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寧回頭看了一眼,緩緩地站起身來,把錢斯成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他的頭發有些長了,得體的往后梳了梳,臉上是溫良的笑容,薄唇微微張著,似乎還有話要說。
“嫂嫂,跟我一起過去吧。”錢斯成又催促道。
宋天宇也霸氣一笑,從椅子上站起來,氣勢磅礴的道:“我女兒在這里,是哪個阿貓阿狗都能帶走的?”
宋梓寧微微愣了一下,父親居然為自己出頭。心里微微有些欣喜,但面上還是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只是抬起頭來,深深的看了父親一眼。
宋天宇走到錢斯成面前,揚起一邊嘴角,有些譏諷的說:“你和你母親,還真的有幾分神似,尤其這眼睛和鼻子,如果你是女孩子,這一眼的可能就認錯了。”
錢斯成倒是一點都不慌亂,也不覺得這是挖苦,還是笑著回話。“宋叔叔和我媽媽是熟人?不熟的話就別套近乎了。”
錢斯成的話,刻薄了許多。宋梓寧剛想阻止這兩人之間的口舌之爭,就聽見父親壓低了聲音貼到錢斯成耳朵邊道。
“我和你媽媽挺熟的,那時候,你媽媽就是準備爬我的床,不知怎么的爬到周邦正床上去了。”宋天宇笑著,他的臉上雖然有了些黃褐斑,頭發也斑白了許多,可是絲毫不影響他身上的霸氣。
錢斯成臉上的神色終于變得不自然起來,他僵著臉看著宋梓寧,硬生生的說:“嫂嫂跟我過來一下。”
宋梓寧皺著眉頭看著宋天宇,看到宋天宇一擺頭,示意自己跟著去。才點了點頭,跟在錢斯成身后走了出去。
宋梓寧的確在出事后給周邦正打了電話,說起了這件事,但是沒有想到周邦正會把錢斯成也一同帶來,更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與他們有這么多關聯。
剛剛那段話,不僅僅是讓錢斯成神色大變,也讓自己震驚不已。
周錦現病房里,周邦正站在窗前,背起手背對著門口。聽到動靜,轉過身來嚴肅的道:“宋梓寧,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梓寧看見周邦正,心里就有一團無名火在燒,當初不是他鬧出那么多事情,會有現在的局面嗎?
心里有怒火是一回事,但是宋梓寧還是努力壓制著脾氣,把事情經過簡明扼要的說了出來,還代替梓信給他道了歉。
誰知周邦正冷哼一聲,又轉身看著窗外,背對著宋梓寧道:“我真的不相信你沒有什么企圖,你當初處心積慮的接觸周錦現,現在還想要置他于死地,宋梓寧,你的心也相當狠。”
宋梓寧一時語塞,全然不知道周邦正為何要這么說,無奈的道:“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我無所謂啊,你那點家產我也不稀罕,從一開始我不是就和你簽訂了,什么都不要的協議嗎?我圖你什么呢?”
周邦正無話可說,安靜了一會兒后,周邦正又道:“你不是想離開周錦現嗎,你把兩個孩子留下,我給你一筆錢,五百萬夠不夠?你還年輕,可以再找個自己喜歡的男人,安安穩穩的過完下半輩子。”
“你做夢,我才不會把孩子交給你這種人面獸心的長輩,你當初真的為了孩子考慮,就不會把一個剛滿月的孩子從媽媽身邊抱走,還有你明知孩子在白家人手里,你怎么不動,不就是你給周錦現下的局嗎?你別以為沒人查得到你的用意。你現在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
門被宋天宇霍然打開,很明顯剛剛宋天宇就在門外聽著他們的對話。
“好久不見啊,小周。”宋天宇笑著和周邦正打招呼,看見周邦正陡然黑下來的臉,又道:“聽說你覺得我女兒圖你們周家什么?五百萬,真的好多啊,小周你現在混得不錯啊!”
“宋天宇,你覺得你現在有資格這樣對我說話嗎?一個連自己公司都保不住的人。”周邦正反唇相譏。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臉上都沒有絲毫怒色,但是出來的話卻句句都往人的心窩子上面插。這就是商場里所說的笑面虎吧。
宋梓寧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父親曾經是個這么厲害的人,她雖然知道自己父親曾經有個公司,可是那個公司在自己還沒有怎么懂事前就宣告破產,在那以后,父親就一直郁郁寡歡,做著工程師,畫圖測量,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常年都在外地出差。
家里也一直是中產階級,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都是得考慮考慮的。雖然說不差錢,但是也絕對算不上有錢。這樣過了二十多年,宋梓寧到今日,才算見識到了父親一直隱藏著的一面。
“周邦正,當初的事情,證據我并不是沒有,你現在所有擁有的東西,我都有能力讓你全部失去,你說,我女兒圖你什么?”宋天宇道。
周邦正瞬間閹了下去,緊鎖著眉頭,思考了一下,轉瞬松開眉頭釋然道:“既然如此,當初你怎么不把我拉下馬,把你公司重整起來了?你覺得現在說這些,我會信嗎?”
“證據很明顯啊,你的私生子。你那時候勾結的誰,做了些什么事,你不要以為沒有人知道。”
兩個人的發都有了白發,時間一直再往前走,對于兒女成婚這件事,兩個老人心里的彼此都有著芥蒂。
錢斯成也站在一旁,圍觀著這兩位老人的爭鋒相對,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容。宋梓寧一直覺得錢斯成尤為危險,那種危險的味道會透過他的眼神跑出來,即使那雙眼睛看起來無比澄澈。
吵鬧一陣子,周邦正突然道:“說吧,你是不是想我兒子不再追究這件事?”
宋天宇笑了一聲,“小周你果然聰明。但是我的目的并不這么簡單。你想我不把這些證據抖出去,最好對我女兒也客氣點。”
周邦正坐到沙發上,翹起二郎腿,一臉無所謂的道:“你現在真的動不了我,更何況不讓你把證據拿出來的方法多得是。”
宋梓寧察覺到周邦正眼中閃過一道陰狠,想起周錦現給自己說過的,周邦正身上牽系著人命這回事,突然緊張道:“爸爸,我們去看看弟弟的情況,應該換完藥了很快會醒過來的。”
說完宋梓寧扶起宋天宇,朝著屋外走去。路過錢斯成時,發現他眼底是和周邦正一樣的陰翳,心里的不安愈加濃重起來。
周邦正和錢斯成身上的感覺,和周錦現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