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徹底醒了,處于朦朧狀態的每個細胞都清醒過來了。她是誰,她是死人,是死后還背負罪名、是有國仇家恨的人,她當然不可以沉浸于男人給的幻情中。
“好!”想到這,她的嗓音都不再拖泥帶水,變干脆。
“睡了!
她側身閉起眼,之前的溫存感蕩然無存。
天亮后,她清楚的感覺到他安靜的起床,安靜的穿好衣服,然后安靜的關上了房門。
半個月過去了,她仍舊住在當初他租的小公寓里。
并不是她念舊情,她只是懶得搬家。
更因為,她沒有想過,江映風還會走進這間公寓里。
咔嚓一聲,房門開了,李美詩將鑰匙從門上拔下來,閃身,請江映風先進,“請進!”
當初,半年前,他打開這套公寓門,也相同的畫面,他告訴她,請進。
李美詩走進來,當時臉上還戴著大口罩,她的臉,她的一切、一切都嶄新的,包括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拜他所賜。
有句話說,這世界上沒有一個完全契合你的人,沒有一段完美無缺的感情。
她能做的,就是去適應,適應之后,再做出改變。
在過去三個月的同居生活中,他除了她的身體,彼此沒有在意過各自的心思,即便是經過皮肉摩擦。
看著江映風走進去,客廳里靜謐無聲,這樣的畫面始料不及,卻又清晰如昨。
江映風簡單環視了房間,步伐在不大的客廳里走了一圈,最后,他站在了臥室的門口,掃一眼他們曾經的大床,他的眸子立刻變得幽深。
同樣的大床,陌生的男人,衣衫不整的睡著。
這男人有著英俊的分明的面龐,下巴上完美修剪的青色的胡須,深邃有致的五官,……很有味道的一張臉,一八五以上的體魄沒有多余的贅肉,修長健壯的手臂泛著青筋,就連睡覺的姿勢都透著成熟男人味。
盡管是同居過的女人,盡管不曾動過真情,可是相信任何一個男人看到這樣畫面,都會有想法,會反感!
美詩站在門外,有種背后陰風陣陣的感覺,全身一抖,不禁打了個寒戰,她快步進屋,將門關好,脫掉鞋子換上舒適的拖鞋。
她將包和大衣甩到沙發里,然后,直接進了洗手間,洗手,出來就直奔廚房,系上圍裙。
瞥看一眼江映風,他還站在臥室門口,背對著她。
打開冰箱,拿出菜蔬,取出米,淘米做飯。
“床上的男人是誰??”
“鄭凱!
“原來戴蘭說得沒錯。你們上床了!
“不是那樣的!
“那是怎么樣的?”
“他醉了,睡覺而已!
“他不該睡在這!
美詩將米放進電飯煲里,轉身就對上江映風不明覺厲的眼神。
“他為什么不能在這?”
江映風的眼神暗暗地瞇成一道細縫。
“你跟他睡了?”
美詩拿著菜盆接水洗菜,懶得回答他的問題。
可她懶得回答,在他眼里等同于默認。
“真是暴殄天物!”江映風不屑地口氣說著。
就是這么沒頭沒腦的話,美詩不由停下手里的活,“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江映風一步步走近廚房,腳下還穿著他過去的皮拖鞋。
美詩收回落在他腳上的目光,看向他的臉,心里頭有點后悔,沒扔掉。當然,這念頭僅在腦子里維持了不到一秒鐘,那么好的東西要是真的扔掉,才是暴殄天物了。
他走近,受了傷的右手抬起來,很直接的掐住她下巴。
“嘶……”美詩被他掐得疼起來,輕聲的嘶疼。
江映風的眼神一改常態,變得深邃起來,他居高臨下的睨著她,“你經歷了那么多!我以為你會長記性!沒想到你還拉他上你的床,你想討回公道有很多方法,但你卻偏偏用最爛的招數,陪睡,你這是犯賤!”
美詩被他的毒舌激怒了,顧不上濕漉漉的手,就反手抓握住他手腕,怒目相對,“江映風你憑什么這么說,除了我這張臉,我的身體,我的心,你又知道多少?你憑什么這么說我?憑什么?”
江映風森冷著臉,寡薄的嘴角向著臥室方向努了努,“那個男人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美詩的手不由得暗暗收緊,鄭凱原本是她深愛著的未婚夫,她最信任的男人,她以為他是成熟穩重最可依靠的,萬萬沒想到,在她死去不久,他就用盛大的婚禮迎娶了別的女人,鄭凱這個男人,曾在她面前刻意堆積起的完美好男人形容,早就毀得面目全非。
鄭凱依然還是外面干練的沉穩男人,但在她眼里心里,已經冠上兩個全新的字眼,就是渣男!
“就算是有肌膚接觸,那也是不得已……”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想到她的下步計劃,她已經惡心到想吐了。
江映風握著她下巴,將她的臉抬了起來,迫便她看向自己,“李美詩,你倒跟我說說,什么叫不得已的肌膚接觸?”
“我……我不需要向你說明。你不是要吃飯嗎?你再這樣下去,我就沒有力氣伺候你的晚餐了,而且,你要是嫌我惡心,你可以馬上離開!
江映風的大手緩緩的松開,斜眉漸展。
美詩收撿憤恨的情況,也松開了緊握著他的手。
“請你保持安靜,坐到客廳的沙發里坐等開飯!泵涝娬f完,將情緒壓制下去,繼續了手上的工作,但眼尾的余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少時,她看到江映風脫掉了大衣外套,就穿著襯衫,回到了客廳,走到臥室前,將房門關了起來。
之后,他坐進沙發里,打開了電視。
可等她炒好一道菜之后,再望一眼沙發,發現沙發是空的,等她詫異的跑出來,卻發現江映風拿著一只紙袋關門進來。
“是誰?”
“是快遞,我剛在名品店訂了一套衣服,他們到是快,半小時給送來了!苯筹L將里面的襯衫拉出來給她看。
“哦,”美詩淡掃一眼,轉身往回走,“快開飯了,你去洗手!
“好。”他沖她揚唇,溢出一抹詭譎地微笑,這微笑看似無害,卻又令人隱隱感到胡疑。
美詩回到廚房盛湯……
四菜一湯擺上餐桌,兩個人就如同從前一樣,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如同夫妻一樣坐在一起吃飯,這種感覺很奇怪,甚至是會尷尬。特別是分開后,再次坐在一起,床上還睡著個男人,只希望這婚不婚,戀不戀的奇怪糾纏,早點結束。
江映風看一眼筷子,就用奇怪地眼神瞅她。
美詩這才注意到,他手受傷,筷子確實多余了。
急忙又取來勺子,放到他的右手邊。
結果,江映風還是很不順眼地拿眼神橫她。
美詩的暴脾氣就上來了。“姓江的,你到底想怎樣?”
“才做幾天女人,就粗魯成這樣!苯筹L拿起勺子,就毒舌一句。
“吃飯應該能封住你的毒舌吧!
“不可能,封住了還怎么吃飯!
“可惡!
“幫我夾菜!
“用不用我喂你啊!
“不用,我有手。”
美詩幫他夾菜,放到碗里,他在用左手勺子盛了放進嘴里……
等美詩伺候江映風吃完晚膳,看他離桌,走向客廳,再看看面前,菜都涼了,放松下來,美詩給自己夾了塊青菜,放進嘴里,這才感覺到臉疼,手疼,胳膊疼……
強逼著自己咽了半碗飯。
飯后,美詩收拾碗筷,她以為飯也吃了,他就該離開了,可沒想到,江映風一屁股坐下,霸占了她的沙發。
美詩一面洗碗,一面又想到,他過來,是她開的車,他手受傷,想必是等著她收拾完,好送他回家。
這樣一想,心里就輕松下來。
她洗了點水果,再切成小塊放在盤子里遞給他。
江映風很不客氣的吃了,但眼睛始終盯著電視,無視她用眼神下的逐客令。
眼看著時間又過了兩個小時,快七點了,江映風指揮她把急救箱拿過來。
她不解,以為他想吃止痛藥,因為她注意到他雖然看著電視,但是額頭有細密的汗。
大約是手背疼痛所至。
她幫他打開急救箱,結果他指揮她把里面的消炎針拿出來,要給她注射。他右手傷了,左手怎么注射?他這分明是在耗時間。
美詩忍無可忍,她將藥瓶放進了急救箱里,“我一會就吃些口服的消炎藥,就不辛苦江醫生了,”她拿起大衣和包。
“天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江映風慢抬眼波,看著她眼神淺淡,“我說了,我家在裝修,目前還沒想好入住那家酒店!
“哦,”美詩尋思了一下,轉身進了臥室,出來時,手里多了一張紙。
“這是我覺得不錯的幾家酒店名稱,你參考一下。”
她將紙遞過去,江映風只是掃一眼,接都不接。
美詩最后給他一點時間考慮,就拍到他面前的茶幾上,語氣也沒那么好了,“我去趟衛生間,你好好看看去哪入住!闭f完,也不再看他,轉身就進了衛生間。
結果,她剛要坐到馬桶上,衛生間的門,被他推開了。
“啊!”美詩本能的尖叫一聲,本能的坐回到馬桶上,本能的飛速撂下裙擺。
比起美詩的激動反應,江映風倒是一如既往地處變不驚,只是淡淡眼波掃她一眼,就單手拿著袋子走向洗臉臺,放下袋子拿出干凈襯衫,不緊不慢地告知她,“你快點,幫我沖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