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現給了宋梓寧一個眼色,示意宋梓寧好好聽著。
白鶴到底是在商場上歷練多年的人,看著周錦現小動作,輕笑一聲,用雙手撐起身子坐起來。相較之前,白鶴瘦了許多,坐在床上時已經沒了當初的氣度不凡,只是個平凡的忍受著病痛的老人罷了。
“周錦現,我給你一個忠告。人在這個世上,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求一個無愧于心無愧于情,你父親做多了虧心事,所以后來都不敢怎么出現在正式的場合。我一直看著你會不會走他的老路,現在看來你比他好多了,但是你背后動手腳的事情,我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的。”
白鶴眼神里面露出一抹陰狠,那是屬于捕獵者的眼神,銳利又果決。
宋梓寧沒有弄明白周錦現什么時候出手動了白氏集團,在此之前就對周錦現來拜訪白鶴有所疑惑。
在來之前的車上,宋梓寧就曾經問周錦現為什么要來看望白鶴。
周錦現只是開著車,輕描淡寫的解釋說商業合作。
現在看來,周錦現和白鶴之間的關系并不像是商業合作,反倒是真真正正的得罪了白鶴一樣。
白鶴的個性淡薄,在商場上面諸多事情都不計較,會讓利,也懂得抓住時機。白氏集團能夠發展壯大,得到眾人的尊重也是因為白鶴的人格魅力。會讓白鶴說出這樣話,肯定發生了什么宋梓寧不知道的事情。
越是不知道的事情,就越是想知道。宋梓寧眨巴著眼睛,伸手把頭發放到耳畔,開口問道:“周錦現,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面對宋梓寧突如其來的質問,周錦現的臉色僵硬了一瞬,旋即反問道:“你覺得我會做什么?背地里面玩弄心計的事情,你覺得是我做事的風格?”
宋梓寧沒有急著回答,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周錦現。在雷神集團里面,周錦現還是那個面若冰霜的總裁大人,但是在宋梓寧眼里不過是個掉價的前夫罷了。
“信任這個東西不容易建立起來,但是摧毀信任就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白鶴笑著,露出微微泛黃的牙齒,吃力的側過身子從旁邊的桌子里面拿出一份文件。
宋梓寧定睛一看,竟然是遺囑!
白鶴居然在這個時候都擬好了遺囑,看起來是已經做好了離世的準備。只是在這個圈子里面,基本每個有所成就的人都會為自己早早立下遺囑。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白叔,您這是?”
“這是幾年前立下的遺囑,你可以看一下。在其中有提到給你的股份,也提到留給白青松的一筆錢,雷神集團是留給白青巖的。我一直都是這么計劃的,但是現在出了變化。”
白鶴的聲音漸漸蒼老起來,把身上的被子拉扯一下。又警惕的看了周錦現一眼,眼神里面充滿戒備。
“周錦現,我還是想問你一件事情,錢斯成和你之間,到底是兄弟,還是對手?”白鶴的問題,問得巧妙,把問題的實質都直接拋出來。
宋梓寧游移不定的皺了皺眉。
周錦現則是坦然一笑,道:“白叔叔,您這真是開玩笑。我和錢斯成自小沒有感情,他母親因為我母親而死,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和他之間一直都有著不可緩和的矛盾,不可能成為兄弟。”
不可能成為兄弟。
當初周錦現能夠在周邦正認親宴會上讓錢斯成認祖歸宗,也不過是為了不讓周邦正動氣。接下來一連二二連三的事件,開始讓周錦現真正的寒心。
白鶴對這個答案似乎并不滿意,搖了搖頭說:“周錦現,我依然是不能相信你。白氏集團這次危機,就是因為錢斯成在背后的動作。如你們所見,我不過是個老頭子,所以集團里面的事情,我能不管的都撒手不管。但是這件事情,經由董事會秘書告知我,說那個不爭氣的小子要搞什么轉型。”白鶴的呼吸漸漸不平穩起來,像是被這件事刺激到,導致心臟負荷過重。
“白叔,您慢點說。”宋梓寧上前撫了撫白鶴的后背。
白鶴一直都很瘦,宋梓寧碰到老人的脊背時候才幡然發現,原來白鶴竟然干瘦到了這個地步。好似全身都只剩下骨架一樣。
“我還是想說信任是件可怕的事情,白青巖那小子不知道怎么會相信錢斯成的話。其實很多事情都是無法用常理判斷。梓寧,我當初也沒有想到你會就這么讓青松拿回股份,來挽救這個危機,我人老了,面子薄,一聲謝當初都沒有說,還真是對不住你。”
信任這個東西,的確是無法揣摩。宋梓寧聽了白鶴的話,心里一股子氣竟然全部消散了,之前因為柳善堂的話,對白鶴他們產生懷疑,甚至不知道身邊的人該相信誰。
現在看來,不過是庸人自擾。
“白叔叔,我知道您一直對我爸有意見。但是我今天過來,主要還是想問問,錢斯成到底做了些什么,做到了什么程度。我和錢斯成之間絕對沒有任何的合作關系,我也是真心想幫白氏集團度過這個難關。”周錦現認真說道。
宋梓寧在一旁觀望著,她知道周錦現能這么說,就一定是這樣。
白鶴面目沉靜,既沒有審視周錦現,也沒有流露出任何鄙夷的意思。他的目光順著周錦現的眼睛,一路看到周錦現的胸口,又收回目光,晃眼看了看宋梓寧,才嘆了口氣。溫和的笑了,不疾不徐的問了話。
“你可知道錢斯成有建立另外一個集團的打算?”
兩人都是搖頭。
建立一個集團談何容易?錢斯成本來就是私生子的身份,在這個圈子里面,這個身份會讓很多人都低看他一眼。正是出于收到這樣的不公,錢斯成才一直急于證明自己,而這一切,看起來就像是癡人說夢一樣。
“您是從哪里得知的消息?”周錦現謹慎問道。
“白青巖前幾日過來給我認錯,把這些事情都說了個清楚。我到底是老了,這些事情處理的方式不如你們年輕人,所以周錦現,你如果真的想幫我們白氏集團,那么就好好的去問問錢斯成,或者,用你的方式知道錢斯成到底是什么目的。”
白鶴看向周錦現的眼神沒有之前的敵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期許。
從醫院出來,周錦現臉上一直沒有半分表情,上車后閉上雙眼揉了揉太陽穴,然后道:“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找白青巖問問?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這么簡單。”
“依我看,你們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是簡單的。一件小事背后也能夠牽扯出一道道橫根錯節的大事。”宋梓寧調侃著,學著周錦現剛剛嚴肅的口氣。
“其實我們是應該找白青松談談,問問關于錢斯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