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的性子有些遺傳她老爹,嘴上像刀子,但老頭子人還是不錯的,對外人心狠手辣,對許愿這樣的小姑娘還是溫和得很。
只是這個溫和是僅次于她們聽話的前提,當然,這個前提很少,許愿和鐘意混在一起,基本沒有不鬧騰的時候。
關靖北沒有讓傭人重新換了個勺子,把自己的放在她的碗中,溫聲哄著,“快點吃,不然粥涼了,這些事聽聽就好。”
幾天之間,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許愿的大腦一時理不清,默默看著碗底濃稠的粥,嗓音一下子沙啞,“鐘老爹那么小心的人,怎么可能被判無期……他以前犯下的罪惹下的禍都不止……”
“都不止這個,我知道。”關靖北平靜地接話,然后解釋,“其中是有人做了挑撥。”
鐘老爹年輕的時候闖下的江山做過的偉績數不勝數,雖入中年但身心腦子仍如壯年,本是最風光的年紀,怎么就這樣了。
關靖北握著小女人放在桌上骨節處泛著蒼白的手,嗓音溫和:“乖,咱不想這些,先把飯吃了,你可不要以為以這個作為不吃飯的理由。”
許愿怔怔地抬頭,其實她之前就忽視了一件事,就是誰人抓走了大牙,然后又嫁禍給了關靖北。
和這些事有聯系嗎。
“挑撥的人到底是誰,和我爸的事也有關系嗎?”許愿喃喃問。
“不是。”男人直接否認,“完全不是一個套路,你爸的事和我有關,那人應該是商場的敵害關系,所以想給我找點事做。”
“那到底是誰,鐘意呢,我想見她。”
“你覺得,會是誰?”
許愿愣住了,從男人深邃的眼眸中似乎看出了答案,他之前就有先陳述了一件事。
明家其他人都死傷于事故,以至于明書寒成了明宏集團的掌權人。
明書寒……
“是他,明書寒!”許愿幾乎脫口而出這個名字,“是他害死了自己家族的人,然后嫁禍給鐘家了對不對?”
關靖北靜靜盯著她的臉,不知道她是真分析還是不愿相信。
“難為鐘意對他那么好,還跟黃鼠狼一樣沒心沒肺的,不行,我現在就找鐘意,這樣的渣男不能要。”
許愿說著就要找出手機打電話,還沒撥號,細白的腕就被男人的大手握住,低沉的嗓音響起:“愿愿,你就沒想過是別的可能。”
“什么可能?”
“鐘意自作主張給明書寒鋪路,派人剿了明家的老巢,卻不想露出馬腳,責任落下來時鐘老爹一個人站出來擔了。”
許愿失神地望著男人認真的俊臉,喃喃道:“露出馬腳……是明書寒的圈套吧,是他非要報復鐘老爹的。”
“他要報復是他的事,鐘老爹和他本來就有殺親之仇,他這樣做也情有可原。”
“那鐘意呢?”
關靖北聽到這四個質問的字,緘默不語。
“鐘意小時候就知道她爹對不起明書寒,所以拼命地對他好,補償他,少女的初戀心都在他身上,她做錯什么了要承受這些?”
許愿越說越發地激動,慷慨激昂,幾乎要拍桌站起。
關靖北沉默了一會,“我有勸過他,做事不要太絕。”
“他腿沒有廢吧。”許愿忽然冷冷地問。
“……是。”
“你們幾個男人都知道,但都瞞著我們,連你也是。”許愿冷笑了聲,“他的心機可真沉,因為殘廢一個,家族就沒人會害他了,他們誰也不會想到倒頭來養虎為患。”
“明家的產業本來就該由他繼承。”
許愿捂著耳朵,“我不聽不聽,關靖北,這些事你都不告訴我,現在我連鐘意的下落都不知道。”
關靖北皺了皺眉,抬手就要去抱她,但很快的就被躲過。
她冷冷地看著他,“你走開,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們任何人。”
說完她就碗里男人之前撥給她的勺子扔在地上,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關靖北望著她的背影,無奈地摁了摁眉心。她要是耍起無賴來,還真是誰也擋不住。
電話恰時打來,關靖北看了眼號碼,微微蹙眉,口氣不是很好地道:“喂。”
“明天股東大會,你不要忘了。”
“我知道。”
因為和許愿鬧了別扭,關靖北的情緒明顯受到干擾,那邊的明書寒自然聽得出來,“怎么了,又和你家女人別扭了?”
“還不是因為你。”
“你哄不好還怪我?”
“要不是你那點破事她能和我鬧,我告訴你,為了許愿我也要警告你不要做得太絕,鐘意的人身安全不得出意外。”
那邊沉默了幾秒,“當然,她不會有事,你還是哄你家小姑娘吧。”
“她難哄。”
明書寒淡笑,“今晚你多發發力她就癱軟了,明天就能給你笑臉,別告訴我你不行。”
“你過來試試不就知道老子行不行?”
“滾。”
關靖北直接摁掉了電話,低聲罵了句。
許愿因為鐘意的事對關靖北又是愛理不理的,她雖然無理取鬧但有個限度,過段時間就好了。
但這個時間段內,男人想親親抱抱還得看她心情了。
每次他一靠近她,她小嘴一撇,氣鼓鼓地直接走人。
要不就是偶爾搭理他,把欲火挑起來后又麻利開溜,以至于男人一度懷疑再這樣下去自己要痿下去。
這天他直接踹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把正在匯報季度報告的秘書嚇了一跳。
明書寒微微瞇眸,吩咐秘書讓他先下去,然后才抬眸,淡淡地道:“有事嗎?”
“許愿要見鐘意。”關靖北挑了把看著順眼的椅子坐下,翹起腿,冷冷地道,“你別把搞得家破人亡還折磨她。”
明書寒抬眸掃了眼,薄唇抿著,轉動手中的筆,看似隨意道:“她很好,不需要見任何人。”
“她再喜歡你也不代表就你一個男人,閨蜜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鐘意以前去你家找許愿的時候你不也照樣不放人?”
“……”
關靖北端起水杯,扯了扯嘴角,“我那特殊情況,之前處理蘇景致的事不能讓鐘意告訴許愿。”
“我也特殊情況。”
“……”
“你他媽要是不放人我今天就把這里砸了信不信。”
“砸了要賠錢。”
“……”
關靖北重重地放下杯子,“好,你玩,別到時候把自己玩到感情里陷不出來。”
說完他起身離開,經過門口時看了旁邊守著的小助理一眼,冷冷地丟下一句:“茶沒泡好。”
小助理:“……”
聽到門關上的動靜,明書寒停下轉筆的動作,垂下的深眸愈發的暗沉,薄唇輕輕地溢出幾個字:“一直都深陷。”
…
許愿得不到鐘意的消息,盡管男人一再強調不會有事。
她也知道鐘意不會有什么大事,除非明書寒良心被狗啃了才對費盡心思對他好的女人下手。
不過還是每天翻看各種新聞。
【明宏集團總裁僅用一周使集團下各大公司正常運營。】
【明家大少一下子如日中天,先前的腿疾是假還是真,是為今日埋下伏筆,還是另有隱情?】
【癡情女神鐘家大小姐下落不明,疑是因父入獄而畏罪潛逃。】
【四大家族如今只剩兩個鼎立,許家被收購,鐘家敗落,未來是否還會像以前那樣風光。】
以前關于這些子虛烏有的報道,許愿都不會看的,一來是沒時間,二來,她看了一遍后就想揪出寫報道的記者。
“這些記者是不是瞎了眼,我家鐘鐘怎么可能畏罪潛逃!”許愿邊看邊捏碎了旁邊的番茄味薯片,恨恨地罵道。
眼前忽然出現了男人修長的手指,捏去了她正在看的雜志。
關靖北高大挺拔的身材出現在眼前,他微微俯身,低頭,“不看了,越看越來氣。”
“不要,我就要看,你走開。”
“我走開的話就沒人帶你去見爸爸了。”
“……我爸?他在哪兒?”
關靖北本想著借這個能和許愿和好,但事情還是不夠如人所愿,他眸色沉了沉,“現在你去換身衣服,我帶你去看他。”
“為什么要換衣服?”
關靖北瞅了瞅她身上穿的小鴨子家居服,淡笑,“不嫌丟人的話你就穿著去。”
許愿抬手捏了捏衣服上的鴨子,彎了彎唇角,“好吧,我現在去換。”
然后一蹦一跳地上樓換衣服,之前腳恢復得不錯,和以前沒什么差異,跳起來也隨意得很。
不過她這一跳,全然落進男人的眼中,她這副太過于開心愉悅的樣子讓他有些擔憂。
見父親而已,不用太正式也不能太隨意,但五年沒見,許愿還是好好打扮了番,盡量把該費的時間縮到最短。
下來后,關靖北把她上下打量了番,“很漂亮,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太年輕,和你有些不配?”許愿唇角挽著。
關靖北穿正裝時顯得身材頎長透著震攝力,令人望一眼就生了壓抑,不過表面的笑容溫和,盡管大部分人不知道他的笑只是一個掩飾。
如果換上休閑的一身,看起來除了穩重些,和二十五六的小伙差不多。
但許愿這么說,他明顯極度地不悅,皺了皺眉,摟著她的腰身在臀部捏了下,“嗯?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