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沒招了!
我嘩的一聲撕下門上的門神,往女人臉上貼去,她往后飄了幾步,緩緩、緩緩地抬起頭,一張爛兮兮的臉,流著血水的臉出現在眼前,那殷虹的血,正不斷、不斷地滴落在地。
“沒用的。”她說:“你的守護神和所請神明,都離開了你,這些東西,是沒用的。”
什么?我的守護神離開了我,連門神都棄我而去了?
“不可能!”我不信,我又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為什么神明要離開我。
難道……就因為我用了奕先生給我的錢?
因為見到詩文后,沒有散盡家財?
女人再次低下頭,用紙傘遮住了面龐。
趁著這空檔,我穩定了心神,趕緊開門,麻利地溜了進去,還沒等我松一口氣,女人就出現在了我家的天花板上。
她倒吊著,一張鬼臉橫在我面前,憤怒地說:“你躲不掉的!”
“鬼、鬼啊……”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天已經亮了,我以為這是一場夢,當我看到桌上的白紙傘時,才明白,噩夢并沒有過去。
轉過身,一道白影貼在我身后,此刻跟我面對面站在一起。
“林師父。”她向前一步,我后退一步。
“我跟你說過,你逃不掉的,你可以暈過去,我也可以入你的夢。”說著,她笑了起來,臉就像腐爛的果皮,瞬間黑掉。
我閉上眼:“大姐,我服了,我不跑還不行嗎?”
說完后,我微微睜開眼,看到她坐在了沙發上:“林師父,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什么事?你快說吧!”
“我想回家。”
“那就回呀!”
“可是……我……我找不到我的家在哪兒。”
“那你還說個屁啊!”話還沒說完,她的頭就飛了過來,惡狠狠的盯著我。
我氣極了,現實中我怕你,在夢里我還怕你嗎?
“好歹我也是個師父,你別動不動就嚇我。”
那頭又飛回去了。
我問:“你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跟我說一說吧!”
她點頭:“我叫白曉慧,是江城東區桑市白家的女兒。”
什么玩意兒?桑市?
“你是哪個朝代的人?”
“清朝。”
我頭都大了,合著我要幫一個清朝女鬼找家在哪兒,要么讓我穿越,要么讓我死了算了。
她對我福了福身子:“那年十七,我戀上了江城衛城衙門捕快肖濟,但他已有家室,但我們兩情相悅,便暗通款曲。后正值肖濟升為捕頭,我有孕在身,為恐事情敗露,他便派人將我殺于江邊,毀吾容貌,我深知愛錯郎君,咎由自取,此生唯對不住雙親,想回家探望爹娘,誰知……走遍整個江城,也找不到家門何在。”
找不到家門?我心里已有七八分明白,恐怕是肖濟做了手腳吧!只要神不知鬼不覺在白曉慧家門口放一樣東西,就能讓鬼魂找不到家門何處。
這個肖濟,真是個心腸歹毒之人,殺了人不說,還要讓鬼魂無法歸家,無處伸冤。
白曉慧噗通一聲跪下來:“還請師父幫幫小女子。此乃小女子唯一值錢之物,還請師父不要嫌棄。”
她送上了那柄紙傘。
我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我問她:“你知道現在是哪一年嗎?”
她搖頭。
看著她可憐巴巴的,我竟然心生憐憫,這鬼魂雖然做了小三,也愛錯了人,但已經自食其果,下場也十分慘烈,在人世間飄飄蕩蕩幾百年也不能輪回,倒是可憐。
想了想,我接過了她的油紙傘:“我會盡力幫你找。”
她給我磕頭:“謝謝師父!”
我曾叮囑莽子,千萬別跟鬼達成契約,俗話說得好“死人直、死人直”說的就是鬼魂的想法很簡單,也很直接,若是你答應了它,卻沒有做到,后果將會不堪設想。
更何況,這次我接到還是一單沒錢的買賣。
一夜噩夢后,我約了莽子,將昨晚的經歷告訴了他。
他說:“我就說你昨晚有些奇怪,原來是見鬼了。”
“滾!”我約他出來,不是聽他吐槽的,而是希望他陪我一起去城東找屋子,這期間,我帶著她的那把油紙傘,白曉慧就藏在里面。
“白曉慧說,她家是在東城的桑市,我記得桑市那一片已經開發了。”莽子看著手機地圖,指了一塊商業區給我:“吶,就是云河集團開發的這塊地。”
云河集團……
我看到一些老人在小巷子里,仍用傳統的辦法繅絲,店里放著成批成批的手工絲綢,便碰碰運氣上前去問:“老人家,您附近有沒有白姓的人家?也是做蠶絲的。”
老人家想了想:“白家?好像有,但幾十年前就死完了。”
聽到這話,袋子里的紙傘動了動。
我按住它,希望她別激動。
“那您知道白家在哪兒嗎?”
老人家朝東指了個方向:“好像在哪兒,不過早就拆了。”
“好的,謝謝!”
我朝著老人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幢大廈,大廈是一個雙樓結構,看樣子應該是寫字樓,雖然設計很不錯,但我總覺得看著眼熟,有點像……鎮墓獸!
對!
這外形分明就是我在爺爺那兒見過的,人面雙頭鎮墓獸!
好好的,為什么要做成鎮墓獸的模樣呢?
第六感告訴我,白曉慧要找的地方,應該就在哪兒。
我和莽子一路過去,剛走到寫字樓的樓下,就有一股陰風撲面而來。
“好強的陰氣。”莽子說:“這個地方,恐怕以前做過萬人坑吧。”
我讓他上網查查,果不其然,這以前確實是亂葬崗,后來有個神秘的商人在這里種上了大片大片的桑樹養蠶,才慢慢紅火起來,開起了一間又一間的作坊。
這么說來,白曉慧找不到家,或許與肖濟無關,而是有高人在這里布下了陣法,鎮壓這萬人坑的孤魂野鬼,所以才讓白曉慧無從得見。
我找到一個僻靜處,問白曉慧:“你在這兒,能看見什么?”
白曉慧告訴我:“什么都看不見,是一片迷霧。”
看來我猜對了。
白曉慧說,她記得自己的家就在這附近,但找了多年,始終只能找到一片迷霧,壓根找不到家門。
莽子告訴她,她的家已經不復存在了,可白曉慧沒有親眼見到,是不會離開的。
現在,我們陷入了僵局,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