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萊做了個相長羞人的夢。
在夢里,她仿佛回到了過去。
他……!
紀萊的大腦突然變清晰,剎那間,她睜大了眼。
是夢嗎?
面前的男人為何如此的真實。
紀萊只覺眼前陣陣發黑,不能用言語還訴說的真實。
“江映風!”
“是我。”江映風眸子深了,垂下視線,默默的盯著她。
“江映風,你怎么能這樣趁著我睡著了,就想隨便欺負我?是不是我在你心里,仍舊是過去那個為了報答你,而同意同居的傻女人。”
從夢中回到現實,一秒而已,可對這個男人的態度更是天差地別。
紀萊推開江映風,她合攏衣襟,一步跨下床,但因動作過急,她一腳踩空跌了下去。
江映風跪坐的姿勢在床上,想伸手去拉,紀萊卻對他的手避之不急。
寧靜的夜,她的情緒早已失控。
她最不想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江映風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江映風看著她,深黯眼底充滿了平靜,一點也沒有對他剛才的魯莽感到后悔。
“我們還是夫妻,你是我太太,我的女人。”
“騙婚也是婚姻的話,這世界早就天下大亂了,江映風,我給過你機會,你卻沒有對我坦白,你拿我一個弱女子,當猴子一樣的玩于股掌之間,事到如今還讓我我怎信你?”
紀萊緊緊揪住沒有扣好的衣襟,她情緒激動地后退了好幾步,直到退到門板上,眨眼間,她已經做了個決定,“我一定會離婚的,這場婚姻的存在對我來說是種侮辱,愚弄。”
“離了還可以復婚的,總之我不會讓你離開我,除非我死。”江映風邁步下床,向著她面前走近。
紀萊的手緊握住門把,直鉆得吱吱作響,終于,她咬緊了牙關,把一直在心思考的話說出來,“離婚后,我會嫁給楊昊穹。”
江映風眉心點點縱起,他不可置信地走近她,雙手緊掐住她肩膀,鄭重地目光盯著她,“紀萊你剛才說了什么?”
紀萊咽下口唾液,不卑不亢地抬起頭,語氣淺淡卻不帶戲謔,“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嫁給楊昊穹。”
江映風的臉色突變,憤怒中透著焦躁,連說話的語氣也變成了吼,他沒有想到,紀萊心里存下了這么個‘可怕’的念頭,“為什么,就因為他假腥腥的幫你頂罪?紀萊,你要知道報恩的方法有很多……”
“不僅僅是報恩,還因為,他在我面前,比你真實,比你更可靠。”
江映風笑了,滿目的諷刺,“你這個傻女人,楊昊穹是什么出身,你對他的了解有多少。”
“是的,我對他的了解是不多,但有一點我確定,他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他不會為了別人,出賣自己的女人。我相信,他能很好的照顧我。”
她動手去拉房門,被江映風一巴掌摁住房門,“他對女人的手段,我想你比我知道得多,靳小婉的孩子就是他生生打掉的,像這樣一個男人,你對我說什么他是不會出賣自己的女人,不覺得諷刺嗎?還是說你自覺與別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一對眼淚沿著眼尾緩緩落下。
“江映風,別說你看不到我臉上的傷疤,這就是我與別的女人的不同!”一句話,紀萊幾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對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吼出來,吼過之后,她就如同被抽空。
連一絲力氣都沒有,虛浮著的腳步一點點出了房門。
“你要報恩的方法有很多!為什么用自己的幸福做賭注。”
紀萊的腳步停了停,但最終沒有再回頭。
她不是用自己的幸福做賭注,是對一個深深愛著的男人的極度失望,后,產生的后遺癥。
比起與自己的另一半,還要陰謀算計;她只想過簡單純粹沒心機的日子。至于不用擔心有一天被算計。
那之后的三個月里,紀萊正式的擔任了楊氏的副總一職,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楊氏集團的工作中。更改變了與江映風的相處之道,一切與孩子有關的事情,全部由她的秘書來處理,孩子病了,她讓秘書過去接走孩子,想孩子的話,也是由秘書過去接來,與她相處幾天再送回去,刻意地避免了一切與江映風見面的機會。
小半年的時間在忙碌中度過。
這一天,是監獄探監的日子。
紀萊親自做了一道據說是楊昊穹最喜歡的菜,麻辣小龍蝦。
清晨五點,紀萊就從床上爬起,將送來的龍蝦一只一只親手刷洗干凈,準備好配料,爆炒……
足足做了一個半小時,才裝進保鮮盒,回到樓上,紀萊給自己精心的畫了個濃妝,她平時很少畫妝的,不過今天不同,不是有句話么,女為悅已者容。
楊昊穹是不是她的悅已者不重要,她只想他能在有限的探視時間里開心。
站在柜子前,她研究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楊昊穹的喜好是什么。
這時候紀萊才發現,她從來沒有悉心研究過他的理想型是個什么樣。
不過,撐著腦袋回想了一下,之前跟他鬧過緋聞的女星們,有清純型,有美艷型。
對比她們,再看看自己,紀萊審視著鏡子里的自己。
短發,濃眉紅唇,臉頰上赫然留著三道疤,再看身材,生完娃之后,她比之前還要瘦,幾乎可以用干瘦來形容,要什么沒什么……果然,自己是沒法歸類的女人。
這次去,她是打算向楊求婚的,不過,以自己這個樣子,被拒絕也在情理之中,她已經想好了,被拒絕了,她這輩子就一個人過。
敲門聲傳出來,緊接著是助理雪花的聲音,“紀總,時間差不多了。”
雪花是她的助理,大學剛剛畢業的小姑娘,聰明細心又努力。
紀萊收起紛飛的思緒,隨手抓了一套淺條紋的套裝換上……
利落的上衣配褲子,與她的發型一樣,簡潔干練。
助理接過盒子,嘴巴也張成了O型,似乎沒想到那么有份量。
“紀總您做了什么啊,這么多。”
紀萊手放到嘴邊,對著她悄悄來了一句,“麻辣小龍蝦。”
“哇!”雪花哇了一聲,眼睛都亮了,“總裁太有福了,有您這么好的女朋友。”楊氏集團上下,都傳言紀萊就是楊昊穹的隱匿女友。
紀萊倒也懶得解釋。
畢竟,她已經與江映風辦理了離婚手續。
說起那一天,天空特別的晴好,在法庭宣判他們的婚姻無效之后,她就選了一個天氣不錯的日子,約他在民政局外見面。
那一天,江映風全程墨鏡遮面,全程面無表情。
兩個人從相見,到簽字,全程沉默,各自默契得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連打扮都是一樣的黑色西裝,眼罩墨鏡。
走出了民政局之后,紀萊拿著離婚證,江映風將離婚證放進了西裝口袋里,各上各的車,向著不同的方向開走,就如同是兩個從未有過交集的陌路人。
那之后,關于孩子,也是通過各自的助理勾通。
紀萊與江映風再交集。
要不是這樣,帶著一身的傷,恢復了自由身,紀萊也不會想要在這次與楊的見面中,向他表白了。
司機將車子停在了監獄門外。
直到雪花拉開了車門,紀萊才將手從額頭上拿來下,她睜開雙眼的時候,唇邊已經彎出了上揚的弧度。
在接見室里,紀萊等來了楊昊穹。
楊昊穹頭發剃得精短,身上穿著明黃色的獄服,滿是肌腱的緊致雙臂露著,一步步由獄警押著走出來,整個人精神狀態極好,一點不尷尬。
紀萊從沙發里站起來,緩步走向他,雙眼的目光由上至下的凝視,這個男人,就是她要嫁的人了。她們合適嗎,登對嗎?紀萊沒有答案。
“怎么,沒見過帥哥嗎?怎么如此色瞇瞇的。”楊昊穹噙著笑,瞇著眼睛看紀萊,等解了手銬,他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你是多久沒有過男人了,餓狼似的盯著我,這里可是監獄。不讓啪啪的。”
果然呢,沒一句正經。
紀萊拜服。
“餓了很久了,天天盼著你出來。”紀萊隨手一句,將帶來的盒子打開。
楊昊穹臉上的笑容沒變,眼里的也是。
“外面沒有像樣的男人么?”他沒動聲色的說,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來,紀萊看向他,楊昊穹卻是一直在盯著她的臉。
四目相對,氣氛不錯。
紀萊狠了狠心,把心一橫,她的手落在楊昊穹的手背上,很認真很鄭重地看著他,“男人是不少,但沒有我想嫁的。”
一句話,楊昊穹嬉皮笑臉的表情開始變嚴肅,看著她的目光也隨之變深沉。
“寶貝,別開這種玩笑,我會當真的。”
紀萊挑了挑眉梢,“那就當一回真吧,當然了,你要是嫌棄我臉上有疤……”
“不介意。”紀萊的話沒說完,楊昊穹就學會了搶告。
紀萊后面的話,噎在了嗓子里,心里頭莫名的劃過一絲失落。
臉上表情卻被笑容代替,她笑著,將自剝了一只龍蝦,送到了他面前,這其間,楊昊穹一直是眼都不眨一下地盯著她。
紀萊捧著龍蝦,“楊昊穹,你要是真的接受的表白,那這個就算是定情物了,你吃了它,就得娶我。”
楊昊穹看了眼赤著的龍蝦,又看了看龍蝦后面的紀萊,他嘴湊過來,離龍蝦越來越近,紀萊的心也說不清道不明。
他的嘴在龍蝦旁邊,停下來,問她,“寶貝,你真的決定了?”
紀萊急眼,“你一個大男人,怎么這么磨嘰。”
楊昊穹噗一聲笑了,笑著張開嘴,咬那龍蝦,在紀萊也以為他吃定了的時候,畫風突變,他的嘴在龍蝦前拐了個彎,親到了她嘴上。
用力的一吻,剎那間的留停。
紀萊被突如的親密,給驚著了。
一旁的獄警也沒想到是這樣,能看明白,他已經拿起龍蝦放進了嘴里。
還不忘調侃,“寶貝,你這廚藝了得,已經牢牢抓住我的胃,不僅愿意,吃一輩子都愿意。”
紀萊垂眸,嘴角仍有淺淺地笑,飛快的拿起一只,剝殼,送給他吃。
反復幾只,楊昊穹的表情也就不那么浮夸,他看著‘任勞任怨’的紀萊,凝視望了她許久,“紀萊,等著我,等我出去,寵你一輩子。”
紀萊手上的動作微頓,沒有抬頭,但是用力的點頭。
半天才吭出一個字,“嗯。”
緊接著就是繼續剝殼。
一只又一只的塞進他嘴里。
楊昊穹吃得應接不暇,卻沒阻止,直到離探視結束只剩下五分鐘。
他握住她已經被辣椒染紅的雙手。
拿著紙巾一下一下親自給她擦干凈,語氣也溫柔得不像他。
“萊萊,你瘦了好多,這樣子讓我很心疼,公司的事情,多讓下屬們去辦,你只是個女人,不要拼,多保養自己,好好睡覺,吃飯,乖乖的等著我出去。”他說著,頭探到她臉側,嘴唇落在她耳邊,“今天這一餐,我會用下半輩子還跟你交換。從今天起,我楊昊穹就是你的了。”
他話說完,沒有猶豫,直起身來邁步就向外走。
紀萊反應了一秒,才站起身,但看到的是他邁步走出鐵門的背景。
她怔怔地站著,對自己說了一句,‘紀萊,楊昊穹不錯,能給你幸福的。”
從監獄回去之后,當晚,紀萊就犯胃病了,整個人怏怏的,一連兩天沒有回公司上班。
工作都是由雪花送到家里來,她抽空處理。
就這樣病歪歪的過了一周,楊昊穹之前的助理小梁來了。
他手上捧著一大束粉玫瑰,身后還站著幾人,手里都提著各種補品。
“這是?”紀萊接過花時,人還是懵的。
梁助理跟她說話,半低著頭,只是不時的看她一眼,相當的客氣與敬畏。
“楊總知道您病了,特別吩咐我準備這些,送過來。”
“他怎么知道我病了……”紀萊脫口而出,才想到他這樣的人,雖然關在監獄里,全對外面的事情,應該一樣了如直掌,也許,他早就知道她跟江映風離婚的事。
“把東西放下吧,謝謝你還跑這一趟。”紀萊說著向后退了兩步,讓他們進來。
梁助理回身,吩咐身后的員工將東西一一擺好放下。
最后自己退到門口,“楊總讓我轉告您,太累的話,不如就給自己放個假,好好的調理一段時間。另外。”他說著轉頭向門口喊了聲,“李嬸。”
門口就有一位中年女人走出來。
“這是?”紀萊不解。
“紀總,這是李嬸,廚藝很好,是楊總從家里調過來照顧您的。”
“我不用照顧的。”紀萊擺手,但看到梁助理深深的低下頭,便沒再推遲,“那好吧,李嬸,以后就麻煩您了。”
李嬸笑著走了進來,“紀小姐不用客氣,照顧您是我份內的事。”
紀萊起初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之后不久,她才知道,李嬸之前是伺候過楊昊穹母親的,又看著楊昊穹長大,現在調過來照顧她,分明是將她當作自己人來看的。
時間又過了幾周。
傍晚臨睡前,紀萊在浴室洗澡,書桌上,手機一直在響。
紀萊匆忙披了件浴巾出來,看到手機提示是江映風的號碼。
算起來,自從離婚,他們沒有聯系過。現在突然打來電話,紀萊的第一反應是孩子的事。
不及多想,接通了電話。
對方是個陌生的男生。
“您好,這里是某某酒吧。”
“啊?啊,您有事嗎?”紀萊有些意外,十分的意外。
“您是這部手要主人的太太吧,您先生醉了,您過來接他一下吧。”
“啊,他的助理不在他知邊嗎?”
“他是一個人來的,沒有朋友。他醉得很厲害,剛剛還吐過了。”
“哦,那好吧,您把確切的地址告訴我一遍,”紀萊拿起筆,在文件的背面上快速的記錄起來。
她拿起文件直接向外就走。
可是沒走幾步,她停下來,知上還穿著浴袍,里在空無一物。
紀萊深深的做了個深呼吸,然后拿起手機,翻找了謝助理的電話。
結果,告訴她電話號碼是空號,難道換號了?
又往家里打,結果,家里沒人接電話。
紀萊在走廊里轉了兩圈,手在臉上搓搓,看來今天是得過去接他一趟了。
回到房里,她換了身運動休閑服,快步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