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請你,幫我找一個人……”
“什么人?”
“當初刻下靈字的那人。”
“大哥,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那人怕已經作古了吧!”
“不會。”磚靈說:“他不是普通的鬼魂,自然不會普通的輪回。”
人海茫茫,又是千百年前發生在冥界的事,我去哪兒找?
磚靈說:“我有線索,知道誰能幫忙找到他,這事先不提!你聽,有人來了!”
經它提醒,我屏住呼吸,果真聽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我的頭皮也跟著砰砰跳了起來,這不是活人能發出的聲響。
那腳步聲,輕飄飄的,與其說在走,不如說在蹦跶,而人都是腳踏實地走路的,不可能發出這種腳步聲。
我躲在一輛黑色轎車背后,看到兩個戴著尖尖帽子的人,一個穿著白衣,一個穿著黑衣,他們的手和腳異常地長,蜘蛛般趴在車位之間。
他們是……黑白無常!
活了二十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黑白無常,眼珠子差點沒蹦出來。
黑白無常怎么會來這兒?
我悄聲看著,看到白無常衣袖一揮,那堵封住的水泥墻變成了一道黑乎乎的出入口。
那不就是我剛才下去的入口嗎?
入口處不見五指,黑白無常趴在應急燈下,里面有一些鬼魂,雙手搭著前人的肩,耷拉著腦袋,一個接著一個地飄了出來。
這場景要多邪門有多邪門,看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看著看著,我在隊伍里看到了那熟悉的影子——莽子!
莽子怎么會跟這群死鬼在一起?
此刻,莽子就像一個傻子,雙手搭在前人的肩上,眼神呆呆地看著前方。
懷中的磚頭微微發燙:“還不快去?”
如果被黑白無常帶走,那就真沒救了!
“有人?”入口處傳來一陣吼聲,也不等他們來找,我自己站了出來。
“二位鬼差,是我。”
我鼓足了勇氣,挺直身板站在黑白無常面前。
那白無常看著我:“你是……”
“我是林家守宅人,林九九。”
黑無常打量了一番:“哦,原來是林家的小師父,先前,我曾聽你們林家祖先提起過。”
我咽了口唾沫,雙腿有點顫抖。
黑無常問:“小林師父,你在這兒作甚?”
“敢問二位鬼差,你們來這兒又是做什么呢?”我指著莽子:“這趕尸博家的博易,為何會在隊伍里?”
“我們兩兄弟每隔七七日,便會來此地接引亡魂。”白無常從袖子里取出一卷卷宗,一邊對名字,一邊對人:“此人是誰?為何卷宗上沒有?”
黑無常接過后核實了一番,再看看博易:“確無此人!”
聽到沒有他,我松了口氣:“這是我的人,我能帶走嗎?”
黑白無常點了點頭,白無常道:“既然不是名單的人,那便不是我的魂,小林師父請自便。”
“謝謝!”
一陣白煙撲面而來,黑白無常帶著鬼魂走了,只留莽子站在原地。
我看到他傻傻呆呆的樣子,想抓住他的手,卻只能抓到一團空氣。
“莽子!莽子……”我不停地叫他,磚靈說:“沒用的。”
“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被嚇傻了,除非回到本尊,不然,他連孤魂野鬼都做不長久。”
我看他現在的模樣已十分虛弱:“我先把他帶回去,再去找肉身!”
我都快急瘋了,此刻,莽子的肉身下落不明,只找到了一個魂魄,還是個傻的。
我把磚靈放進包包里,取出一只招魂鈴,將莽子的生辰八字寫在黃紙上,掛在風鈴上:“有請仙人引路來,天兵天將護陰身!”
我指尖一點,清澈的銅鈴聲響了起來,莽子的魂魄終于有了一絲絲回應,知道跟著銅鈴走了。
“莽子,回家了……”
此刻正值深夜,我盡量避開大道,倒也沒遇見什么人,不然,一個女子,深夜走在暗巷中,手執銅鈴,一邊走一邊叫魂,別人不被嚇死才怪!
到了我的小屋里,莽子的魂魄比之前更弱了。
想來也對,之前在萬人坑,陰氣那么重的地方,他都比一般的鬼魂弱,更別說在我家了。
我把莽子收進了一把折疊傘中,放進了冰箱里。
希望能讓他恢復點精氣神。
一轉身,我的客廳里無聲無息地多了一個身穿玄色古裝的長發男人,正懶懶地坐在沙發上。
“你是誰?”我把菜刀抄上了。
男人丹鳳眼、高鼻梁,笑起來像狐,有種陰柔的美。
他撥了撥頭發:“我是靈。”
“靈?你不是一塊磚頭嗎?”
“那是我的原形。”他站起來:“我……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就是覺得哪兒不對勁。
我附和道:“好美的公子啊……你是什么時候會顯像的呢?”
“早就會了……”
我的菜刀飛了過去,他徒手接住:“你這個女子,如此的兇悍,今后,此等兇器還是藏起來為妙。”
我恨不得踹死他丫的:“你既然會幻化人形,為什么騙我?敢吃老娘的豆腐!我閹了你!”
怪不得我總覺得他怪怪的,老要我抱抱,老往我身上蹭,原來是吃我豆腐。
“我錯了,小林師父,我錯了……”
打歸打,罵歸罵,這只是今夜的一段小插曲,待我習慣他這妖孽的造型后,我倆商量了一會兒對策。
我看著手機,天都快亮了,牙叔卻一個電話都沒有,看來,他早已溜了。
我寧愿相信他是溜走了、怕事了,也不愿相信是他刻意害我。
因為沒有理由!
我實在想不出牙叔害我的理由。
不過,經此一事,我也算看清了牙叔,以往見面,嘴上跟抹了蜜似的,一口一個親閨女,臨到頭,卻也是無關緊要的人。
我心里有點難受,卻又覺得這是人之常情,我們與牙叔,更多的是利益關系,這件事,說白了,只是我一個人對博家的事,他本不用參合進來。
磚靈安慰我:“凡塵俗世千千萬萬,最妙不過人心,以后的路還長著呢!長點心吧……”
長心?我都不知道這心在哪兒。
趁著天還未亮,我瞇了一會,還沒睡夠,就被手機鈴聲給吵醒了。
曼妮打電話給我:“九九,你在哪兒?”
“我在家啊。”大清早的,什么事這么急?
她哭著說:“你快來醫院,老牙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