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愿提著婚紗跑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了這句話。
她站在離兩個男人兩米遠的地方,把那個手下不清不楚的詞句組織起來,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明書寒垂下的手指骨節處泛著蒼白,身體像是僵硬住,他冷眼看著那個連話都說不清的人,“重說!
手下歇得差不多,把氣緩了過來,才把事情重新說了一遍。
鐘老爹在聽說自己女兒要結婚的消息時就自殺了,只不過他們遲遲沒有察覺而已,等有人去監獄“請”他出來參加婚禮的時候也沒發現。
因為鐘老爹說自己要好好睡一覺再去參加婚禮,到點的話還麻煩他們把他抬上車。
他自殺后身上沒有血跡,他們都沒有察覺,以為他睡著了,到點就把他抬上車來參加婚禮。
路上車顛簸得厲害,鐘老爹沒人照應,坐著坐著就撲在地上,他們這才發覺奇怪,用手一試,早沒了呼吸。
相對于眼前這兩個聽得緩不過神的兩個人,關靖北更為鎮定沉靜,擺擺手讓那個手下先離開,暫時不要泄露出去。
“所有人,尤其是鐘小姐,千萬不要讓她知道,聽到了沒?”他又補充了句。
手下連連點頭,但頭點得有些不利索,小心翼翼地道:“鐘小姐可能知道了……”
“你說什么?”
“沒,我也不太確定她聽到了多少,之前有打電話給明總你,我飛快地把事情講了一遍但只聽到鐘小姐的聲音!
話音剛落,那個手下就被明書寒踹倒在地,動靜頗大,一下子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手機在換衣服的時候讓鐘意暫時保管,大抵是因為今天事太多太雜所以一下子忘了。
明書寒心底不會承認他是因為娶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而一時失了控制大局的分寸,成了一個毛躁躁的青年小子。
關靖北很快制止了他,沉聲道:“你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嗎!
明書寒閉上眼睛,兩只手都被制止,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干了似的。
關靖北先是讓人去處理鐘老爹的后事,又通知禮堂看守的人幫忙找一下鐘意。
婚禮的奏樂準時地響起,到點了,而新人還缺了一位。
事情堆積到一塊,關靖北做事有條不紊,讓后來的明仔關掉奏樂,并且向各位說明一下,把婚禮延遲。
“延遲什么啊,一說延遲大家肯定懷疑出了什么大事!泵髯酗w快地道。他也知道了鐘老爹的事。
“不用延遲了!币恢背聊脑S愿開了腔,在大家的詫異目光下,緩緩地道,“直接取消!
聞言,關靖北直接走過來,握緊她的手,“別鬧!
“我沒鬧。”她甩開胳膊,退后了幾步,冷笑地看著他們。
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多多少少朝這邊看過來,許愿知道,她已經在忍受不發飆了,如果可以她現在就想把刀架在明書寒的脖子上。
他們剛把婚禮的秩序組織好,在一個包廂里商量對策,那邊找人的保鏢就過來通報,鐘意不見了。
準確地說,據監控反應,她拖著婚紗,離開了現場,坐上的車走了。
冷靜的明書寒淡淡漠漠地道:“挖地三尺也把她找出來。”他就不信她能躲好。
話音剛落,許愿就沖了過來,咄咄地看著他,“混賬,鐘老爹已經被你逼死了,你還想逼死她嗎?”
明書寒抬眸,目光冷冷,并不對望,“許愿,你知道她在哪兒!
許愿一愣。
明書寒卻不急不緩地逼近,全身渾發著戾氣和強大的氣場,“身為她最好的閨蜜,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兒,說!
“瘋子!”許愿咆哮道。
“是,我是瘋子。”明書寒從喉骨間溢出低低的笑讓人毛骨悚然,“告訴我,她在哪兒,現在只有你知道!
許愿連連退后,最后被逼到墻邊,她第一次感到害怕,這個男人真是可怕極了,那雙冰涼的手隨時都要掐死她似的。
“鐘意之前表現就反常,早就計劃要逃離了吧,不過她再果斷的性子到你身上就舉棋不定,因為愛你所以在想要不要走,但今天得知她爹死了她才下定決心。”
許愿懂得用言語拿捏人心,不然五年前關靖北也不會被一個小姑娘吸引。
她揚起下巴,故意拿言語刺激,唇角漫著源源不斷的嘲諷,“別說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鐘意和我都是經過訓練的,懂得怎樣躲藏,她要愛你會死貼不放,她要恨你也會躲得你永遠找不到!”
“明書寒你真是太自負了,你以為什么事情都可以兩全嗎,既想為你爸媽報仇又想得到愛情?”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對鐘意的感情不比她淺,但都被你壓抑住了,那個時候就佩服男人還可以做到如此愛一個人卻假裝不愛。”
“你失去了她,可能是永遠!
明書寒在許愿說出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充血的雙目閉上,再睜開的時候仍然帶著不斷的血絲,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上前一步,難以控制地抬手,掐住許愿的脖子,額上的青筋暴跳,“你,不準你再說了!”
許愿沒想到一個人發瘋能到這個程度,她幾乎不可避免地被這個男人提住脖子往上拎。
縱然她以前功夫不錯也敵不過他,更何況現在身子很差。
“你他媽瘋了!”
關靖北一貫溫和的嗓音忽然暴躁起來,音線變得都不像他自己。
幾乎一個箭步,單手握成拳就往明書寒臉上揮去。
力道是下狠了,沒有留一點情面,都動他女人了,還留什么兄弟情面。
許愿手扶著槍,大口大口地喘氣,眼神冷漠地看著明書寒挨了幾圈后像僵尸一樣站在原地。
她走過去,妝容精致的小臉漲得通紅卻透著寒涼,一步步地逼近明書寒,抬手,毫不猶豫地掄了一巴掌。
倒沒有依著關靖北在這里才動的手,方才她就打算說完那些話再打,只不過沒想到明書寒情緒陡然失控。
關靖北揍他是因為他欺負自己的女人,許愿揍他是因為他讓鐘意失蹤。
兩個原由理直氣壯得很,身著一身白色冷調西裝的明書寒一下子沉靜下來,“你們打夠了沒?”
“沒有!”許愿惡狠狠地回。
房間里沒有外人,方才關靖北破門而進的時候門是打開的,可能聲音會傳出去但她也不在乎了。
穿著優雅美麗的婚紗,高跟鞋掉了一個,花幾個小時弄的發型也亂了,許愿已經麻木自己的形象了,只想把這個男人往死里揍。
明書寒冷冷看著在自己眼前凌亂的女人,“你們不想要婚禮了?有空跑來跟我磨這些?”
頓了頓,他側身瞥了眼關靖北,“我去安排人手找鐘意,你們忙婚禮!
關靖北皺了皺眉,外面的賓客來得差不多了,也等了很久,一下子少了一對新人……也不知會怎么說。
“我和你們一起找!痹S愿這時開了口,沒有抬頭看兩個男人,直接扯掉了裹在身上的婚紗。
里面還穿著一套絲質的貼身,除了凸顯身材的飽滿,并沒有一點地走光。
“婚禮呢?”明書寒似笑非笑,“我婚禮取消,你們也跟來湊熱鬧?”
“我可不像你那樣薄情寡義,我家鐘鐘失蹤了身為閨蜜自然首當其沖地去找!
明書寒似乎從鼻腔中噴出一個不屑的音節,但什么話也沒有多說,畢竟找人要緊。
他眉頭冷峻,見關靖北杵在那里,正要開口,聽到對方的薄唇緩緩吐出幾個字,“你們覺得,找得到?”
一句話一下子讓兩個人愣住餓了。
許愿之前兇的時候還說過,鐘意要是恨明書寒,自然躲得他一輩子找不到。
明書寒先是頓了頓,幽深的瞳眸一下子暗了下去,他不顧身上略顯凌亂的整潔西裝,掏出手機邊打電話,大步走出了門。
“絕望面前,一絲的希望都有無限放大的可能。”
許愿總結了一句。
結果就是,他們兩對新人的婚禮被告取消,至于原因尚且并未說明,大家猜測不一,議論過后便是輕微的怨言。
他們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仍然沒有發現一點點的痕跡。
那個的車司機更是被帶到跟前審問。
“我不知道啊……那位小姐就讓我把她送到超市門口就下了車!
司機開始不明白情況,也沒有畏懼,甚至還好心好意地拍著明書寒的肩膀,“兄弟,講真,我今年光是載逃婚新娘就不下于五次,你也不算太倒霉!
然后又瞅了瞅明書寒一身的裝扮,還有模有樣地替他理了理衣角,對那張面癱臉似乎還不是很滿意。
于是司機大哥又苦口婆心地勸:“男人嘛,整天擺著冷臉給誰看呢,怪不得新娘要逃跑,我看到那位小姐在后座一直哭啊哭。”
然后他很不走運地挨了明書寒一腳,被踢倒在地后胸口上還覆了個鞋印。
明書寒的臉更沉了,音調一度地冷了下去,“她一直哭?”
司機大哥懵逼了,眼瞧著被對方制服也無能為力反抗,而且這周圍的手下看著都兇殘得很。
以為自己遇到黑礻土會的人,司機大哥忙皺緊臉,苦巴巴地討好,“是啊是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我還給她遞了紙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