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有秘密的商議了一番,很快就又散開了。
宋明月說好了,說是要去取一些自己喜歡的衣服和用品,自己也不出面,戚柔向來寵著自己,放行肯定沒有問題。至于怎么在宋府上聯系到那個人,就要看環兒佩兒機靈不機靈了。這還是宋明月第一次把事情派給別人做,還好是環兒佩兒,她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水平如何,但是在心中還是十分的相信的。
日子就定在第二天,畢竟流言的傳播速度是誰都沒有辦法預計的。誰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變天,就什么都變了。宋明月想想,覺得還有些不妥,又寫了一份信,讓她們二人伺機去給宋晴兒。自己現在不在宋府中了,其實還有許多事情要去觀察監視,這會兒終于知道了沒有眼線的難處了。她覺得有點兒苦惱,自己趴在桌子上想了一會,就去喚了小黑過來。
再三思量,宋明月還是暫且隱瞞了自己身體特征的這件事情。倒不是有什么利害關系,而是不管她在別人面前多么成熟,理智,可是在青玄面前就是一個會害羞的小姑娘。這種事情,當面還好委婉的說一些,在書信中說,總覺得怪怪的。
她有許多的話要講,所以在一連寫了好長的話,等幫到小黑的腿上時,小黑的那條腿看起來都比另一條腿胖了好幾圈。好在小黑是個訓練有素的信鴿,這點兒還拿不到它,撲棱撲棱著翅膀就飛走了,留下了幾根寂寥的羽毛。
雖然最近的事情和風波都不小,而且還一浪高過一浪,可是宋明月隱隱覺得,只要這一次的事情過去了,以后換來的,就是永久的平靜了!她反正都已經吃過很多苦了,現在再苦一點也沒有什么,只要以后是甜了,現在的這些又算得上什么呢?想著,她又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妝奩面前。
宋明月坐了下來,從隱屜中去處了之前被自己收起來的那個小匣子,打開,就是青玄送給自己的木簪。他真的就是和這個木簪一樣,漂亮,樸實,卻又實打實的招人喜歡,靜靜守在自己的身邊,不奪光輝,很安分的做好自己的份。這樣的男人,真是越看越叫人喜歡,自己都已經十四了,等到十五的時候,正好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談婚論嫁了!
雖然說他只是個醫者,不過好歹也是個千機閣閣主,又是黑白兩道里聞名顯赫的醫仙,和他在一起想必是絕對不會吃苦受半分委屈的了。宋明月想著想著,愈發忍不住自己唇角的笑意,愈發的深了,收都收不住。正在這個時候,小黑就又撲棱著翅膀回來了,這次它倒是比平時還要快一些。宋明月伸手接過它,把信筒取下來。
因為她事先把南宮宴誣陷自己的事情也都說了出去,所以青玄的語氣分外焦急,連字跡都連帶著有些潦草了起來。他在信中十分急切,問她現在的打算如何,最后筆鋒一轉,甚至問起自己要不要殺了南宮宴。他手頭也有一些勢力,想要不動聲色的做掉一個人,還是十分簡單的。
原來男人吃醋起來是這么可怕的,可憐了宋明月從來都沒有被人好好疼愛過,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發怒是什么樣子。不過送命這也太慘了一點,而且死了一了百了,有什么好說的,就是要他南宮宴活著,活的生不如死,這才是宋明月的想法和報仇的方式。不過青玄的這個說法倒是提醒了她,倘若只是在名聲上讓南宮宴一敗涂地,那又怎么能叫她順遂呢。她要他生不如死,怎么可能只給他這么點苦頭吃?
于是,她又提筆寫到:人命關天,鬧大了也不好。不過你這個醫仙,應當懂得很多,叫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嗎?她想了想,還在末尾隨意的畫了一朵工筆的花兒,來表現她此時的好心情。
畢竟她從來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青玄也知道她這一點,兩個人之間根本就沒有那么的隱瞞。反正她就是要作惡,就是要害人,而青玄就是那個所謂‘助紂為虐’的那一個人。
一夜,兩個人就要給南宮宴下什么藥最好展開了激烈的討論。不過青玄明顯不太在狀態上,說著說著就又扯到了毒藥上,若不是因為宋明月懂些醫理,還真的要被他糊弄了過去。直到夜漸漸深了,宋明月覺得有些累,隨意寫了兩句回了,便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早,因為環兒佩兒要趁早去拿東西,所以宋明月又起的比較早。她過去和戚柔直截了當的說了這件事情,戚柔也是不出所料,十分大度的同意了,宋明月叫人去通知她們兩個人,自己則留在戚柔的屋中,陪她說一會兒話。雖然說賢王是個比較閑散的王爺,可是身為王爺,又哪有什么清閑的和不清閑的之分?早上起來了還是要去宮中面圣的。
想著干娘一個人也寂寞,自己百無聊賴,母女兩人也就坐在一起,依偎著火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家長里短起來。其實平時的宋明月并不是一個多么喜歡說話的人,更多的時候,她都是在靜靜的聽,可能是從前多年的被排擠,讓她不太喜歡說話。不過也有兩個例外,就是青玄和戚柔,只要是在她們兩個面前,她就覺得在自己似乎有許多講不完的話要說,簡直是要把自己上輩子缺了的少了補回來似的。
“干娘,等回頭開春了,桃花開了,我們就去城外賞花吧。這個冬天我過得著實無聊的很,到時候百無禁忌了,我可要干娘好好陪我……欸,干娘,你怎么,不開心的樣子?”宋明月原本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這些那些,忽然發覺戚柔的神思游離,顯然心思都不在自己的身上。她略一頓,便停下來有些關切的問起她來。
戚柔猛地回過神來,然后微微一笑,說道:“我還能有什么開心不開心的,只是昨天歇息的太早了,這會兒有點睡過頭的,精神不太好。沒什么,你接著說吧……你剛才說道哪里來?哎呀,干娘都沒有聽得太清楚,你在說一遍呀小明月。”
“沒什么,就是打算邀請干娘開春的時候,我們一道去賞花。“這下宋明月是真的確定了戚柔有心事。她微微嘆了一口氣,伸手去抓住了戚柔的手,抬起了一雙盈盈的眼睛看了過去,微微有些擔心的說道,”干娘,你到底有些什么心事?連賢王都不能說嗎?那可以和我說一說嗎……我雖然不能為干娘做什么,但是好歹可以聽干娘說一說,解解悶。“
聽到這話,戚柔的臉色頓時就柔和了下來。她把另一手覆在了宋明月的時候上,眼神中的光微微地閃動了兩下,流露出了一些不可言說的情緒來。她沉默了好一會,才低聲說道:“小明月,你是不是也有很多事情瞞著我?“
畢竟戚柔和自己并不算得上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宋明月雖然敬她愛她,可是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會告訴她的。這么久以來,其實瞞著戚柔的事情多多少少,加起來也是一個可觀的數目了。就是知道這次戚柔到底是知道了或者是察覺了哪一件事情,宋明月不禁覺得有些心虛,訕笑著回復道:“干娘這是什么話呀……倘若有事情我固然是不會瞞著干娘的,除非是缺了漏了,一時忘記了才會不記得呀!怎么了,干娘怎么好端端的要提起這呢?是明月做錯了什么嗎?”
要說撒嬌撒癡,宋明月也是一把好手,何況她是知道戚柔不論如何,也都是十分關愛愛護自己的,所以也是會故意任一任性。戚柔看到這個鬼靈精怪的小丫頭,忍不住還是笑了出來,伸出一根手指,點向了她的鼻尖,說道:“你這個丫頭呀,怎么總是這么會說話。干娘這不是怪你,而是心疼你……心疼你把什么事情都自己扛著,反而叫我在一邊干看著。好姑娘,你告訴我,你從蘇氏那里問來的東西還有哪一些?我覺得應該不僅僅是你說的那樣簡單。“
其實為了隱瞞玲瓏閣這一環,宋明月其實少說了不少關于蘇氏的交待,而即便是這樣,也會顯得錯落百出。戚柔是心思細膩的人,之前覺得還沒什么,靜下心來仔細一琢磨,就發覺出不對的事情來,左右想了一夜,還是輾轉難眠。她原本是不想說出來的,奈何正好這丫頭跑上們來,她也就順勢問了出來:“你究竟還有哪些事情是瞞著我的?我總覺得……你知道的你娘親,比我知道的那個蘭因還要多。”
究竟是要說,還是不要說?這是一個問題。宋明月的想法是能瞞則瞞,不能瞞也要瞞。畢竟關于自己娘親蘭因的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別人都不能知道了,何況她這個地位尷尬的賢王妃,那就更不能了。不過眼下已經被問到這個地步了,再裝傻也已經瞞不過去了。她略略一思襯,然后抬起頭來,含糊其辭的說道:“干娘……關于我娘親的事情,我的確知道一些別的東西。但是眼下還沒有辦法證實,我也覺得那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現在不告訴干娘,干娘會生氣嗎?”
如果她真的要裝傻,戚柔可能會覺得有些失望,然后會自己去查。畢竟對于她來說,想知道一點消息根本就不是什么難事,不過既然宋明月說自己有難處,她倒是什么了解了。想了想,還是寬容大度地點了點頭,又輕輕地替她整理衣袂,低聲說道:“我的傻丫頭,干娘不是要干涉你,管你,是心疼你,粘著你。你既然不愿意說,那我這個做干娘的也不好為難你,只是你答應我,真相大白了,不管結局是什么,你都要告訴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