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理了理衣襟,腦中卻始終回想著剛才淺月的話,離開前還特意瞄了一眼香爐,不過此時爐內燃著的熏香明顯味道淡了許多,相比之前的濃郁,更覺清新優雅,看來我的第一次青樓經歷,真算得上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了。
回到家中,夜空已是月明星稀,宅子里燈火通明,冤大頭和李雷正陪著靈兒玩耍,我一進廳門,幾人就湊了過來,冤大頭還刻意用鼻子在我身上一陣嗅聞。
我心虛的躲著他,借口自己有點乏了就準備回屋休息去了,沒想到這家伙一臉淫蕩的笑著,全然不怕帶壞身邊的靈兒,“張明,今晚看來玩的挺盡興,可身體還是要多注意啊,哈哈哈...”
“張明,像你這樣好色的人,怕是早晚要死在女人手上。”
“我要真因女人而死,那也一定是被你連累死的。”此時,我正愜意的躺在自己床上,蒙受著淺月對我的冷嘲熱諷,“淺月,你真看見她袖子里有把匕首了?”
“哼,我騙你干啥?”她雖有些不悅,仍繼續著對我的奚落,“難道還嫌我破壞了你的好事不成。”
聽她說的如此肯定,頓覺此事頗有些蹊蹺,看來這云水閣的花魁并不簡單,于是心里打定主意,不如明日就去當鋪打探下消息,也好利用一下自己的職務之便。
我看淺月依然沒完沒了的樣子,索性假裝打起鼾來,過了好一陣,耳邊總算清凈了下來。
一夜無眠。
翌日早晨,我便急匆匆地趕去乾坤典當鋪。
剛入店便被小二叫住了,大聲對我喊道:“當主,要當什么~?”
我停下腳步,才想起這地方還得對暗號,于是回憶了下昨日冤大頭和他的對話,十分不專業的唱道:“當...當...救火用的...草帽一對。”
“客官,對不起,你的東西我們不收。”小二對我揮了揮手示意我離開,“到別的店去看看吧。”
“錯了?”我楞了一下,愁眉鎖眼的重新唱道:“當...當...救火用的銅帽一對。”
小二仍然只是對我擺擺手,這次甚至連話都懶得回了。
“崔大飛,你給我滾出來。”我艴然不悅的罵了起來,心想誰出的餿主意,弄這么一個奇奇怪怪的規矩,喊了一會兒見店里似乎沒啥動靜,抄起身邊木椅就準備往里沖。
“這不是張大人嗎?”此時崔大飛卻氣定神閑的出現在我身后,見我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對我拱了拱手,“哦喲,這是誰惹我們張大人如此生氣啊?”
“正找你呢。”我余怒未消的看向他,喘了口氣繼續說道:“崔大飛,這規矩我不管是誰定的,打今天起得改改,你給我立馬整幅畫像貼在這柜臺上,告訴大家只要看見是我,誰都不準攔著。”
“這個沒問題,我現在就可以去辦。”崔大飛不卑不亢的笑了笑,接著回道:“只是...這樣一來下人可都認識你了,我也是為大人的安危著想啊。”
我心想誰沒事天天往當鋪跑,這身份還需要猜嘛,怕是不出幾天,全京城都知道了,“甭廢話,我上樓去了。”
與昨日相比,房中擺設并無多大變化,獨獨案幾上疊著幾封未拆的信,想來應該是昨日剛出爐的消息。
“端王府大夫人昨日在內宅處死了剛入門的小妾,江湖傳言此妾氏是康王爺的細作。”我嘿嘿傻笑一下,頗為八卦的繼續翻看著,“兵部尚書楊大人昨夜入太子東宮,把酒言歡至深夜方回,聽說兩人惺惺相惜,已結為生死之交...”
沒看多久,便覺索然無味,內容無非都是些娶妻生子,宮闈宅斗的趣聞,我將信封重新整理齊,起身準備尋些新鮮玩意,沒想瞥見案幾角落上壓著的一封折起來的信。
“近日,滄海盟買通大批死士,三日后預趁丁少波外出之際,于西郊大營必經之路上伏擊康王爺。”我大驚失色,心里拿不定主意,掂量了一下,覺得事關重大不可輕舉妄動,偷偷將信藏于衣袖中,準備回去找冤大頭商量下。
又東翻西找一陣后,并沒有發現有關云水閣花魁的消息,失望的癱坐在椅上,恰巧崔大飛領著一名畫師上了樓。
“大人,我特意請來了京城最有名的畫師。”說完便忙開了,幫畫師磨起了墨來。
我一拍腦門,方如夢初醒,忘記還有這么一個包打聽在,向他問道:“大飛,這云水閣的心語姑娘你可清楚?”
“瞧不出來啊,大人原來還是個情種。”崔大飛對我豎了豎大拇指,“她這個花魁可是名副其實,吹拉彈唱是樣樣精通,長得那是...”
“沒問你這些。”我一激動站了起來,急的畫師在一旁連連跺腳讓我別動,嚇得我愣在原地,歪著脖子問道:“你這情報中心就沒點她的信息?”
“哦?”崔大飛恍然大悟,笑了一笑,“大人原來是問她有沒有相好,那自然是有的。”
“...對牛彈琴。”說著轉過頭去,不再接他話茬,免得他又要滔滔不絕起來。
不一會兒,畫師便畫完了,他滿意的點著頭,示意我過來再確認下。
“這畫的是我嗎?”我橫看豎看總覺得少了點韻味,“完全沒體現出我風度翩翩的瀟灑勁啊。”
“大人,這就是你。”畫師說著還捋了捋絡腮胡,“老夫畫了一輩子,絕對錯不了。”
“...”
當鋪的差事實則悠閑至極,或許是因太過無聊,亦或是今天起得太早的緣故,午膳用完后我便趴在案幾上打起了瞌睡,睡不多久便聽到樓梯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大人,不好了,家里出事啦。”
我抬起頭,睡眼惺忪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崔大飛正陪著赤耳上了樓,見赤耳神色慌張,示意他不要急慢慢說,“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遭強盜了。”赤耳神色慌張,顯然是一路跑著過來,氣喘吁吁的說道:“中午宅子里突然殺進來十幾個強盜,幸好有董護衛在。”
我蹭的一下站起來,著急的問道:“靈兒可有事?”
“小主人沒事。”他順了口氣,接著說道:“不過董護衛傷的不輕啊,大夫正給他醫治著呢。”
聽到靈兒沒事,我如釋重負,心想冤大頭安排的人還算靠譜,不過畢竟人命關天,動身準備趕回去看看,可想了一下又覺得哪里不對勁,瞇起眼睛狐疑的問道:“崔大飛,我管家來找我,用不用對暗號?”
大飛神色自若,一點不覺尷尬,看著我說道:“特事特辦,特事特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