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蘇心甜因為長時間握筆,右手有些微微顫抖。
她生怕不小心滴下墨汁,于是趕緊把筆放下,活動著酸脹的手腕。
不知不覺間,一個晚上過去了。
蘇心甜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慕夜霆還是沒有回來。
她拿起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他打一個電話。
但是,蘇心甜到底還是沒有把電話撥出去。
她洗了個澡,短暫睡了兩個小時,又爬起來繼續畫畫。
學畫多年,這還是蘇心甜第一次嘗試著去畫一幅這么大的畫卷,當畫紙完全展開,幾乎跟她一邊高了。
接近傍晚的時候,蘇心甜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
她連忙放下筆,沖出房間。
“你回來了?出什么事了,白雨薇她……”
慕夜霆臉色疲憊地靠在門口,一動不動,他似乎連換上拖鞋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都難以完成。
見狀,蘇心甜趕緊過去,拿了拖鞋,又幫他穿好。
“謝謝。”
他有氣無力地說道,徑直向臥室里走去。
蘇心甜跟在后面,有些擔憂。
“你沒事吧?你想吃東西嗎?”
她追問道。
“不,我洗個澡,換件衣服就走。”
慕夜霆頭也不回地說道,他一邊走,一邊脫衣服。
蘇心甜連忙避開視線。
但她又不放心,只好站在門口,不安地說道:“你是不是一宿沒睡?要不你還是休息一下吧,哪怕睡兩個小時也行啊,我會喊你的……”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瞎出什么餿主意?雨薇還在醫院里,她的情況很不好!如果她醒了,看不到我在身邊,說不定又會做傻事!”
慕夜霆脫衣服的動作一頓,惡狠狠地對蘇心甜呵斥道。
一時間,她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他。
“我……”
蘇心甜想說,她只是好心,并不是想要阻止慕夜霆去陪白雨薇。
如果連他也把自己的身體熬壞了,誰去照顧她?
她囁嚅著,還是閉上了嘴。
一口氣吼完,慕夜霆也覺得自己做得有些過分。
只是,他的心情很亂,一想到白雨薇竟然選擇割腕,慕夜霆就無比自責。
他暗暗后悔,為什么自己昨天沒有陪她把寫真拍完,為什么就連這么一個小小的愿望都不肯滿足她呢?
對自己的怨恨和責難,在剛才的那幾秒鐘里,又盡數變成了對蘇心甜的厭惡。
也許,在慕夜霆的潛意識里,他還是把這筆賬算在了蘇心甜的頭上——所以才遷怒于她。
“抱歉,我要洗澡了。”
想到這里,慕夜霆拿著干凈的睡衣,走進了衛生間。
蘇心甜看著他的背影,用力地掐了掐手腕。
她原本還想跟他說,讓他好好陪白雨薇,不用分心去準備給慕致遠的賀禮,自己會盡量做好準備,起碼不會給他丟人。
想不到,他卻根本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蘇心甜返回自己的房間,大概半小時之后,她聽見門響,猜到應該是慕夜霆又走了。
過了好幾分鐘,她才鼓足勇氣,走出房間。
果然,偌大的公寓里又只剩下她一個人,只有空氣里還漂浮著一絲沐浴乳的清香。
接下來的兩天,慕夜霆沒有再回來。
倒是徐楓來過幾次,幫他拿換洗的衣服,所以有機會和蘇心甜說了幾句話。
“真想不到,白小姐那樣柔柔弱弱的人,對自己也能下得去手。這么寬的一道口子,流了好多血,幸虧及時送到醫院,不然就……哎!”
徐楓連連嘆氣。
聽完,蘇心甜依舊保持著沉默。
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還是少說為妙。
“對了,慕先生說,如果你想回學校的話,就提前給我打電話,讓我送你。”
臨走之前,徐楓又想起什么,對蘇心甜說道。
她搖頭:“你最近也辛苦了,我自己坐車回去就行,大學城那邊的交通很方便。”
徐楓確實騰不出時間,聽到蘇心甜這么說,他松了一口氣。
祝壽圖已經畫好了,返回學校之前,蘇心甜特地去找了一家裱畫店。
俗話說得好,人靠衣裳馬靠鞍,畫作也是這樣。
老師傅一打開畫卷就連連叫好,當他發現這幅畫的內里原來還藏著乾坤的時候,更是激動不已。
“小丫頭,這是你畫的?太好了,真是年少有為!你放心,爺爺我一定給你弄得漂漂亮亮,大大方方的!”
老師傅拍著胸脯,大聲保證道。
蘇心甜這才放心了。
回學校的路上,她特地買了一些零食,拿給室友。
蘇心甜可沒忘了,自己暈倒的時候,柳悅和薛如楓急得直嚷嚷,相反,當時離她最近的許白雪卻一聲不吭,就跟不認識她一樣。
她這個人記仇,也記恩。
一見到蘇心甜回來了,柳悅和薛如楓都高興地迎上來,倒是許白雪不在,聽說又去上自習了。
“都沒正式上課,裝什么愛學習呀,說不定表面上比誰都認真,一考完試就懵了!”
柳悅撇嘴,毫不掩飾對許白雪的討厭。
女孩之間如果不對盤,絕對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有所緩和,相反,還會越相處越惱火。
在蘇心甜請假的這幾天,聽說,就連一向好脾氣的薛如楓都受不了這個許白雪了。
下午就是新生匯演,宣告著軍訓的正式結束。
蘇心甜混在長長的隊伍里,她走得認認真真,倒也沒有給班級拖后腿。
“耶,終于結束了!”
“是啊,我的腿都斷了,臉也曬黑了!”
匯演結束之后,所有人都跟癱了一樣,倒在床上。
許白雪喝了一口水,酸溜溜地說道:“有人可是一點罪都沒遭,就這么劃水過來了!”
蘇心甜聽見了,但沒搭理她。
“我今晚在這里睡,不回去了。”
她扭頭跟柳悅和薛如楓說道。
“也行,明天早上八點鐘就有課,不要來回跑了。”
薛如楓看著課表,點點頭。
第二天一早,她們三個人一起吃了早飯,往教學樓走去。
柳悅的消息總是最靈通的,一路上,她嘰嘰喳喳地說道:“哎,你們知道嗎?我聽說,第一堂課的老師長得特別帥!是從國外回來的,據說還沒有女朋友呢!”
薛如楓抿著秀氣的嘴唇,笑著說道:“那你倒是上啊!我和心甜都不是單身狗,我們沒資格,就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