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住!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你要演什么!”
宋忠勇也是覺得宋明月這身打扮很不一般,恐怕說什么去見干娘都是托詞,心中也是信了南宮宴的話八九分。他氣不打一處來,可是畢竟人家是長樂郡主,他尚存的幾分理智告訴自己不能對她動手,所以就狠狠地踹了一下宋明月身后的椅子,厲聲喝道:“你的情郎來求娶你了,你還有什么好躲的!給我站在這里,哪里都不許走!”宋忠勇指了指另一邊沒有被自己踹開的椅子,這樣說道。
這到底是要自己站著還是坐著?罷了,也都不重要了反正她都不在意。宋明月神色神情,那雙眼里滿是無辜和訝異,她轉過身來,眼睛瞪得大大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南宮宴,然后噗哧笑了出來:“爹爹,你莫不是被蘇姨娘氣出了毛病吧。我和南宮公子不過有過幾面之緣。什么郎君不郎君……爹爹你忘了我如今是個什么境況。別人落井下石我也就算了,你也這樣?”她這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字字珠璣。
“你……你是什么意思?你又是什么意思!”宋忠勇一下子懵了,站在原地,看了看一邊同樣傻了眼的南宮宴,又看了看面色不悅的宋明月,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實在是對自己這個女兒了解的太少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到了十幾歲了,可對她的印象卻還是襁褓中的時候,F在眼前這個犀利的少女說出的這些話,他不但沒辦法反駁,甚至連一點可以拿捏要挾她的把柄都沒有。只能生氣,然后干瞪眼。
南宮宴更是倒吸一口涼氣,固然他知道宋明月是個不好相與的人?墒窃谠泼陨缴蠒r,他們兩個相會的時候她可不是這個樣子的。‰y道她要利用自己,借住著自己從山上回來?那心機也未免太深了一些吧。況且她瘋了嗎,自己手中還有她的那么多把柄。
真是不知死活!南宮宴忽然有點兒惱羞成怒,但是他一時還分不清宋明月究竟是什么目的,所以也沒有發怒,而是勉強扯出一個微笑,說道:“明月,你這說的是什么話?難道我們在花前月下的種種海誓山盟,你都忘記了嗎?我今日來求娶,不是也是我們說好的嗎。是你說你往后就無依無靠了,要我為你遮風擋雨。怎么,再岳丈面前就不好意思說了嗎?明月……”他大著膽子,也不管宋忠勇綠了綠臉,居然口口聲聲的叫起了岳丈來。
宋明月聽到這話,轉身,認認真真的把南宮宴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然后嗤笑了一聲:“南宮公子,你莫不是也得了什么癡癥?我的確在云迷山中和你有過幾面之緣?墒悄拇尾皇悄阒鲃舆^來找我,又哪次不是你要和我說些不著邊際的話。我和兩個丫鬟住在深山中孤立無援,怕受你報復,這才對你好言想象。可是我也可敢對天發誓。我對你從未起過一分一毫的心思,你這所謂的什么以身相許,海誓山盟,又是從哪里來的?”
她說著,往前走了兩步。
伸手憑空地扇了兩下,一股淡淡地脂粉幽香便浮動了過來。宋明月冷冷地看向了南宮宴,唇角一勾,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笑意:“看吧。南宮公子來這里之前還不知道在哪兒溫柔鄉中呆著呢。恐怕是春夢沒有醒,一時發昏了頭,這才沒頭沒腦的來了我這里!彼嵌嗝聪∏榈娜,不但反駁了南宮宴的一派胡言,還在字里行間嘲笑他做夢。
宋忠勇也是那等尋花問柳的人,雖然說鼻子不太靈敏,可是脂粉的香氣被宋明月那么一扇動,的確有些明顯了。他頓時有些掛不住臉,因為南宮宴在刷一起來,頓時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南宮宴!我給你們南宮家幾分臉面,就是叫你來這樣耍我的嗎?我女兒是什么樣子的人我還不知道么!你以為,她如今被那些人詆毀就當真嫁不出去了嗎!你以為,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嘖,這個時候倒是父女情深了起來?墒沁@種所謂的深情,究竟是因為血緣,還是利益?其實這三個人都很明白。南宮宴的聽了這話,臉色更是一陣陣的發白,他幾乎有些站不住了,伸手指向了宋明月,半晌還是沒有說出什么難聽的話來。
沒辦法,畢竟是他要求娶別人。倘若這個時候就撕破了臉,那傳出去實在是太難以見人了。所以,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對剛才宋忠勇的那番冷嘲熱諷絲毫不放在心上,然后也有些破罐破摔了,說道:“郡主這么喜歡管小生,恐怕也在心中想過了很多遍在做南宮夫人以后要如何了吧!八f著,也不甘示弱,從懷中掏出了那方絲帕,“我倒是也想知道一下。今個兒發夢的是我,還是郡主呢?我想這幾日郡主從云迷山中回來,舟車勞頓,有些事情記不起來也是應該的!
南宮宴拿了手帕,直接丟到了宋忠勇的身上,語氣也不好:“丞相大人倒是看一看,這個帕子……可是你女兒的東西!”
這個問題可就難倒了宋忠勇。畢竟宋忠勇和宋明月幾乎都沒有說過幾句話,往年來有過的交流也都是非打即罵,他怎么知道這個東西是不是她的。只是在外面面前,他又好強,不肯讓別人知道自己和女兒不睦。所以拿著那個莫名其妙的灰色帕子,半天沒有說出話來,臉上的顏色晦暗莫測,叫人也看不懂是和心思。
別人不知道,宋明月還能知道嗎?她也沒有讓宋忠勇為難太久,反而是十分懇切的走了過去,打了兩眼,出聲道:“噫,這不是我丟了的那個手帕嗎。怎么在你的手里?你撿到了,為什么不還給我。反而要用在這種地方陷害我?南宮公子,我敬你還算是個正直的人,怎么要這樣算計我呢?”
她的表演天衣無縫,不論是誰過來看了,也都看不出任何差錯來。大大的眼睛,睫毛忽閃忽閃,里面寫完了無辜和不可置信,她又是如花一樣的美人,誰有能知道,這樣人畜無害的皮囊下,裝著的是怎么樣的衣服蛇蝎心腸呢?
宋忠勇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南宮宴可不可能傻到腦子一熱就會莫名其妙的跑來求娶,肯定是自己這個二女兒對他做了用了什么,才回變成今天的這個局勢。他甚至不需要去細究其中的種種,就能知道這兩個人誰都不干凈。但是在現在,決斷權,似乎在自己的手上。
其實細細想來,這兩個人似乎都是差不多的分量。雖然宏觀來說,宋明月的確是個正一品的郡主,似乎比南宮宴重要很多?墒撬蚊髟滤迫皇亲约荷鰜,可是和自己又不是一條心,她的權力越大,反而對自己的威脅更大。都已經活了這么多年了,還要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頤指氣使,更何況那個女孩還是自己的女兒,實在是心里咽不下去這口氣。
在想想南宮宴,他既然肯拿這樣多金銀珠寶來求娶,起碼證明他的確是真心想和自己宋府結交。雖然說商人總是為人不齒,可是有錢能使鬼拖磨,這句話的真理是恒古不變的。自己現在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了,再在權力上發展恐怕還真的沒有什么再可以上去的地方了。到不如和這些人結交結交,畢竟錢才是真理。賺他的盆滿缽滿,叫自己這輩子都衣食無憂那多好啊。
“你也不要在我面前演戲了。”心中打定了主意,宋忠勇忽然笑了笑,和顏悅色的看向了宋忠勇,“這個手帕連我都認識,的確是你的東西。爹爹也懂你女孩兒好面子的心事。今日南宮公子忽然過來,恐怕你自己也還沒有做好準備,所以怕我責罰你是不是?哈哈哈哈,非也非也。其實是否門當戶對那都不重要,是你自己喜歡的,爹爹都愿意把你嫁出去。"
宋忠勇說著,終于讓在一邊上站了很久南宮宴坐下了,另外也是不由分說的把冷著臉的宋明月拉倒了自己的身邊坐下。三個人坐了下來,可是誰也都沒有說話,氣氛沒有和緩下來,反而變得更詭異了。
不過在朝廷上廝混的人,又哪里會因為這點事情而懼怕呢。宋忠勇見過的尷尬的事情多了呢,反正他是下定了主意要用宋明月來拉攏南宮家,所以對兩個人的態度都調轉了一個個兒。他看也不看那邊冷著臉的宋明月,反而是擠著一臉的褶子,微笑地看向南宮宴:“你們兩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還真的一點都不知道,F在時候還在,你先和我說一說,這婚事嘛……好說,都好說。”
還真的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倘若他也算是一個父親的話,那這天地下還真的沒有什么沒資格為人父了。宋明月心中冷笑不已,可是也沒有發作出來。只是靜靜的等著南宮宴在那邊添油加醋的大放厥詞,侃侃而談,自己手中握了一杯茶,暖了暖自己被吹得有些發涼的掌心。一時都沒有話說,只是默默的聽著,唇抿成直直地一條線,叫人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