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表達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嗎?”
許愿逮著欺負他的機會,就絕對不放過,“鐘意不像我,有些事就說說而已,她既然對我開口了,說不準真能做到!
做到……做什么,勾搭其他男人?
明書寒表面不動聲色,冷著萬年不變的一張臉,心卻莫名地抽動了下。
許愿也不會去看他的臉色,手指百無聊賴地敲著輪椅上的扶手板,“說實在地,你不可能對鐘意一點感情都沒有!
明書寒唇動了動。
“表面也許看不出來,鐘意也不會看出來,但我知道,你對她的感情要不是濃得太過分讓自己壓抑,要不真的是淡的如水不需要偽裝——一如你現在!
“啰嗦八婆!
許愿說了那么多,覺得自己甚至做了情感專家,但是明書寒只丟給了她四個字,然后自己推輪椅,有些磕絆地過去。
因為是兩邊鑲著五厘米寬的鵝卵石,輪椅車輪過去時難免踉蹌,但明書寒堅持走開了。
又或者說是逃離。
在原地的許愿緩緩的瞇眸,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因為心虛,所以想要逃離嗎。
燒烤完全準備就緒的時候,許愿先小小喝了口啤酒開胃,味蕾和鼻息間充斥著誘.惑的香味。
關靖北把烤串遞到她手中,不忘囑咐一句:“慢點,小心戳到嘴!
許愿嗯了聲,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過他這么說不是沒有道理,之前就有過一次,戳到牙床了,當時就流血了。
流血就算了……那個男人說給她止血,方法是很不要臉地吻了上來。
明書寒吃得很少,喝得多,坐在輪椅上明顯矮一截的他顯得格外的落寞。
鐘意和明仔說著什么,關靖北和許愿更是把恩愛秀到高峰。
相比而言,他冷清得厲害。
明仔有些獻殷勤,把烤串上的肉和蔬菜用牙簽剔了下來,盛放在盤子里,端到鐘意面前,“來,嫂子,給你的!
鐘意笑著接過,“還真是受寵若驚了,不過以后別喊嫂子了!
“怎么了,嫂子?”
“你看你又喊……我們大家都朋友,互相直接喊名字吧!
“好勒,那我叫了,鐘意!
“嗯,明二傻!
“……”說好的互相喊名字呢?
明書寒看著他們這樣逗樂,一時的恍惚,猛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又聽到同樣反應過來的明仔問:“不對啊,你不讓我喊嫂子……怎么了?”
鐘意聳了聳肩,“沒怎么啊!
“你別是不要我哥了啊,你兩是不是又鬧別扭吵架了,哎我哥那性子……”
沒等他說完,鐘意不急不緩地打斷,“沒有呢,我就是覺得吧,自己這樣挺不要臉的。”
“哪能這么說呢,嫂子,你是我心里唯一認可的嫂子!
“你別這么說,明二傻,咱們都朋友,不攀親戚了哈!
“……不攀就不攀,也不能說外號吧,多大人了,我那律師事務所的人聽到多丟人啊!
聚在一旁吃燒烤的許愿和關靖北聽到他們對話,都心有靈犀地裝沒聽到。
一個是知道鐘意要放棄追了幾年的人,一個是無所謂他們之間的事。
鐘意很快岔開了之前的話題,和明仔說起一些事務所的事。
全然沒有注意到默不吭聲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青筋暴起握緊的拳頭。
燒烤的炭火散著不可躲避的熱氣,男人身上壓蓋不住的戾氣也同樣釋放。
酒一瓶瓶地放倒,因為度數不高的啤酒,喝到盡興,開開胃就行。
大家正在興頭上,說話間沒有注意到兩米寬的烤架上被風吹得躥起了火焰。
不知是誰的腳踢了下,烤架的支腿別到一旁,壓著支腿的石塊也移到一旁,整個架子都搖搖欲墜。
“我要放棄他了……啊哈哈……”
鐘意用不算嘹亮的嗓音喊出斷斷續續的話,尾音還沒落下,那個搖搖欲墜的烤架就向她倒來。
千鈞一發之際,所有人都呆了,離之最近的是明仔,他還沒有動身,另一道更快的身影閃了過來。
烤架燃得旺但外層不燙,但分量不小,砸到人也是不算輕的。
鐘意完全處于震驚的狀態,被那抹寬大的身影壓在地上,她的瞳眸經不住地放大,不可思議地看著男人的側臉。
明書寒眉頭輕皺,望著身下女人的小臉,兩雙瞳眸不可避免地對上,深幽,莫測。
等人來了把烤架扶起來的時候,明書寒側過身,從她的身上翻了過去,半躺在地,任由鐘意扶著他的胳膊問他有沒有事。
他閉上眼睛搖頭,睜開時已然通明,恢復以往的漠然,看著緊張兮兮差點哭了的女人,淡淡道:“這么不小心,下次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說完他由明仔扶著重新坐到輪椅上去。
鐘意就差哭了出來,她看到他背上有血跡,不大但是在白色襯衫上很醒目。
明仔推著他哥的輪椅有些急,因為要趕著去處理傷口,經過鐘意身邊時,明書寒漠然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不似方才他保護她趴在她身上的眼神。
薄唇輕啟,渾身上下都透著涼薄,臉上卻掛著不算明顯地淡笑:“放棄我?”
短暫的三個字說完,他就走了。
仍然處于震驚中的鐘意停留在原地,看著剛才的事故現場,那邊有人正在查看烤架的情況,關靖北冷著臉訓斥他們辦事不利。
許愿的目光看了過來,她是完完全全目睹這一切發生的。
別人驚訝明書寒去救鐘意,只有她不會驚訝,也只有她忽然產生一個念頭。
他在輪椅上,是怎么救下鐘意的?
除非……
醫生替明書寒簡單處理了傷口,傷得并不重,只是烤架的一個支點戳進了肌膚,流的血不算多,但在白色襯衫上就顯得醒目。
鐘意不是沒見過受傷的,也不是不知道這個男人傷得并不算重,但她仍然處于呆訥和回不過神來的狀態。
“嫂子,你不要太擔心,我哥雖然坐在輪椅上,但經常舉啞鈴鍛煉身體的,流點血不算什么。”
明仔見她過分擔心,便過來安慰,玩味的眸子間藏匿著不同尋常的異色。
鐘意輕咬著唇,一個勁囑咐醫生輕一點,她自己看著都疼。
難得許愿沒有在旁邊冷嘲熱諷,只是平淡地陳述:“鐘意,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胳膊被刺進玻璃渣的時候,可是不打麻藥咬牙挺過來的!
鐘意的爹是混黑的,她以前風風火火還到處野到處瘋,身上帶傷也是家常便飯。
但她看著別人流血,尤其是自己喜愛的男人,感覺比自己挨刀還疼。
明書寒一聲不吭地讓醫生上完了藥,然后伸手去拿傭人新準備的襯衫,正要穿上,鐘意跑了過來,“我來幫你!
明書寒沒有動,手指攥著襯衫袖子的一角,似笑非笑。
鐘意為他穿上了衣服,小心翼翼地盡量避免自己觸碰到傷口,也顧慮他不能多動彈,好不容易笨拙地把襯衫替他穿上。
上袖扣的時候,鐘意蹲下身子,光潔的額頭下是長而密的睫毛,輕微的顫動著,像小蟲子一樣爬蠕在男人的心中。
“好了!辩娨馄鹕,不經意對上他的瞳眸,想避開但又舍不得。
“之前襯衫上的袖扣取下來了嗎?”明書寒忽然問。
“沒……沒有……襯衫呢?”鐘意愣住,有些找不著方向,然后又呆訥問,“你要那個袖扣做什么?”
明書寒抿著薄唇,并未說話,只是淡淡地道:“燒烤還沒吃完了,大家不要因為這個而掃興。”
關靖北低低嗯了一聲,不動聲色地回:“烤架已經被換了,恐怕還需要一陣子,要不叫廚房炒幾個菜?”
“不用了,我們差不多飽了,書寒,你要不要回家休息?”鐘意仍然擔心男人的傷勢,憂心忡忡的。
明書寒沒有說要,也沒說不要,目光飄忽落在了門口,淡笑,“你要回去的話自己回去,我今晚住這里。”
“你什么意思啊,人家鐘意也是好心問下,她今晚也不回去,就住這里了!痹S愿看不慣,插話道。
“她好心問下,我也好心答了,今晚住這里!
相比而言,明書寒更為淡定平靜,盡管坐在輪椅上,但渾身上下透發著與生俱來的矜貴還是無法掩蓋。
摻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他整個人都寫滿了,冷漠。
鐘意拉了拉好閨蜜的手,微微垂首,聲音壓低了,“你別和他計較了,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這種人。”
許愿知道,但她就是想計較。
不過看在他剛才救鐘意的份上,還是算了,她也不想讓關靖北在女人和兄弟間周旋。
飯后又吃了些水果,明仔硬是拉著兩個女人找來撲克牌玩斗地主。
沒有去特定的棋牌室,就隨意地坐在沙發上,一邊吃水果一邊玩牌。
另一邊,明書寒已經自己推自己的輪椅,上了剛裝修不久的私人電梯。
他剛進房,摁亮了門口的燈,回頭時看到身后的關靖北,愣過后很快淡然,“你來了。”
關靖北嗯了聲,順勢把門抵上,摸出了香煙,又摸出了兩枚精致的袖扣,遞了過去。
香煙是他們兩個習慣的牌子,袖扣做工精致,但色澤卻并不明顯,細看的話可以看出有些年月了。
明書寒接過袖扣,沒有多說什么,靜靜地收好,然后借了火點燃自己手指間夾著的香煙。
“幾百年前她送你的東西,還當寶貝似的帶著?”
關靖北倚在墻上,漫不經心地口吻道,“知道你寶貝,之前帶血的襯衫被扔掉前,特意給你取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