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么,聽到周錦現嘴中的嘆惋,心里好像潑了一盆冷水一樣,冰涼涼的。
“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堅強,你現在堅強得我快不能保護你了。我多么希望,你還是當初的那個小女孩,會哭會鬧,耍脾氣也沒有關系,一個蛋糕就能夠哄好。你就真的不能原諒我嗎?”
“很抱歉,我現在誰也不想選。”宋梓寧拒絕的很干脆,就連比較都不想再有。
周錦現的目光黯淡一瞬,說著直起身子拿過一旁的煙,按下打火機,很快的點燃。一裊輕煙冒出來,周錦現深吸了一口,狠狠吐出。
“你什么時候這么喜歡抽煙了?”宋梓寧脫口而出。雖然周錦現身上偶爾會有一點點煙草味,卻是淡淡的,像是古龍香水的味道。而這煙霧的氣息,太過霸道,令人無法喘息。
他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眼,又似乎嗅著自己身上的味道。
仿佛在這一瞬間他嗅到了令人厭惡的氣息,一皺眉,猛然間將煙掐滅在煙灰缸里。
宋梓寧頓時輕松很多,不再有那嗆人的尼古丁味和他身上的酒氣。
“抱歉。我一時沒有忍住。”他說。
宋梓寧笑了,“周錦現,我不需要你的抱歉,我最怕你給我道歉。你明白嗎?”
周錦現的眉頭皺的更緊,不禁讓人有些擔心,是不是哪一天他兩道劍眉會糾結在一起成了一個結,任憑誰都無法打開,一路糾纏到死。
宋梓寧有些恍惚,突然想起那一年里面,兩個人偷嘗禁果后的清晨,宋梓寧窩在他的懷里。他皺著眉,小聲的說:“你這么瘦弱,我要是保護不了你該怎么辦?”
那個時候的甜,此時就成為了錐心的刀子,一刀一刀的毫不留情的割在心頭。
陽光從那間賓館窗戶的縫隙里面透過來,把黑暗一點點驅散,宋梓寧只覺得溫暖,從他的懷里鉆出來,笑得沒心沒肺的。
那些時候的回憶,真的足夠美好。美好到一點都舍不得忘記。
宋梓寧又轉身想走,這一下周錦現反應迅速,一把將宋梓寧拉到懷里。兩個人因為力度重重的摔倒沙發上面。
宋梓寧的長發散落到他的胸前,想要爬起來,卻發現卷發纏上了他的襯衣紐扣上,不能硬來。
只能慢慢解開,她眼中有著幾分懊惱,沒好氣的一拍周錦現的胸口,“你到底想要怎么樣,幫忙!”
他卻是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
宋梓寧的語氣軟下來,“錦現,幫幫忙,我不好用手。”
“這就么纏著吧,至少你就不會跑了。”他露出壞笑。
“幫我解開。”宋梓寧重復一遍。
“就這樣糾纏下去,纏一輩子挺好的。我不想你離開。”周錦現也重復,語氣淡淡的,卻說盡了一聲。
可是該斷的終究還是會斷,就算嘴上說要糾纏一輩子,說糾纏到死,最后的路,會讓兩個彼此糾纏的人都放開。
頭發可以一剪刀就剪掉,襯衫也不可能一輩子不換。身邊人可能也是一個意思,哪有那么多的一輩子。
不過是喝醉酒的戲言而已。
她陪伴他度過人生的低谷,給他溫暖的笑容和貼心的愛,在無數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的窩進他的胸口。只是那些美好的日子轉瞬即逝,就算是沒有人提醒,也已經走得太遠了,回不去。
宋梓寧終于解開了自己的頭發,看著他微微失望的神色,淡淡說:“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說要一輩子在一起的場景嗎?”
他仿佛陷入回憶,嘴角微微上翹,帶著笑意,“還是第一次去看煙花的時候吧,那時候你就跟沒有長大的孩子一樣,看什么都覺得新鮮熱鬧,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對什么都興奮得要命。我實在是不懂,你那時候為什么會那么開心?
宋梓寧潸然淚下,嘆息的道:“那是因為,陪我看煙花的人是你,因為和你在一起,不管是去哪里,做什么事情,我都會覺得無比的開心。”
那些一起走過的日子里面,細碎的幸福,時光里面的沙漏,很多揀不回來的記憶碎片,就只能遺失在歲月里面。
宋梓寧很想回到周錦現身邊,但是一想到那些年的傷害和無情,還是望而卻步。
“乖,別哭。”周錦現伸出手來,卻因為醉意,恍恍惚惚的倒在了一旁。
他睡著了。
睡著了好,看不見她那么憔悴的淚水,這些年宋梓寧受了太多苦,沒有一個可以讓她哭訴的人,一直都一個人往前闖蕩。
宋梓寧攙扶著周錦現,脫下他沾染了酒氣的衣服,嫌惡的丟在一旁。把他送到床上后,才顧得上看看他的睡容。
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穩,皺著每天,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嘴角不時的彎一彎。
宋梓寧伸出手,很想撫平那道擰著的眉毛,希望他不用那么辛苦。
他又睜開了眼睛,有些茫然的看著宋梓寧,似乎還有一分無措。
“你不用那么堅強,回到我身邊。”他又繼續霸道起來。
他果然還是一心考慮著他自己,宋梓寧搖搖頭,覺得有點悲哀可笑。
“我不會回來的,理由你比我還懂。我拿了你二叔五千萬,就是為了離開你。和張旭結婚,說實話不過是多方逼迫,我不過是順勢而為。我不希望孩子沒有爸爸。但是不管現在張旭是怎么個意思,我都不可能回來。”
“荒唐!”他惱怒的坐起來,眼神凌厲的射向宋梓寧,“你非得和我說這些話嗎?見到我就沒有好好笑過,和白青松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明明可以那么輕松,就不能夠跟我好好說話嗎?當初你離開我的時候,我給你的那張卡里面,匯了五百萬給你,你都分文不取,你到底是為什么要拿我二叔的五千萬?再說,白氏集團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怎么說都是上億的現金渠道,你說轉交給白青松就轉交了,你讓我相信你是一個貪財的人?”
周錦現話說得很快,讓宋梓寧被征服得一愣一愣的。
她的確不是貪財的人,那時候只是覺得傷夠了,想要脫離。三天兩頭的有人來驅趕她,覺得挺沒面子的,干脆就都放棄了。
“宋梓寧,我問你,骨氣值幾個錢?你不回我身邊,還繼續留在張旭身邊受委屈嗎?”
他的聲音冷下來,就好似平日里面對下屬說話的那種冰冷語氣,不容置疑。像是寒冬臘月的冰,發出冰冷的寒霧。
“至少,張旭不會這么吼我。”宋梓寧淡淡的癟了癟嘴。
“骨氣雖然不值錢,但是我也不打算再屈服什么。五千萬我拿了就是拿了,我樂意。是你們周家甘愿給我送錢,我不拿白不拿。反正我不會回來的,我們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