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愿打了哈欠,像什么都沒聽到一樣,繼續(xù)窩著身子睡覺。
她想起鐘意在晚會結(jié)束后說的一句話,也是無心隨意之語,說她能發(fā)慈悲放過大牙,也放過沈新竹母女,卻不能放過一個小姑娘。
能,怎么不能,她許愿最大方了,可前提是別人可以犯任何的錯,就是不要試圖染指她的男人。
更何況許愿曾經(jīng)對那個小姑娘那么好,不惜自己性命沖進火里救她,損失慘重,換來的卻是撬墻角,雖然她所得知的消息是明書寒故意放出的,但是無風不起浪。
大抵是昨晚的晚會出了很大的洋相,第二天秋葵就找上了許愿,她們都在片場,找人自然相當?shù)姆奖恪?
許愿倒是不意外,甚至不急不緩地給自己描眉毛,一邊念叨:“小秋啊,你說這化妝師的技術(shù)那么好,眉毛怎么就沒我畫得好呢。”
秋葵很難想象,一個女人是如何做到,昨天就差撕破了臉,第二天還跟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
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賣出牽強得不行的笑,“劇組的化妝師是國內(nèi)頂級高手,沒有你畫得好?”
“是啊,反正我是不滿意。”許愿笑道,放下眉筆,“對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明明是有事,而且是想把沒撕破的臉撕破,挑開天窗說亮話那種,卻在她的三言兩語后說不清了。
秋葵是個聰明人,明里斗不過人家,還不能選擇暗地里?
斟酌思索幾番后,她把笑臉扯得自然了些,演員做到這些是不難的。
許愿看到她這樣討好的笑,撩起唇角,“有事?”
“愿姐,我是來向你道歉的。”秋葵雖小,把握詞句卻十分靈巧,低下頭,再抬起的眼睛冒著瑩光,“有關(guān)于你的傳聞。”
“哦?”
“說真的,你以前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身為同性我開始羨慕嫉妒恨,可能是和閨蜜交流的時候不小心說漏了嘴,覺得你說不定是整容后才這么美。”
許愿只笑不語。
“我真的錯了,不該那樣口無遮攔,不該把自己錯誤的猜測告訴別人。”
“也就是說,傳聞不是你說的,是你閨蜜傳出來的?”
“啊……不是吧,我也不懂,你也知道女生的嘴都很快。”
“那你把你閨蜜找來,咱們問清楚就行。”
“我……我閨蜜出國了,對,出國了。”秋葵眼睛也不眨一下。
許愿至始至終沒有情緒的波動,所以看不出來是信還是不信,她揮了揮手讓秋葵離開,這件事就算過去,昨天的晚會她也受到了懲罰。
秋葵不甘心,“愿姐,你這是相信我了?”
“嗯。”許愿淡淡地道,還很配合地道,“以后可不要到處亂說,就算是閨蜜也要防。”
她走后,阿Wing湊過來,看了小姑娘背影一眼,“這就是造謠你以前整容的那個?”
許愿懶懶地點了點頭。
“小姑娘看著年紀不大,說謊很是一流啊,你不是都去雜志社調(diào)查過了,幾個月前提供消息的就是這個女孩,干嘛還說信她說的話。”
“我要是說不信的話還要聽她繼續(xù)說謊編故事。”許愿聳了聳肩,“可沒那么多閑時間。”
阿Wing勉強笑了笑,磨蹭很長時間才說道:“我可能要回韓國了。”
“為什么,不是說好,你要從模特助理變成演員助理嗎?”許愿很吃驚。
“家里原因,要回去。”阿Wing還是那般笑,只是透著苦澀,用韓語道,“這次回去就不過來了,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不對,你有事瞞我。”許愿忽然變了一張嚴肅的臉。
她記得阿Wing嬉皮笑臉地說過,如果她演戲火了就有他做助理的一半功勞。
“沒有,我爸病了讓我回去,很抱歉不能再陪你。”阿Wing搖了搖頭,很艱澀道,“再說我中文差也幫不到你什么,你可以找到一個更好的。”
“算了吧,剛走那個小姑娘,之前還是我助理呢。”
“原心……”阿Wing吞吞吐吐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嗯?你是不是有難處,可以和我說的。”
許愿認真地看著他嫩嫩的臉,“在韓國你幫助我很多,在云城我也可以幫到你的,任何事都可以。”
“沒事,就是訂個飛機票,我看不懂中文。”
“這樣啊,跟我你還那么害羞,我不會笑你不會中文的。”
許愿爽快答應了,站起了身,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在英國的女友回來了嗎?”
“哦,還沒,我去看望我爸后再去找她。”
許愿點了點頭,也就沒多問什么,背好臺詞就去拍戲了。
雖然沒有向江江他們坦白自己的身份,但大家多少有點數(shù),溫華偶爾和她交談的時候,都是以一陣洞察的態(tài)度。
收工后,許愿嫌化妝師的動作太慢,就自己飛快地換衣服弄頭發(fā),弄得差不多后出門看到溫華碰巧經(jīng)過。
她很自然地打了聲招呼,“溫編。”
溫華側(cè)過身,單手插在褲袋另一只手握著卷起的稿子,微微笑著,“怎么就一個人回去,三少呢?”
“晚上有其他事要做,我自己開的車。”她簡短地答。
溫華仍是溫和的笑意,“那一起走吧。”
許愿點了點頭,挎好包就和他向停車位走去。
溫華走路不快,微卷的頭發(fā)遮住一側(cè)的額頭,傍晚的霞光襯得他眉目柔和,“為什么要換名字呢,許愿不好聽?”
許愿一愣,很快地調(diào)整過來,自嘲自諷,“以前許愿不懂事,覺得別人持什么目光看人都無所謂,所以落下一大堆不好的名聲,自己無所謂還要別人收拾爛攤子。”
“有嗎?”
“怎么沒有啊,很久以前云城人都知道許愿這個人,任性胡鬧,仗著天生賜來的東西胡作非為,那么渣的演技還演大片女主角。”
溫華不置可否,“世人的看法影響到你了?”
“這倒不是,我只是想換一種生活方式,以原心這個名字,維護好自己的形象。”
許愿牽強一笑,“更何況許愿這個人留給大家的印象已經(jīng)不是云城第一美人了,是個整過容的。”
溫華笑,“這可不是我已經(jīng)認識的你,以前的你可無所謂,經(jīng)常闖禍蹲警察局也一臉正義的樣子。”
那是年少的時候。
許愿摸了摸后腦勺,提及過往她還是有點印象的。
以前做事也不知輕重,沒和關(guān)靖北在一起時她是個叛逆少女,和鐘意橫闖云城,見到不平就出手,尤其是學校里那些狂妄的女生。
云城的中學大大小小幾十所,她們幾乎把所有學校的抗霸都教訓了一遍,不準他們再囂張地欺負弱同學。
遇見溫華那時,只有她們兩個人,面對那些幾十個有男有女的小混混。
她們太沖動,就兩個人就敢見義勇為,結(jié)果遭到對方的報復,而那時她們的幫手保鏢都沒有在。
“說真的,我都意外能在那個時候遇到你。”許愿仰起頭,說起往事有些不好意思,“很慶幸,但是也很丟臉。”
“還好吧,當時就覺得你和鐘意兩個挺狼狽的。”
“想來我們就算兩個女孩一個大人,也未必能嚇跑他們。”許愿微微笑著,語氣透著崇拜,“但是結(jié)果出乎意料,把他們嚇得半死,落荒而逃。”
“你把我說得太可怕了。”溫華打趣道。
“哪有,誰也沒有料到那個時候你亮出了槍,十幾歲的小孩看到這個當然嚇死了。”
溫華唇角勾了勾,“好了別說了,再說多有損男人面子啊,我不過恰巧把劇組的玩具槍帶在身上,沒想到幫了大忙。”
“玩具槍做的好逼真。”
“拍戲就要顯真。”
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到了停車位,許愿正要拿出自己的車鑰匙,被溫華招手示意住。
她一怔,順著手勢的方向回頭看去,不遠處的男人倚在車旁,一瞬不瞬地望著他們這邊。
“他怎么來了……”許愿嘀咕了聲。
溫華體貼地道:“來都來了,你快去吧。”
許愿點了點頭,和他道別后就往那個方向走去。
坐進車內(nèi)的溫華沒有直接起步,原本溫和的眸漸漸地失了溫度,深邃幽沉地望著前方。
夕陽落下了地平線,周圍有些暗,許愿一邊晃動鑰匙,一邊走過去,納悶道:“不是說不來嗎?”
“我不放心。”
“我的車技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這個不放心。”關(guān)靖北瞇了瞇眸,收起探向溫華那邊的視線,轉(zhuǎn)身開了車門,“進去再說,你的車我讓別人開走。”
許愿哦了一聲,把鑰匙遞給了別人,自己鉆進車里。
系好安全帶,她無情緒波動的小臉偏過去,“我說了我今天有事,不想你跟著一起。”
“去醫(yī)院看望唐寧?”關(guān)靖北淡淡地道,“我知道,你們在病房說話,我不跟著進去就行。”
“切,你站在門外也能偷聽到。”
“我像是那種人?”
“那之前是誰偷聽到我和她的談話,聽了就算,還帶著明書寒一起過來。”
關(guān)靖北看著她略顯諷刺的小臉,無奈地道:“那是個意外,我和書寒恰巧經(jīng)過。”
“是啊,恰巧經(jīng)過,那這回你也恰巧經(jīng)過?”
她這是明晃晃地鉆牛角尖。
每到這個時候,關(guān)爺都很大男子地不和她計較,很巧妙地跳過了話題,而且是自己感興趣的。
“你和溫華說什么?”他意味深長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