慕夜霆眸色一深。
他扭頭看向一臉受驚的安寧，輕聲說道：“安秘書，你先出去，公司會賠償你這件衣服的雙倍價格，記得報賬。”
安寧作為慕夜霆的秘書，一直十分注重個人形象，現在身上價值不菲的套裝被潑了咖啡，就算能洗干凈，她也絕對不會穿第二次了。
“謝謝慕先生。”
她飛快地說道，然后，又看了一眼慕天佑，安寧這才走了出去。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哪怕慕天佑在公司里再一手遮天，也不能隨隨便便就闖辦公室，甚至對一個年輕秘書動粗。
安寧受了委屈，卻不在慕夜霆面前哭哭啼啼，而是直接拿起手機，在一個群里輕描淡寫地說了兩句。
像愛慕集團這種大企業，同事之間的關系本來就十分微妙，別看表面上都客客氣氣的，其實各藏心思。
安寧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果然，沒多久，一些關于慕天佑的流言蜚語就在私下里傳開了。
有人不相信一向紳士的慕天佑會做出這種事，不等安寧辯解，馬上就有人反駁，說不相信的話，自己去看看安寧那套新買的連衣裙，好大一片咖啡漬，洗都洗不掉。
當然，也有人看熱鬧，甚至幸災樂禍。
對于說酸話的，安寧一律不理會，反正慕夜霆親口說了，會賠給自己兩倍的錢，再買兩條新裙子穿，氣死那些眼紅的！
辦公室里，慕天佑對于外面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
他之所以這么氣勢洶洶地來找慕夜霆，完全是因為一來公司就聽到了搞定外國合作商的消息。
“阿霆，你想聯系赫爾斯那邊，怎么沒跟二叔說？你談好了合作，這是好事，結果反倒讓我蒙在鼓里了！”
慕天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臉頰也涌上一層薄薄的笑意。
不管怎么說，他二十年的好名聲不能不要。
所以，慕天佑一冷靜下來，就選擇先拿輩分壓人，再暗中指責慕夜霆是半路截胡，搶了自己的功勞。
“我也想跟二叔說，可惜，人家一聽到你，連談都不想談了，我還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重新撿起這條線。二叔，你這一次可是把赫爾斯集團得罪得不輕，如果不是我運氣好……”
慕夜霆笑笑，沒有再往下說，但意思卻很明顯了。
這個臭小子根本是故意的！
而且，最讓慕天佑氣憤的是，慕夜霆剛才還說了那兩個字——
運氣！
什么時候輪到這個小畜生說“運氣”了？
他有的只是衰運，厄運，霉運！
風水輪流轉！
拼命按捺住心頭的怒火，慕天佑還在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皮笑肉不笑地問道：“阿霆，你的意思是說，我搞砸了這件事，多虧有你才挽回？”
“二叔，都是一家人，說什么搞砸不搞砸的。不過……”
慕夜霆走了過去，似笑非笑地繼續說道：“以后我們跟赫爾斯再談合作，對方恐怕就只承認我一個了，還希望二叔別往心里去。”
不等慕天佑開口發難，他又補充道：“爺爺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覺得我們叔侄一心，他肯定也高興。”
特地在這種時候提到慕致遠，慕夜霆是為了提醒慕天佑明白一個道理，就算他倆現在斗成了烏眼雞，愛慕集團和慕家仍舊是老爺子做主。
老爺子不死，其他人都只是打工的，哪怕誰現在得寵一點，其實也沒什么用。
好與壞，還不是慕致遠一句話的事情？
慕天佑也不傻，慕夜霆這么一說，他頓時反應過來，表情看起來也冷靜了許多。
“阿霆，你說得對，能拿下赫爾斯集團，你的確是頭號功臣。”
他不太情愿地比出了大拇指，做了一個夸獎的動作。
“什么功臣不功臣的，我也只是希望公司更好。二叔，聽說二嬸不太舒服，你還是早一點回去陪陪她吧。”
慕夜霆眉眼淡淡，再次提醒著。
經過壽宴上那一場鬧劇，吳冰一回家就病倒了，但明眼人都清楚，她得的是心病。
且不說蘇心甜長得跟喬藝那么相似，深深觸動了吳冰心底深處的那根弦兒，單說慕天佑過了這么多年還對老情人念念不忘，就足夠傷了妻子的心。
“有阿辰陪著。”
對于吳冰，慕天佑一直不太在意。
慕夜霆薄唇微動：“爺爺不喜歡寡情寡義的男人，他可是一直記著奶奶。”
老太太活著的時候，慕致遠對妻子也不見得怎么好，但人都喜歡給自己博一個好名聲，他當然不例外。
所以，老太太沒了，老爺子倒成了一個老癡情種，不僅自己沒有再娶，連帶著還動不動就教訓小輩，尤其反對慕天佑跟吳冰離婚，跑去跟喬家的閨女談情說愛。
聽出慕夜霆話語里的深意，慕天佑雖然生氣，但也不好再說什么。
幸好，他們父子爆發爭吵的時候，慕致遠已經上樓吃藥休息了，否則，自己搞不好還要挨罵。
“算你狠！”
丟下三個字，慕天佑再一次鎩羽而歸。
短短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他已經主動來了兩次慕夜霆的辦公室，每一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本以為能收拾這小子一頓，卻總是自己吃癟。
這種感覺，令慕天佑十分不爽。
倒是慕夜霆瞇了瞇眼睛，提高音量喊道：“二叔，你要是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來找我，蘇心甜母女倆沒見過世面，你去找她們也問不出來什么，更何況老的昏迷，小的又笨，全都幫不了你。”
他故意帶著嘲諷的語氣，暗示慕天佑沒必要派人去接近陸凝。
之前蘇心甜跟慕夜霆說過一次，說有女人鬼鬼祟祟地跑去醫院，想要見陸凝，一看見她在，那女人趕緊跑了。
思來想去，他們都懷疑是慕天佑在搗鬼，也懷疑那女人是江如月，她對慕天佑一心一意，為了他什么都肯做，這不是什么秘密。
倒是慕天佑面露疑惑：“我什么時候去找過她們了？”
自己最近確實去了幾趟喬家，可惜，還是一無所獲。
看他的樣子，確實不像是在撒謊。
但慕夜霆早就知道慕天佑是一條老狐貍，最擅長偽裝和演戲，于是，他微微一笑：“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