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又想干什么？”賀知涯的眼神凌厲得像是一記驚濤駭浪，直直的朝謝存儒射去，“現在可不興那些打了小的來了老的，當然，如果老爺子您非要這樣做的話，我不介意和你們謝家徹底結仇。”

賀知涯的手，摸在腰間的槍上，那意思非常明確！

“就在走廊外，如果你聽到什么動靜的話，大可以直接進來！”謝存儒那模樣，就差沒直接求賀知涯出去了，對自家兒子兒媳就更加簡單，“你們倆給我出去，不爭氣的東西！”

“爸！”謝霆和曹志蘭異口同聲地急急開口，沒想到老爺子會是讓他們出去。

“還不快滾？”謝存儒虎聲虎氣地喝道，倆人才不甘心的一步三回頭地離開病房，但時時刻刻都關注著房間里的動靜，如果有什么不對勁的話，他們會立刻闖進來幫老爺子！

明薇見謝家夫婦都走了，也拍了拍賀知涯的胳膊，“你在門外的排椅上坐著等我，很快我就出來了，放心吧，我總不可能怕一個老爺子呀，就算要對我不利，老弱病殘的，我還能打不過嗎？”她的眼睛掃過謝存儒和躺在地上還沒起來的謝保國，并不擔心。

賀知涯有些不樂意，但媳婦的話怎敢不聽，當即把腰間的家伙什取出來，上了膛塞進明薇的手里，現場指導她如何使用，“我已經給你上了槍子兒，要是老東西敢對你不利，你直接崩了他，就這樣，對準，扣動扳機！出了什么事兒我給你擔著，媳婦，我就在外頭！”

“嗯！”明薇心里暖暖的，槍也收下了。

不過賀知涯剛走出去，她就輕駕就熟的卸了膛，把槍放在一邊。她沒到八十年代之前，也時常陪客戶去射擊場談生意，上膛卸膛這種事，她也不是不會，是賀知涯關心則亂了。但這一幕落到謝存儒的眼中，便更加確定自己心里的想法。

做完這一切，明薇退后幾步坐在沙發上，“老爺子叫我留下來說話，應該不是為了替自己的兒子兒媳幫我道歉的吧？剛剛已經發生太多矛盾了，所以有什么事，咱們開門見山就好了，您和我都不是拐彎抹角的人。”

謝存儒欣賞的點點頭，不可否認他對明薇是很看好的，這樣臨危不亂的女孩子，實在太難得了。但一想到剛剛如果曹志蘭真的開槍，這女娃子豈不是就喪命了？還好曹志蘭沒那么膽大包天，謝存儒嘆了一聲，指著明薇的領口。

“丫頭，你能把脖子上掛著的項鏈，取出來給我看看嗎？”

項鏈？

明薇愣住，摸了摸脖子上的東西，好像……想起了一點什么。

她把脖子上的鏈子拖出來，上面掛著的是顧爺爺給的軍功章，來到北京的時候，她擔心東西太小弄丟了，這可是顧爺爺珍藏了一輩子的寶貝，意義深重。所以她就去首飾鋪里，打了條純銀的項鏈，順著軍功章上的槍子兒口串起來，掛在脖子上，這樣就不會弄丟了。

顧爺爺給她的軍功章，是讓她在北京這邊驅邪避害的，但她不打算靠著老一輩兒的面頭度過難關，所以一開始就打算著先收好，安了老人家的心，等回安平縣了再還給他老人家，壓根沒打算動用的，沒想到謝存儒卻提出想要看一看。

謝存儒？這名字聽得好耳熟啊！哪里聽過來著？謝保國應該沒跟自己提過吧？

“是它！就是它！”謝存儒看到軍功章，立馬激動得站起來，幾乎是奔到明薇面前，顫巍巍地伸出手，“丫頭，能、能給我上手看一看嗎？”

明薇遲疑一番，考慮了幾秒鐘，還是把軍功章項鏈取出來，交到了謝存儒的手上。

謝存儒急急地接過來，如同愛護寶藏似的，粗糲的手指在上面凸起的紋路上摩挲，眼淚不自覺的滑落，像是兩道瀑布一般，倒是嚇慘了明薇。

“老爺子，您、您怎么了？”明薇整個人都懵了，她可沒欺負謝存儒啊，別待會謝家夫婦又來上綱上線不講理的纏著她，當即連忙說：“謝保國，你愣著干什么，還不快點勸勸你爺爺？老爺子，您別哭了，我錯了還不成嗎？”

明薇這人啥都硬氣，唯獨見不得老人落淚，整得跟她這個年輕人欺負長輩似的。

“啊？哦！”謝保國被明薇一提醒，終于回過神來了，但什么話也沒說，著實是被謝存儒這兩道淚水嚇慘了。

他活了這么多年，還從沒見過爺爺哭呢，這簡直比出車禍還要驚悚恐怖！

該不會是世界末日要到了吧？

“明薇丫頭，別理會這臭小子，來，爺爺指給你看。”謝存儒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坐在明薇身邊，擦干凈臉上的淚水，猶如兩汪死潭一般的眼睛泛起精光，“這軍功章，是呈豐那小子的吧？現在想想，我和他得有三十年沒見過面咯！”

呈豐？顧呈豐？

那不是顧爺爺的名字嗎？

明薇腦子里那根斷掉的弦兒總算接上了，她就說謝存儒這個名字，怎么會那么熟悉，原來是顧爺爺的老戰友，是她在北京的‘護身符’啊！

得，這一次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明薇覺得有些尷尬，想起來之后，對老爺子也和顏悅色了許多，“對，是顧爺爺的軍功章，來北京之前他讓我捎上，說有什么事情盡管找您討要一份人情，結果沒想到……”

尷尬的又何止明薇一人，謝存儒黝黑的老臉上浮現出一抹可疑的紅潤，“都是我老花眼，沒看見呈豐的軍功章，要不是他啊，我這條命都沒了，哪來謝家那么大的根基？是我們謝家欺負了你，我對不住呈豐啊！這樣，我現在就讓那倆個不爭氣的進來，給你下跪磕頭道歉！謝霆！帶著你婆娘給老子滾進來！”

謝存儒活了這一輩子，唯一虧欠的就是老戰友顧呈豐，結果人家的后輩到了自己的地盤上，外人沒欺負明薇，倒是他們謝家這些欠恩情的先動手了！這筆債，是必須要還的！

謝霆和曹志蘭還以為出了什么事，幾乎一瞬間就奔了進來，虎視眈眈的盯著明薇。

賀知涯也闖進來，護著明薇，與謝霆急上眼了。

雙方僵持之時，謝存儒鏗鏘道：“謝霆，帶著你婆娘給明薇下跪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