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把這些胭脂水粉都收起來,衣裳都塞回箱子里去。”蘇氏聽到宋明月在催,手中的動作也快了起來,八套衣服胡亂的絞在一起塞到了箱子里,拿出來的釵環簪佩也隨便的放到了小匣子里然后丟到了箱子中,那成堆的胭脂水粉,就被宋爾曦一把抱了起來,“還想騙老娘,他老李也只看到了一個箱子,里面有什么都東西誰也不知道,禮單在這我這里。”說著,蘇氏就把禮單藏了起來,而府中的記錄,只有衣服若干。
當一切都做完了,蘇氏才高聲回應道:“來了來了,就來。”然后就把這箱子搬在懷里,往正門中過去。
宋明月等了一會,就看到蘇氏抱著一個偌大的箱子開了門:“喏,這些都是你的東西,這是府上的記錄,你都拿去吧。”她說著,還裝作的關心的看了一圈四周,發現環兒佩兒沒來,然后就笑道,“郡主的丫鬟腿腳也不太靈光啊,要不我這里叫兩個嬤嬤給你送去吧。”
“不用了,我叫楚嵐幫我就行了。”宋明月神色冷冷,頭也不回了喚了一聲楚嵐,青玄就從院子外走了進來。
青玄的身材高挑,易容之后的面容憨而帶著兇,尋常婦人看到還是要不免驚心一番的。蘇氏倒是知道宋明月找了個侍衛,不過一直覺得這種舉動簡直都多此一舉。就是小郡主擔心什么生命安危,當自己是皇帝老子不成,為此,她還時常在背地里拿這些東西說事,酸她,如今倒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楚嵐。當她一看到楚嵐那寡言陰沉的樣子,不禁還是起了一背后的冷汗,畢竟一個人的氣質如何,是可以從相貌上感覺到了。而楚嵐給蘇氏的感覺就是——兇神惡煞。
呵,一個病歪歪的賤蹄子,配這樣一個丑侍衛,倒是十分合適。蘇氏這樣想著,就面帶鄙夷的把東西放到了這個所謂‘楚嵐’的手中,然后說道:“郡主,東西都給你了,還有什么事情嗎?”
“當然有了,我不是說了,要當著面輕點嗎。”
宋明月已經做好了一團糟的心理準備,但是當她打開箱子,看到那里面一坨一坨極其混亂的衣裳和埋在衣裳中的首飾匣時,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厲聲道:“蘇姨娘,你在府中掌家也掌了十幾年,如今連這些普通的婦德也都忘了?衣裳是這樣收拾的嗎?爹爹怎么會瞎了眼,娶你這樣的人!”
她說話一點情面都不留,激的蘇氏臉上顏色青一陣白一陣,可是又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呵呵的陪著笑。宋明月就站在門口,向李管家吩咐說去要了幾個專門托衣裳漆案,自己則把里面的首飾匣子都打了開來。果然,匣子中也是一團亂七八糟,總共八個,每個匣子中應該是一釵一簪,可是現在有的盒子是空著的,有的盒子里放了好幾個,有的盒子里只有一個。而且放在一起的首飾風格,造型都不匹配,顯然是隨便亂擺了。宋明月冷笑一聲,沒有說話,只是抬起頭來看著蘇氏。
那眼神,冷漠,帶著三分怒意,和無盡的陰寒。
這個蘇氏當時真吃了熊心豹子膽,就這樣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呵呵,自己從前是普普通通,平凡無奇的宋家二小姐,就被她欺負打壓啊,如今一躍成為郡主了,她卻還是要這樣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宋明月站了起來,看著一臉欲言又止的蘇氏,抬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這一巴掌,是我身為家主,罰的是你身為府中妾室自己品行不端,懶散墮落。”沒有等蘇氏反映過來,又是一個耳光過去,“這一掌,是我代替爹爹,打你這破皮無奈的賊婦人。”說完,又是用了十成力的第三掌,“這一掌,是我這個長樂郡主打的。沒有別的原因,看你不爽!”
蘇氏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宋明月這么氣勢洶洶的打,而且這丫頭片子看起來瘦瘦小小,力氣卻是不小,她不會沒想反抗,而是被打的實在太痛了。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知道宋明月打完了,她才反應過來,一種羞惱之情直沖腦門:“你……你干什么!我好歹也是你的姨娘,你憑什么打我!我,我一定要和你爹說,別以為你現在是郡主了,就沒有人制的了你了!”
那邊的宋爾曦聽到了動靜,就一直躲在了屏風后面,聽到了自己娘親被打,她心中也沒有絲毫的感覺,反而是低聲罵了一句:沒用!
宋明月嗤笑了一聲,步步朝蘇氏逼近:“我就是打你了,又如何?我還要把這一箱子里的東西拿去給府中上下的每個人傳閱,宣揚出去,讓府上,讓京城中的人都好好瞧瞧,你這個宋家曾近的管事人,半個主母,平時都是如何做事,如何收拾家務的。就你這樣,爹爹給你一紙休書,那都是理所當然。再者說,我是正一品,爹爹也是正一品,怎么,你覺得爹爹當真管的了我?又或者說,你覺得爹爹真的會為了幫你,而將我怎么樣嗎?”
宋忠勇的好面子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其實蘇氏也不是有心給宋明月臉色看,只是對她來說欺負宋明月已經成了事關使然,她的東西也不會多么放在心上。這種事情,本來只是一件小事,或者說可大可小,平時宋銘宇和自己不對付,那也暗地里較勁,誰知道今日這樣厲害,居然明著給自己甩臉子,還……還打了自己!現在自己毀了容,在宋忠勇的心中地位大不如從前,而宋明月過得愈發順風順水,宋忠勇那種喜歡趨利附勢的人,自然是不會幫自己一點半點的。
可是,即便是這樣,蘇氏仍舊是心有不甘:“即便是我理虧在前,那又如何?我好歹是你的長輩,而爾曦是你的姐姐,看看你的東西,弄的亂一點了,那又如何?又不斷條胳膊少塊肉,你這樣氣勢洶洶,肚量這樣小。大家都是宋府中的人,有什么可這樣計較的!你這樣打我,我也要宣揚出去,叫旁人看看,你這長樂郡主,是如何當的!”
宋明月簡直被蘇氏這一番無賴宣言氣得笑了,她揚了揚手,說道:“蘇姨娘,你不過是個妾室,連后母都算不上。爹爹也從來沒有把我過繼給你,而這些年,你是如何對我的,不管你記得清不清楚,我可都是一件件都記得,記的刻骨銘心。至于宋爾曦,你還要躲在屏風后面什么時候,胭脂盒子都摔到地上了,你看不見嗎?”
冷不丁的被提到了名字,宋爾曦一時沒有站穩,晃了晃差點摔了下來。她勉強倒退了兩步,低頭一看,果然自己懷中抱著太多胭脂水粉,不知不覺得有幾個掉到了屏風外面,自己居然沒一點察覺。她索性也豁出去了,把東西都往妝臺上一放,空著手走了出去:“我來瞧瞧我娘親,有什么不對嗎?你居然敢打我的娘親,看我怎么和你算賬!”
要說宋爾曦蠢,她也不是很蠢。蘇氏作為長輩不好動手,可是宋爾曦畢竟和宋明月同齡同輩,況且自己娘親被打,的確是個很有理由。宋爾曦并非真的生氣,而是真的很早就想對宋明月動手了,她是當真看不慣這個宋明月,豈止要打她,恨不得殺了她!宋爾曦說著,就雙手握起了一個拳頭,伸手就要往宋明月身上去打,不光如此,還拳腳并用,這架勢是真的要打起來了。
宋明月天天運動,活動身體,這點水平的打鬧也還是可以輕巧躲過的。她微微往后退了一下,閃了個身,青玄就很快會意,捏住了宋爾曦的揮過來的手腕,寒聲道:“住手!”
“你是什么人,什么東西!憑什么抓住我,放開我,放開我!”宋爾曦撒起潑來,力氣也大得狠人。女人打架無非就是抓啊撓啊掐啊什么的,好在青玄穿的是長袖長衫,手臂胳膊并沒有受到波及。可是,用力握住她手臂的手背卻是收到了波及,那幾道血淋漓的傷口在宋爾曦抓撓過之后呈現了出來。
宋明月氣得不行,看到宋爾曦還在抓狂,高聲喝道:“夠了!”
她這一聲帶著十分的怒意,宋爾曦和蘇氏都嚇得一聽。僅僅片刻,反應過來的蘇氏就把宋爾曦拉下來摟到了懷里,繼續道:“好了好了,不要鬧了。郡主,你也別怪我這丫頭動怒,你自己剛才對我做了什么事情?她也是愛護我,才動了真氣。現在我也被你打了,你這手下被她撓了幾下,勉強算是扯平了。我便不和你計較了。”
要么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呢,蘇氏這套神邏輯,宋明月聽了簡直想再給她兩耳光。可惜她的教養和理智還是按捺住了她的動作,只是她的身形微微晃了晃,有些擔憂的看向了青玄的手上的那幾道血痕,又惡狠狠的看向面前的這對母女,冷笑一聲:“我可不和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鬧那咱們就一起鬧,鬧出去,鬧個你死我活。這筆賬我記下了,有你們的還的時候。”說著她又往門外打量了一番,看到不知道什么時候環兒和佩兒已經來了,兩個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有些擔憂的在不遠處站著往里面張望。
她揚聲道:“環兒,佩兒,你們過來。將這箱子的帶走,佩兒你來,和我去把那些胭脂水粉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