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過來拉許愿離開,說她妨礙警察辦案了,而且這里真的不安全,再加上她臉色蒼白蒼白的,說不定還能多出個意外。
“滾蛋。”她只冷冷生硬地這兩個。
漸漸的,好心人也不來拉她了,就算是工作人員也不想好心貼著冷屁股,只當是個神經病。
許愿忽然站起來,俯身看向破舊的連形狀都沒了的車子里,拼命地想要找出其他的蛛絲馬跡,有關鐘意的東西,或者其他的。
不知不覺過去了多久,她一無所獲,警察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縱岸兇手了,要求帶去警局調查。
“滾蛋。”她還是這兩個字,“我不去。”
警察卻不容得她多說,早就懷疑這個滿臉灰跡,腦子似乎還神經病的女人。
許愿早上整理好的妝容全部毀掉了,身上的禮服也不成樣子,頭發披散著,鞋子蹬掉了一只,狼狽極了。
她除了抗議就是掙扎,以至于警察不得不出言威脅她,“別動!再動就把你送醫院!”
許愿目光渙散,無主地看著自己被禁錮的一雙手,低下頭。
她被帶去了警局。
但是不到半個小時,方才對她兇神惡煞的人立馬就溫言起來。
首先入目的是男人一塵不染的皮鞋,輕輕地有節奏地停在她的身邊。
許愿低垂著眸,拿鼻子嗅了嗅,熟悉的氣息一下子讓她有種哭得沖動。
“三少,我們都不知道這位是你的太太啊,她在事發現場鬧,怎么也帶不走,我們怕她出事就帶到這里來了。”
民警很是諂媚也很有一套地闡述是事情的經過,不過男人看都沒看他一眼,好像沒有太多責怪的意思,也就識趣離開了。
關靖北摸了摸許愿亂糟糟的頭發,低聲道:“乖,沒事了。”
回應他的是許愿哇的哭聲。
他微微俯下身,大手覆上她沒有穿鞋顯得臟兮兮的小腳,只覺冰涼涼的,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把整個人打橫抱在懷里。
許愿像找到一個避風的港灣,蜷在男人寬厚的胸膛,嗚嗚地哭。
男人冷沉著臉走出了警局,把那些人嚇得大氣也不出,這祖宗平時都和言和語的,不會因為他老婆受了點委屈就為難民警吧。
事實上他們想多了,關靖北壓根沒有心情處理這些,他要做的,是安撫她。
許愿不肯回家,城堡離這里還有一大段車程呢。
關靖北帶她去了賓館,讓服務員買了套新的衣服送來,他耐心等待在浴室里洗澡的她。
三根煙抽完,許愿包裹著浴巾出來,由于心神不寧,浴巾沒有全部包裹到。
男人抬眸沉沉地看了眼,喉間性感地滾動了幾圈,但他壓抑住了,這個時候,有些事情比情愛重要得多。
“頭發沒洗?”他問。
許愿木訥,然后搖了搖頭,轉過身的時候男人已經跟了過來:“我幫你。”
頭發洗好后,他又拿吹風機吹到半干,看著這個小女人除了臉色蒼白了些,其他地方恢復得和平時差不多,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
許愿看著外面的夜景,喃喃地道:“鐘意出事了……”
關靖北拿吹風機的手一頓,然后放下,倒了杯水,遞給她,“發生什么事了。”
他早就打斷給她但是一直沒人接,派人去調查才知道上了出租車,聽說是去機場找鐘意。
但是現在的情形來看,哪有那么簡單。
“我看到鐘意的車發生了爆炸……她肯定在里面,她出了事。”許愿說話語無倫次,轉過頭,抓住男人的手,“她被人害死了。”
聽出她激動地不成樣子的情緒,男人低沉的嗓音在空蕩的夜色中緩慢地道:“愿愿,這些,你確定嗎?”
她愣住。
“你看到了車發生爆炸了嗎,你看到她在里面,你看到她……死了嗎?”
許愿搖頭,在男人略顯釋懷的神色中猛地搖頭,“不……我沒看到,但是我知道。”
她把她在出租車上的事講了出來,本以為他是懂的,但是關靖北只皺了皺眉,說要先把出租車司機抓來問問。
“愿愿,你太疑神疑鬼了,判斷太草率。”他總結說,摸了摸她的臉,“你兩頓飯沒吃一定餓了,說些胡話,我們先去吃東西。”
許愿搖頭,朝他要手機,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沉靜地道:“我打電話給明書寒。”
“打給他做什么。”關靖北嗓音仍然低沉,“告訴他,你不明確的判斷,還是你想讓他參與調查。”
讓他參與調查是沒必要的,憑明書寒剛積攢下來的人脈還不如關靖北的十分之一。
“鐘意不可能無緣無故就這樣走了的……我要知道是誰陷害她。”許愿眼睛腫腫的,哭了一下午的她現在已經哭不出來。
男人把她攬到懷里,胸膛溫熱的溫度傳遞過去,聲音也給人莫名的安穩,“我會安排好,你身子虛,先去吃點東西。”
在他的再三哄誘下,許愿勉強吃了些東西,但眼前白晃晃的餐具都慘不忍睹的樣子,令人遐想。
吃飯的時候,她不斷地撥明書寒的號碼。
關靖北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堅持的動作,半晌,才緩緩道:“他現在正值新婚夜,你聯系不上的。”
“他新婚夜?那鐘意呢,無緣無故的被人陷害嗎?”
“愿愿。”男人低沉的嗓音更多的是源源不斷的無奈,“我問過警局的人了,只有兩具燒得面目全非的男尸,身份還待法醫鑒定。”
“不會那么巧的,當時爆炸聲太大人又雜,說不定有人為了銷毀痕跡把鐘意帶走了。”
關靖北盯著她認真蒼白的小臉,忽然漫無邊調地道:“你不希望她死,為什么要這樣說,往最壞的地方想。”
許愿搖頭,她有預感,有人想陷害鐘意。
她坐地出租車就有司機,他們就是為了攔住她,不讓她聯系人去找鐘意,伺機下手。
“我找人調了婚禮的錄像,鐘意確確實實參加了婚禮,雖然沒待太長時間但她確實來了。”
“不可能,我等了那么久……”
“也許她就是在你離開后才過來的,你們正好岔開了。”
“呵。”許愿的薄唇吐出冷冽的一個音節,“世界上哪有這么巧的事情,偏偏趕在我離開,偏偏趕在出租車司機對我下手,也偏偏趕在明書寒婚禮上。”
關靖北皺眉,“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懂嗎,現在知道鐘意回來的人不多,知道她來參加婚禮的更少,想置她死能得到好處的人只有一個。”
許愿瞇起漂亮腫腫的眼睛,每個字都咬著從唇間吐出,“唐寧。”
關靖北盯著她看了一會,忽然笑了,那笑的意味很明顯寫著不信,“愿愿。”
“你不信是嗎?”許愿不理會他的喚聲,冷笑了下,“所有的事情都得問過明書寒后才知道,你卻不想讓我問他的樣子。”
“你現在太沖動,會直接告訴書寒你不明確的判斷。”
“不明確?呵,那什么才叫明確,非要見到她尸骨才明確嗎,那如果壞人把她藏起來永不現身她就永遠活著嗎?”
關靖北閉了閉眼,“客觀上是這樣的。”
因為不出現,不知死活,樂觀的人會理所當然認為活著。
“關靖北!”許愿募地站了起來,手指著他的鼻子,獰笑,“我現在都懷疑是不是你和唐寧聯合起來陷害鐘意。”
聞言,男人的眉頭皺如山川,唇上染著些許冷冷的弧度,“愿愿,這話我就當你受了刺激胡說。”
“胡說?我沒有胡說,你不就是希望唐寧幸福嗎,如果沒有我你才是要給她幸福的人,現在明書寒腦子壞掉了要和她結婚,你自然也不允許任何人阻止。”
許愿一沖動起來簡直剎不住車,“昨天你讓他們自己處理他們的事也是故意的,明書寒那種說話跟直尺的人,要是唐寧問起什么他肯定會告訴她鐘意回來了。”
“鐘意要是有什么問題,不管兇手是誰,我都不會放過。”
“她就不該回來受你們欺負,我也是,我也不該回來遭那些罪。”
關靖北站起來,低眸看著她因生氣而起伏的胸脯,不咸不淡的嗓音再度地響起:“說完了嗎?”
她抬頭瞪他。
“說完就回去睡覺。”他說著就過來抱她。
“我不要,你放開我。”
許愿不斷掙扎間,忽然聽到了手機鈴聲響了,整個人一個激靈,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就推開了男人。
是明書寒打來的。
她接聽,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可抑制不住的顫抖還是顯而易見。
“有事嗎?”那邊男人的音線很低啞。
“你在哪。”
“沒事的話我掛了。”
依然是這個臭脾氣,許愿竭住罵他的沖動,“我有事要當面和你說,有關鐘意的。”
那邊冷笑了聲,“鐘意……我和她已經沒有關聯了。”
“如果她死……”
許愿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邊就給硬生生地掛斷了,再撥,沒有接。
她能聽出他那邊很安靜,但是男人不安靜,語氣沉重似乎喝了不少的酒,可能做新郎都這樣,但她總覺得他喝酒是為了別的。
關靖北過來牽她的手,幾次牽不動,索性打橫抱了起來,回到賓館。
一夜,幾乎是一夜無眠,許愿一貫不喜歡在外面睡而且是不知多少人滾過的賓館,她翻來覆去,最后看著天露出魚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