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智？”

突然聽到明薇的猜測，賀鐵牛渾身氣血都在上涌，“你的意思是，俺兒子很可能會弱智，并且是由俺媽給的那些糖精奶粉造成的？”

明薇面色沉重，“只是有這個推測，但是不能保證孩子一定弱智、也不能保證一定是由糖精奶粉造成的，可卻能保證孩子如果真的出問題了，那一定會是發育不完整，具體的得檢查之后才能知……噯！鐵牛大哥，你去哪！”

話還沒說完呢，賀鐵牛就沖了出去，明薇急急地喊了一聲，想要追出去卻被金蘭拉住，只見金蘭迷蒙的淚眼中閃爍著堅定，“讓他去鬧一鬧吧，這是他的兒子，是他們賀家的孫子！若不鬧一鬧，那老虔婆始終要拿捏他的。”

這一次自己坐月子，賀母雖然沒有來鬧事，可里里外外卻讓人不舒服，在外頭謠傳一些胡七八遭的東西，這些她都知道。明薇聽她這么說，也不多管閑事了，這是金蘭的家事，自己手伸太長的話，難免讓人厭惡！

尤其是在金蘭明確表示，不希望她繼續插手的情況下。

就更不可能跟個二缺似的，死死往上湊了。

看著孩子小小的腦袋，紅紅的臉，皮膚已經沒有剛出來的時候這么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了，明薇心情有些復雜，這么可愛的孩子，竟然沒出生就被自己的親人擺了一道，真是……噯，太坎坷了。

往日在處理母親和妻子之間的關系上，賀鐵牛從來都是害怕賀母，所以不怎么干涉的，哪怕明知道金蘭受了很多委屈，他還是憨憨傻傻的，不愿意跟賀母頂撞，選擇一問三不知，他承認，哪怕是賀母在衛生院里阻止金蘭剖腹產，他也只是決定等出了月子以后，就搬到縣城或者大安市里，遠遠居住，卻從未想過要和賀母正面交鋒。

在這個家里，他賀鐵牛是最傻的人，但其實，也是最聰明的人。

完美巧妙的避開了所有麻煩，可是今天孩子和妻子遭受的事情，與以往不同，他不能再忍了，這關乎到孩子未來的生活，若再坐視不理，恐怕金蘭也會喪失生活信心。

而正因為賀鐵牛是家里最傻的人，所以，當賀母聽到門外傳來砰的聲音、看到門板都被賀鐵牛踹塌的時候，甚至一點兒都沒害怕，甚至上前指著賀鐵牛的胸膛怒罵：“咋的，要上門打你娘的臉啊！這么兇神惡煞的，信不信我揍你！”

話雖這樣說，但她的確這樣做了，抄起旁邊的掃把要往賀鐵牛身上招呼，卻被賀鐵牛攔了下來，“媽，你老實告訴俺，俺孩子的弱智病，是不是你造成的！”

他說話沒頭沒腦，也是被怒氣沖得腦袋發熱了。

弱智？

那倆個不該出生的孩子是弱智？

賀母忍不住一喜，旋即卻冷笑的看著賀鐵牛，眸中騰起火焰，“你啥意思？自己娶的敗家婆娘生了弱智，還敢來質問我？我還要說你們敗壞賀家的名聲呢，要是這件事傳出去，別人都以為我們賀家孫子輩盡出弱智呢，你腦子不大靈光，反應遲鈍，生的兒子是弱智，也不是什么太驚訝的事，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才不肯讓金蘭把孩子生下來的！”

她拿賀鐵牛平日里的老實來說話，說他反應遲鈍，生的孩子也活該是不靈光的，老話說得好啊，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現在吃虧了吧？

賀母有些得意。

賀鐵牛眸子赤紅，急于為金蘭和孩子爭辯，“媽！這明明就是你給的糖精奶粉出了錯，為什么要說這么過分的話？如果你沒有給金蘭吃那些不合格的奶粉，那為什么會早產？如果不是你的話，那金蘭又怎么會難產……”

賀母沖口而出的話打斷了賀鐵牛的言論，聲音尖銳又刻薄，叉著腰，二話不說朝著賀鐵牛的臉上摔了一個耳光，“什么東西！狼心狗肺的玩意兒，你的意思是，我害自己的親兒子、親孫子咯？明明責任都是你們夫妻倆的，一個遲鈍，一個懦弱，生出弱智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

“俺……”

“俺什么俺，想往老娘身上潑臟水？沒門！你要是識趣的話，就趕緊把那弱智掐死，扔進山里喂狼，別存著任何希望，養大了也只是浪費家里的糧食罷了，而且養大了他還要遭人白眼，現在掐死的話比較好！”

賀母尋思著是這樣的，孩子沒了，到時候再攛掇賀鐵牛跟金蘭離婚，那這臭小子在明薇那邊兒工作，掙來的工資不都得進自己的口袋嗎？現在想想，算命的老神仙，說的還是有道理的，孩子沒了，省一筆花銷，的確能讓她富貴亨通。

“媽——”賀鐵牛聽到這些話，怒到了極點，抬手就要掐賀母的脖子。

賀母見狀，嗐了一聲，挺胸抬頭的仰望著比自己高了兩個腦袋的賀鐵牛，怒道：“你這什么混賬玩意兒？還想掐死你親娘了是嗎？來來來，掐死我算了，我倒要看看你這畜生敢不敢掐死我，別忘了你的狗命都是我給你的，竟然敢為了弱智孩子、壞掉賀家的名聲、還想殺親娘？真是反了！反了！要遭天打五雷劈啊！”

賀鐵牛的確不敢對賀母動手，痛苦的往后退了好幾步，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腦袋，像是在為自己的無用哭泣，他不配做父親，不配做丈夫，明明妻兒都被欺負成這樣了，他卻束手無策，不能討回公道。

賀母一點也不心疼賀鐵牛打自己的力氣多重，施施然的抱著手，“聽媽的話，回去把那倆孩子掐死扔了，你還年輕，不著急生娃，瞧瞧你大哥鐵龍，都還沒生呢，你著急啥。”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像是哄孩子一般，賀母自以為自己的功力很強大。

卻不料賀鐵牛倏地站起來，冷冰冰的說道，“以后俺們斷絕母子關系吧，俺也不會給你任何錢票買口糧，你那么偏向大哥和志龍，那你就扒拉著他們過日子！孩子，俺會掙錢去治的！”

說完這句話，賀鐵牛抹著眼淚跑出了賀家，他要帶孩子去大安市的衛生院里，接受檢查，不能在這里浪費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