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什么情況,蘇氏居然也脫胎換骨了?難不成她也重生,她也死過一次?宋明月冷冷的看著蘇氏,蘇氏的眼神中的確又幾分拙劣的懵懂,可是更多的,還是有不屑和陰險。只見蘇氏站了起來,掃了一眼站成一團的府中上下,喝了一聲:“往日里叫你們的規(guī)矩呢!見了我如今連招呼也不打了?還當著郡主的面,真是丟人!”
她這番話一說,府中上下都慌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整齊的向她行了禮,那聲音要多整齊有多整齊。不必說,這是多年被壓榨從而留下來的習(xí)慣。蘇氏這是在自己面前給自己下馬威呢,宋明月看到蘇氏眼底閃過的一抹驕傲,覺得好笑極了:“蘇姨娘這話說的不錯,我也正要問問蘇姨娘呢,向您討教一番。敢問蘇姨娘平時都如何管教手下的,才能把手下教成這副樣子?”
宋明月話里藏刀,可惜蘇氏卻并不知道。她還以為宋明月是真心實意的向自己討教,所以還有些驕傲的昂著頭,說道:“既然郡主誠心實意的向我討教了,那我自然要教郡主一二了!彼沉艘谎,那邊紅木漆盤上的吊錢,笑道,“對待這些人,千萬不要慣著寵著,要不然就久而久之,他們就忘了自己是誰,是什么身份了。要我說,對待這些丫鬟婆子,就該賞罰并用,罰為主,賞是其次。像郡主這樣大張旗鼓的去發(fā)什么賞錢,這可是大忌!”
宋爾曦看了這么久,是知道宋明月并不是發(fā)賞錢的,她有些欲言又止,想要阻止蘇氏再說下去,可是她看了一眼宋明月,似乎真的聽進去了,心念一動,也就沒有說了。宋明月的確是一臉受教的樣子,點了點頭:“蘇姨娘說得極是。那我倒是有個問題要問蘇姨娘了,倘若丫鬟婆子當著主子的面,不請示,就直接走開,見了也不行禮,那應(yīng)該做和處置呢?”
綠桃聽到這話,心底一涼,她抬頭看向宋明月那張?zhí)煺鏌o邪的臉,卻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她身后飄忽著的惡鬼。她雙腿一軟,聽到蘇氏渾然不知的說道:“這種刁奴,自然好嚴厲懲治了。按家法是扣月例,這是扣點錢怎么能長記性?要我說,就掌嘴二十,再罰她請一萬遍安!”
“蘇姨娘果然是治家有方!”宋明月連連拍了幾下章,目光移到了在一邊瑟瑟發(fā)抖的綠桃,厲聲喝道,“綠桃!你還愣著干什么!蘇姨娘說得如何罰你,沒有聽見嗎?我本想罰你一點月例就算了,但是蘇姨娘說的你也聽見了,你們這種刁奴,恐怕是不打不長記性!云嬤嬤,你是蘇姨娘手下最得力的婆子,不如這次懲罰,就由你來動手吧。”
“這……這是什么情況?”蘇氏一下子懵了,她以為這次來要讓宋爾曦吃不少虧,她都已經(jīng)想好了要如何幫宋爾曦收場了。怎么,矛頭好像指的是自己呢?她看到綠桃瑟瑟發(fā)抖,拼命向自己搖頭,心中不禁冒起了一點火氣,揮手就是一個耳光,“你自己說!這究竟是什么情況!為什么會讓郡主動這么大的火氣,還說你是刁奴,今兒你要不是跪在這里給我說清楚了,你晚上也不要想會院子中了!”
她這一巴掌,看似用了力氣,但是實際上還說收了幾成的,打起來聽聲音脆響,但是實際上并沒有多么的痛。蘇氏字字帶針,不動聲色的又把錯處推到了宋明月的身上。綠桃心理神會,一口咬死裝起傻來,說道:“奴婢不知道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大小姐叫奴婢去喊您來,奴婢去了,回來就莫名其妙被這樣罰了。奴婢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
蘇氏聽到綠桃的辯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下完了,她原本以為宋明月是找茬,可是倘若綠桃是當著宋明月的面,不請示就直接跑開的話,那是的確犯錯了啊。她有些尷尬的頓住了身子,回頭看向了宋明月。宋明月的半個身子都窩在了椅子中,神色慵懶,似乎只是個普通的少女,可是說起話來,卻是鏗鏘有力:“蘇姨娘,你不知道你聽明白了沒有?綠桃說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那難道是我弄錯了嗎?不過大家生來為人,總是會偏向著自己說話。這樣,我隨便叫個旁人來說一說,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說著,宋明月便向那個紅衣的丫鬟點了點頭,說道:“就你了,說吧!
紅衣丫鬟也是一愣,隨后便是受寵若驚。她方才和綠桃,云嬤嬤她們吵架,并不是因為真的維護宋明月,不過是因為看不過她們總是作威作福,欺負別人而已。她頓了一會,十分有禮得向眾人行了一禮,自報家門道:“郡主,蘇姨娘,大小姐,我是四房中的丫鬟流云。方才綠桃姐姐聽到大小姐讓她去請?zhí)K姨娘您來,這本來是沒有錯的,可是……畢竟郡主是咱們府上最高銜的人,她當時又在訓(xùn)話,綠桃姐姐就這么直接走了,的確不合規(guī)矩呀!
流云很會說話,講述事情的時候語氣平淡,不偏不倚,倘若別人沒有看到剛才的爭吵,也不會覺得她有任何偏頗。畢竟綠桃的錯,是鐵證如山。宋明月打量了一眼流云,流云大概也是個十五六歲的年紀,生得白金清秀,圓圓的一張娃娃臉,眼中透著一股精靈氣。向來宋晚兒在府上過的平安,也少不了這個流云的前后打理幫襯吧。
“聽到了嗎?綠桃!眴柕氖蔷G桃,可宋明月的目光卻緊緊的盯住了蘇氏,“那么,現(xiàn)在,是否可以按照蘇姨娘剛才說的話來執(zhí)行了呢?”
云嬤嬤和綠桃的關(guān)系算不上好,但是兩個人畢竟共事一主,情分還是有一些的。再說了,她打慣了別的丫鬟婆子,甚至小姐(宋明月),哪里和自己院子中的人動過手?墒撬仓,如今的宋明月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揉搓的宋明月了,不光是自己惹不起,這個府上的,宋爾曦,蘇氏,甚至老爺,都已經(jīng)惹不起她了。她心中躊躇,但是也已經(jīng)下了決心順從,只是蘇氏還在一邊沒有說話,她一時也不敢妄動。
畢竟她也知道,宋明月有多討厭自己,自己要是殷切的上去討好她,非但不會得到好處,反而還要得罪這些人。她在宋府中干了二十多年,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都靠自己養(yǎng)活著,她可不想丟掉這個好飯碗……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眾人都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不知過了多久,蘇氏終于常常的呼出了一口氣,一手牽起了還沒有在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宋爾曦,一轉(zhuǎn)手:“你要罰就罰吧,如今這個宋府也不是我當家了。我今個兒身子不舒服,見不得血腥,失陪了!”
還以為要如何針鋒相對呢,原來醞釀了這么久,只是為了逃跑啊。嘖嘖,這可一點都不像她蘇氏的風(fēng)格啊。宋明月目送著蘇氏氣鼓鼓的背影,和宋爾曦那胡蹦亂跳的身影,哈哈得笑了。她的聲音清甜,笑起來仿佛是被風(fēng)拂過的銀鈴,即便是這種帶著濃濃不屑和嘲諷的聲音,聽起來也十分的悅耳。
笑一會,宋明月便重新坐了起來,冷著臉看向發(fā)著冷的綠桃和云嬤嬤:“還傻看著干什么?趕緊動手,如何罰,就按照蘇姨娘說的來!”
既然蘇氏走了,云嬤嬤也就不顧忌了。她伸手大力拉開了綠桃拼命捂著臉的手,裝作十分無奈的說道:“綠桃啊,這也怪不得老奴了。這郡主話,我也違背不得,我在這是在執(zhí)行命令,你可千萬不要怪我。”話還沒有說完,她就卯足了力氣,扇了一個巴掌下去。
啪——
清脆響亮的一聲,綠桃的臉上登時就出現(xiàn)了一個清晰的紅色掌印。綠桃是感覺到了云嬤嬤是真的在打自己,而沒有放一絲一豪的水,心中一動,接著就涼了下去。她不斷的往后倒退著,顫顫巍巍的指著云嬤嬤:“你……你你?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咱們不過是公事的人,可主子的命令又不能違抗。我說綠桃,你還是認命吧!”其實私下里,蘇氏那院子里的人相處也不和諧。綠桃性格跳脫,又喜歡充大姐大,云嬤嬤多少帶了些怨言的。剛才那一巴掌,仿佛一個小鏟子,把她內(nèi)心的那些邪惡的妒忌小種子都發(fā)掘了出來。她頓了頓,又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扇了一巴掌,這一巴掌直接把綠桃打的暈了。而被打的那邊臉,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腫脹了起來。
而眾人到這個時候,才真的明白,她們沒有放水,而是真真正正的在執(zhí)行懲罰。這樣以來,大家心目中對宋明月的尊敬就多了幾分,畢竟能差事的動蘇氏院中的這幾個刁奴,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二來,平日里都是她們自己被欺負,又何時看到這些踩在自己身子上的人被打,看著實在是暢快。
每個人都伸著脖子往綠桃這邊圍觀,更有甚至,還偷偷得在人群中加油喝彩,每個人,都是一副大快人心的樣子。宋明月看著這混亂不堪的百態(tài)千樣,慢慢的笑了,然后曼聲道:“不用看她們了,咱們接著發(fā)月錢。我在這兒可是要說一下,綠桃方才是不遠由我管轄的,所以才會用蘇氏的方法來懲罰她。如今你們都是愿意聽我的,我是絕對不會用這種酷刑的。畢竟,我是真的見不得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