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我還是沒能阻止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鋼刀借著壯漢強勁的爆發力,猛的砍在了劍的表面,發出了一聲‘呯’的悶響,兩種金屬之間的撞擊甚至迸射出了些許火星。
‘梆’,壯漢手中的鋼刀斷為兩截,而另一位壯漢被這強有力的一擊震開了握劍的雙手,‘咣當’兩聲,斷刃與劍先后掉落了下來。
這出人意料的場面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唐弼顯然也吃了一驚,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要知道對于目前南國的鍛造工藝來說,這把鋼刀的制作水平絕對已屬中上乘的水準了。
我見機撿起了‘奉義’劍,一個側滾翻逃到了門外,不料這門外竟然還站了兩位大漢。
大漢見我逃了出來,也不言語,各自上來便是一腳揣在了我的身上,直接把我踢出了兩米遠,重重的摔在了大廳的地板上,疼的我在地上齜牙咧嘴,心想唐弼你這小子排場可真夠厲害的,出門需要帶這么多保鏢和家仆嗎。
我眼角余光瞄見此時掌柜和店小二正躲在柜子后,害怕的大氣也不敢出,顯然二少爺的威風他們都是耳聞過的,自然不愿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去得罪了唐家。
唐弼從房間走了出來,瞧了瞧我,又朝柜子的方向看了看,嚇的掌柜和店小二立刻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看來今晚真的是在劫難逃了,淺月啊,淺月,你還真的是個掃把星,好歹等我給張家留個后,再讓我死也成啊。”既然終究退無可退,索性也就不躲了。
我再次爬起來,慢慢將自己挪到了凳子上,靠在木桌上盡量維持著平衡。
“唐弼,冤有頭債有主,但不許你動這把劍。否則我張明就算死在了這里,也要拉上你做個墊背的,唐家二少爺的命可比我的要值錢的多了。”我拿劍指向唐弼,放出了狠話,說完便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氣。
唐弼顯然沒有把我放在眼里,對著我輕蔑的笑了笑,然后說道:“有意思,看來這把劍對你挺重要啊,小爺我今晚偏偏就要動它,你又能把我怎么樣。”
“二少爺,殺了他,讓這小子這么狂。”其中一個家仆搶先對著我叫囂著,壯著主人的聲勢。
“對,殺了他,敢這么跟我們二少爺說話,怕是活膩味了吧。”其余家仆見有人帶頭,也不甘人后的開始起哄。
唐弼得意的笑了笑,自視甚高的對著兩邊的家仆說道:“小爺我要弄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不過別讓人家說我們人多欺負人少,傳出去小爺我的名聲不好聽。”說完就看到他周圍幾個家仆點頭點的跟搗蒜一般,一口一個“少爺說的是”,“少爺就是英明”。
“你,給我把他宰了。”唐弼指著其中一位壯漢說道。
我看著眼前這群人的表演,心想你要有本事親自和我單挑啊。不過要真刀真槍的比試,我心里還是沒譜,雖說我之前放了狠話,但那明顯是想嚇唬嚇唬唐弼,希望他見好就收,能放自己一條生路,畢竟他身邊的四個壯漢看上去就不像好惹的主。
我緊了緊握劍的右手,躬起了身體,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走上前的壯漢,防備著他的攻勢。
壯漢顯然想快速解決戰斗,毫不試探的舉刀向我劈來。我受傷的身體讓我有些發沉,但還是向右一個閃身輕松的躲開了他的攻擊,隨著‘哈’的一聲,身邊的桌子被鋼刀劈成了兩半,力道之剛猛宛如金剛下凡。
壯漢見沒得手,隨即轉身再次向我劈來,力量依然十分霸道,但鋼刀在空中劃出的弧線卻被我看的清清楚楚。
在被我連續幾次避開后,壯漢停止了繼續攻擊我的架勢,顯然沒料到我的身手如此敏捷。
不過此時的我也和他一樣充滿著疑惑,要知道他雖然鋼刀耍的無甚技巧,但就算只靠著身上的蠻力,以他這樣的身手對付我這種沒什么搏斗經驗的普通人來說應該是綽綽有余的。
我下意識的看了眼手中的劍,覺得今晚自己的洞察力和反應力比起平時實在是高出不少。又過了幾招后,我已逐漸轉守為攻,面對我如靈蛇一般的出劍速度,壯漢逐漸無力招架,身上早已被我劃開了幾道不深的口子。
唐弼在一旁看見我占了上風,心里嘀咕著,納悶我什么時候練就了這么一副好身手,覺得此時也不適合再在乎什么人多人少了,指著身邊另外三個大漢著急的叫道:“你你你,你們幾個統統給我一起上。”
三個壯漢聽到主人下了命令,二人提刀,一人揮拳,立馬沖上來幫偏架。
隨著打斗的進行,我感覺身體越來越輕盈,甚至時而能看見壯漢由于發力過猛所造成的臉部肌肉的變形,顯然對方的一舉一動在我眼里被放慢了許多,這也讓我可以輕松的躲開他們的所有攻擊,面對四人圍攻仍不落下風。
‘當’的一聲,我架住了其中一人的攻勢,然后快速抬手架開他的鋼刀,只見劍身畫出一道完美的圓弧,直直的刺入了他的腹部,鮮血快速的順著劍槽濺出,隨后我又極快的收回了劍,身體向后一仰躲開了另外兩人的攻擊,同時揮劍向下,在兩人的小手臂上各劃開了一道傷口。
咣當兩聲,鋼刀掉落在了地上,這下所有人徹底的被嚇傻了,唐弼將身子往后退了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我身手如此矯健。
我走到唐弼的面前,拿劍指向他,冷冷的問了一句:“還要繼續嗎?”
“不,不打了。”唐弼擺了擺手,表示他認輸了,看我顯然沒有想輕易放過他的樣子,緊接著又開口說道:“張明,看在我姐姐的份上,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也出過氣了,互相扯平,扯平了。”
見我眼神猶豫了下,他立馬一腳踹向了身邊的一位家仆,罵道:“你這個不長眼睛的家伙,敢打張公子,還不快點賠罪。”
“對不起,張公子,是小人不對,是小人有眼無珠。”見我沒有理他,便開始打起了自己耳光。
唐弼看看覺得應該差不多了,對我畢恭畢敬的請示道:“張公子,那沒什么事,我們就走了,不打擾您休息了。”見我依然沒有拒絕,便對著一群下人罵了句:“還不都給我快滾。”
“慢著。”
唐弼見我開口,立馬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我,戰戰兢兢的說道:“怎么,張公子還有什么事嗎?”
我并沒有搭理他,只是走到了那位沒有受傷的壯漢面前,緩緩問了句話:“剛才舉刀砍劍的,是不是右手?”
還未等他回答,我便舉劍快速的砍向了他的右手,疼的他當場昏死了過去,然后轉身頭也不回的徑直走回房內,進去之后外面的動靜才開始漸漸大了起來。
三更時分,在一條無人的林間小道上,一個男人獨自前行著,身子似乎還有點歪歪斜斜。
“淺月,你怎么能這么不講義氣?”
“我沒有。”
“我怎么會這么倒霉認識你,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你克死了。”說完便轉頭向身后的淺月看去,想聽聽這個見死不救的家伙會怎么反駁我。
淺月被我突然的回頭嚇了一跳,撇過頭不敢看我。
我愣了下,然后釋懷的說道:“算了,本公子不和你一般見識,這次就原諒你了。”心理卻高興壞了,心想你這個笨蛋,擔心我就說出來嘛,何必哭的像個淚人似的。
不久,楊縣衙門接到報案,說有人持劍砍傷數人后逃逸。幾個捕快趕到客棧搜集證據,其中一個腦門上長著碩大傷疤的捕快,卻靠著墻消極怠工的看著同事們忙里忙外。
“張明,真有你小子的,本事見長啊。”然后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