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詩知道鄭凱離婚的消息。
紀萊一年的祭日,她獨自一人來到出事時的濱海大橋。
初春的海風,仍舊如刀鋒利,吹在臉頰上生疼生疼的。
美詩沿著護欄往前走,回想起結(jié)婚前的那一天,她開著車子回家,滿心歡喜地迎接即將到來的婚禮,她以為幸福已經(jīng)觸手可及,卻不知是癡心迷途,踏上了條不歸路。
她被江映風救回了一條命,實際上她只有半條命在,臉上被玻璃劃傷毀容,她做過大小許多個手術(shù),那其中的痛苦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特別是,在江映風告訴她,她實際上已經(jīng)是個死人,不背上可怕的罪名,未婚夫已經(jīng)娶了別人的時候,那滋味簡直生不如死。
她再也不愿意去回顧,但那痛是終身也無法抹掉的真實。
美詩輕輕地撫摸著當初被她撞毀的圍欄,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競不知不覺的紅了眼眶。
如果沒有江映風出手相救,她早已淹死在這片海里,她的枉死,會隨著冰冷的海水一同深埋,沒有人知道她的冤情。
萬幸的事,既然老天讓她活下來,她要做的,就是顛覆鄭凱與戴蘭這對狗男女的安穩(wěn)人生。
站在大橋上的美詩拿出了手機,登錄微信號。
快速的打下一段字。
我即將重回鄭氏,需要你的幫助。
對方?jīng)]讓她等得很久,不過兩三分鐘就發(fā)來一條回復(fù):樂意為您服務(wù)。
我需要兩名助手,一男一女,一定要絕對的可靠。
對方一秒回復(fù):沒有問題,什么時候要?
三天之后,鄭氏有招聘會,把這兩位助手的名字發(fā)給我,就可以了。
對方回復(fù):OK,收到。
剛要將手機放回到口袋里。
又一條微信消息發(fā)過來。
她點開看時,只見上面寫著:上次我的表現(xiàn)你還滿意嗎?
上一次?思緒飛轉(zhuǎn),美詩一下子想到了上一次的跨年酒會,與她配合氣鄭凱發(fā)作的許世暄!
你是許世暄?
NO,NO,我的真名并非如此,不過,我們就會再見面的,到時我會親自為你慶功!
對方頭像很快恢復(fù)成虛影。
美詩退出微信,她抬頭,將目光眺向遠方,一望無際的海平面風平浪靜。
她想到了第一次接觸這個神秘搭檔,是在她做過第一次整容修復(fù)手術(shù)后的那個長夜。
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隱約間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推開她的病房門。
他告訴她,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他要與她聯(lián)盟,助她一臂之力。
起初她并不相信他的話,直到去德國搶了鄭氏的客戶,她才相信這個躲在暗處的搭檔,不可不說是一柄能給鄭氏以致命一擊的利器。
“嗚嗚嗚……”身后,傳來了嗚咽的哭聲。
美詩回頭望過去,心頭驟然揪緊,這熟悉的面容,斑白的頭發(fā)。
就見一位兩鬢斑白的女人手拿著手帕,一面走一面落淚,哭得甚為傷心。在她身旁還有一位老人扶著。
美詩的眼淚瞬間滑落,今天是她的祭日,母親與朋友吳阿姨過來看她了。
母親就近在咫尺,哭得傷心,可是美詩卻不敢上前去認。
她快速的轉(zhuǎn)身往另一個方向急走。
身后,還是傳來母親的聲音,“萊萊,媽,來看你了。”
緊接著就是難已自抑的哭聲。
美詩不斷快步的腳步終于停了下來。
她轉(zhuǎn)過身去,美目泛淚,再也忍不下去,她要告訴母親,她還活著,她不要母親如此傷心,傷身。
想到這,美詩緊走幾步,可是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這樣回去想干什么?你是想直接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然后看著你母親再一次撕心裂肺的痛苦嗎?”
當初她得知鄭凱娶了戴蘭,崩潰大鬧要回去的時候,江映風對她說的話。
“小姐,你有事嗎?”母親最好的朋友,吳姨看到她,忍不住來到身邊問她。
美詩怔忡了一會,生生將眼淚逼了回去,她微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事,謝謝您。”
“沒事的話,你就快回家吧,我看你穿得單薄,別一會感冒了。”吳姨的話,生生的落進了心底。
“我知道了,謝謝您。”
美詩轉(zhuǎn)身離開,不敢再多看母親一眼,她實在不忍心看到傷心欲絕的樣子。
她的心太疼了,同時她也發(fā)誓,紀萊一定會回家,一定會盡快回到母親身邊。
走下大橋的時候,她拿出手機打給了鄭凱。
“美詩嗎?”鄭凱的聲音永遠是那么安安穩(wěn)穩(wěn),天地無關(guān)一般。
“你出來散步了,你在干什么?”
“我在處理推積成山的文件。”手機里傳來鄭凱無奈的聲音。
“已經(jīng)快到晚飯時間了,鄭總這是打算加班了嗎?”
“哦,這么晚了嗎?”
“是啊,我想請你吃頓飯,不知道鄭總能否在百忙中抽出一點時間來呢?”美詩在電話里撒嬌,軟柔的聲音煞是好聽。
“當然愿意,只是,我現(xiàn)在手頭還有一些文件要看,不如,你先到公司來吧。”
“那好吧,一會兒見。”美詩掛斷電話,臉上恢復(fù)冰冷神色。
她拿著手包,緩緩走進鄭氏的時候,人才進入大廳,就引得公司的同事,三五成群的竊竊私語,她和鄭凱之間的事,鬧得滿城風雨,戴蘭更是假孕進了監(jiān)獄,所謂好事不出門,家丑傳千里。
美詩全然不在乎眾人的議論與目光,她主動與大家打招呼。
電梯停下,她來到了二十八層的總裁辦公區(qū)。
坐在她曾經(jīng)位置上的是年近四十的老處女歐陽秘書。
當初就是她在自己的手機里安裝了定位軟件,此人是戴蘭安插在鄭凱身邊的眼線,她心知腹明。
“是你!”當她走近時,歐陽秘書鄙夷地眼神打量她,冷笑著推了推她的金絲眼鏡。
“歐陽秘書,好久不見哪。”
“我一向過得很好,只是不知道你過得怎么樣?”歐陽秘書最看不上的就是打扮入時,招蜂引蝶的風騷女人,特別是勾引有婦之夫的女人。更甚的還是對她工作有威脅的女人。
“如你所見,我也很好。”美詩撣了下風衣一角,笑容可掬地看著她。
“我看不盡然吧,你走路都瘸了,可見這傷得不輕啊。”
“呵呵,就是受了點小傷,很快就能康復(fù)。歐陽秘書還真是關(guān)心我,謝謝你。”美詩說著向著鄭凱的辦公室門前走,歐陽秘書則一步躥出來,雙手擋住身后的門,一幅把家虎的模樣。
“鄭總很忙,他可沒空見你。”
美詩盯著她看了一會,唇邊的笑容諱莫如深,“我回來讓你很害怕?你怕的什么呢?”
“笑話,我有什么可怕的。鄭凱說過,什么人也不見。”
美詩上前一步,站到她面前,“你不會以為,我回來見了鄭總就會搶走你的位置吧。”
“哼!”歐陽秘書撇了撇嘴,“難道不是你想回來公司上班?”
“確實是這樣的。”美詩笑著點點頭。
“有些女人就是這樣,假裝清高,實際上就是勾引男人。”
“歐陽秘書,這女人哪,想要把自己嫁出去,可千萬別一味的假清高,否則到了您這把年紀,還端著少女的矜持,后悔都晚了。”她說著拉開她的手。
但歐陽秘書就是個不死不休的固執(zhí)人,她今天就非要把她擋在門外。
“我說了,鄭總沒空見你。你也不要想于回公司。”
“歐陽秘書,難道鄭氏是你在當家嗎?我竟然不知道,鄭總聘請我來做部門經(jīng)理,歐陽秘書是不樂意的。”
“你說什么?”歐陽秘書一臉的詫異。身后的門被人推開了,鄭凱從里面走出來。
“什么事這么吵?”一眼就看到她,“美詩,你來了怎么不進來。”
美詩歪著頭看向鄭凱,有點無奈聳動下肩膀,“你的秘書攔著不讓我進去。”
鄭凱立刻看向歐陽,語氣中透著不滿:“你為什么攔住她?”
“鄭總,我,我以為她是來胡鬧的。”
“胡鬧?!”鄭凱冷笑,“李美詩是我們公司新任的廣告營銷部的經(jīng)理。”
“哦,啊,是這樣啊。”歐陽挑了挑眉梢,心里頭被霧霾籠罩。
“歐陽秘書,再在我能進去了嗎?”美詩又看向她。
鄭凱則笑了,伸出手臂摟過美詩的肩膀,“親愛的,別鬧了,我的辦公室沒人敢攔你。”
鄭凱掃一眼歐陽,笑著將美詩拉進了辦公室。
咔嚓一聲,辦公室的門關(guān)了。
鄭凱直接就將她摟進了懷里,曖昧地感嘆道,“我算算,這是幾天沒見到你了,真的是思念成狂啊。”
美詩的手落在他腰間,輕輕的摩挲著他襯衫衣料,她真想問問這個男人,他是否還記得前任未婚妻的祭日。
“想我的嗎?”他低下頭,看她的臉。
美詩這才抬臉,撅起小嘴尋思了好一會,之后搖搖頭。
“調(diào)皮鬼。”鄭凱笑了,雙手捧起她粉嫩地小臉,飽滿的嘴唇帶著熱度壓覆下來。
美詩在他親上的同時,雙手極快的摟著他的脖子,將他向自己拉近,并且在他吻她之前一段,飛快的在他嘴唇上吧唧一口。
之后極快的轉(zhuǎn)身,逃開。
這一系列動作到快,鄭凱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懷里已經(jīng)空了位置。
美詩在親他一口之后,速度離開,四下里看看,“我已經(jīng)兩個多月沒來了,你的辦公室一點變化都沒有,一呈不變的。”
鄭凱看著她,“你希望有什么樣的變化呢?”
“我希望……”希望鄭氏倒閉,關(guān)門大吉。
美詩在心里說著,坐到了他的辦公桌前。“還有多少工作,我?guī)蛶吞幚硪恍┌桑材芸禳c去吃飯。”
“是不是餓了?”鄭凱坐回辦公桌前。
“還好吧,還有忍。”
美詩看著堆積如山的文件,伸手去拿過幾份,正要翻開來看。
卻被鄭凱一把搶過去,他拉開抽屜拿出車鑰匙起身抓外套。
“你干嗎?”美詩不解。
“我可不想把未來老婆餓著,我們?nèi)コ燥垺!?
美詩被他拉著站起來,不禁看向那堆文件,“這些工作怎么辦?”
“工作是永遠做不完的,可是你卻只有一個。”
我卻只有一個,美詩重復(fù)著這句話,真不是一般的諷刺,若她沒有這張漂亮的面孔,不知道鄭凱還是否愿意放下工作,去陪她呢。
“那不如,晚飯后再回來加個班吧。”
鄭凱又看了看她,手指落在她的鼻尖上,“不要。”
兩個人雙雙出了總裁辦公室,美詩注意到歐陽秘書的眼神是恨她入骨,恨不得秒殺她的。
“鄭總,您去哪?”
鄭凱的腳步停下來,“我跟女朋友吃飯,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許吧。”他說得很直接,語氣已經(jīng)透著明顯的不滿了。
“當然不用,只是那些文件都是急等著您簽字的。”歐陽秘書很盡職的說。
“誰在等就讓他們再多等等吧。”鄭凱很不客氣的甩下一句話,摟著美詩進了電梯。
隔著一道門,美詩笑問他,“那,我們晚上去看場電影怎么樣?”
“你想看電影的話,不必去影院。”
“那去哪?”
鄭凱神秘一笑,“去我家。”
“啊,你家!”
“放心,我姨媽病了,我母親出國照顧,不在家的你不必拘束。”
“可是,你父親……”美詩不情愿地垂下視線,大晚上的去他家,鄭凱是否覺得上床就是水到渠成了。
“我父親在外面考察工作,還要一個多月才能回來。”
“那,奶奶呢?”
“呵呵,奶奶當然在了,不過奶奶近來身體不好,總是小病不斷,精神也不如以前了。”鄭凱說著神秘一笑,“奶奶大約是沒精力看著我們的。你也不必擔心。”
“這樣一來,我更不敢去了。”
“為什么?”
“光你一個人就夠讓人害怕的了。”
“我哪有那么讓人害怕,”他說著摟過她的頭,在額頭落下一吻,“你不愿意,我不會勉強的。”
“你說話算數(shù)?”
“你什么都不用顧忌,只要跟在我身邊就好。”鄭凱薄唇慢慢的勾起,親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將她摟進了懷里。
美詩沒有再去反對,鄭凱也不會知道,鄭家人都不在,對她來說,無疑是尋找證據(jù)的好機會,只是她萬萬想不到,在鄭凱的家里,會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