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花詫異:“你咋知道?”
“看出來的,小姨哪怕吃到豬肉也不見開心,從始至終眉頭都皺著。”明薇笑笑,她不敢說自己看人多準,可一個人愁還是不愁,她能看得出來。
“嗐!能啥事,你小姨這二十多年就為了一個兒子操心了!”李春花吸了吸鼻子,隱有想哭的架勢:“她兒子,也就是知涯的表弟戴祖基,是個沒心沒肺的,被人下套子搞了個對象,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在衛生院里查出來了,急急忙忙的發喜帖來了。”
“那不是挺好的嘛!近幾年不都說男人說婚事越來越不容易了嗎?戴家表弟也算有本事了!泵鬓睂ξ椿橄仍羞@事沒什么感覺,許是觀念的問題。
“好啥。∽婊切∽邮莻混賬,傻愣愣的啥也不知道說,被女方那邊捏住脖子講話了,現在雖然發喜帖了,可女方那邊也是個厲害的,彩禮還沒給,說到時候迎親時不給夠五百塊錢彩禮,就立馬掉頭回家,誰都別想要臉面!”
也就是說,李秋實這次來除了提前送請帖,還是來借錢的!
她和李春花一樣最是要面子,自不能夠讓一個沒過門的兒媳婦壞了臉面,被人拿捏,為了面子只好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
“五百塊彩禮?這么多?鬧出這樣的事,那女孩子蠢?兩敗俱傷對她有啥好處。”明薇驚呼,她當時三百塊錢‘買’到賀家當媳婦,這天價都已經讓人震驚了。
這年頭人的彩禮,一般都是八九十塊錢,再窮一些的人家,三四十塊錢彩禮也是有的!
“蠢的話做不出這事,她是你表弟大安市那邊打工認識的,你表弟也混蛋,咋就惹上這種女人呢?”李春花恨鐵不成鋼地罵,要是她兒子,指定要打斷腿扔出去,“更重要的是,你表弟現在失業了,大安市那頭的工廠說他亂搞男女關系,把人肚子搞大了,就把他辭回家了,現在你小姨兩頭哭不知道咋辦才好。”
一邊兒子沒了工作,一邊又要面臨親家逼問彩禮,的確是兩邊頭痛。
“媽,戴家表弟勤快嗎?”明薇這樣問道。
“勤快,但是傻!腦子不靈!”李春花哎了一聲,“祖基那小子就是一頭蠻牛,指了方向他才會動,平日里讓他拿主意的話,就是個無頭蒼蠅。”
“這樣吧,媽您有空去小姨家的話,就幫我問問戴家表弟愿不愿意跟我一塊干個體戶,勤快的話,一個月幾十塊不成問題,至于更多的工資,我也不敢打包票!泵鬓毕肓撕芫貌艑畲夯ㄕf道,她要做外賣、又要做衣服生意,必須得有人來幫手。
賀知涯東走西走的找不到人,金蘭又是一個女人,讓她做外賣員東奔西跑的話,太累了。
但戴祖基不一樣,按照李春花的描述,他是那種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勤快人,若老實的話,在手底下照拂也不是大事。
李春花詫異,“真的?你、你別是看在親戚的面子上才這樣說的,我可不愿意親戚家的事,壞了咱們家的和氣!
她就怕明薇面上這么說,心里怨懟自己沒事找事,她說這一番話,其實也是想讓明薇幫個忙。
明薇搖頭,“媽,你看我像那種人嗎?要是看親戚的臉面,我那食薇甜早就被我堂姐占了!之前還來找我,說想在食薇甜打工呢!”
提起明燕婉,李春花不著痕跡地擰了擰眉頭,“你那堂姐不是個好東西,前兩天把李烽他老娘氣進衛生院了!
“啊?還有這事?”明薇傻眼了,趕緊收拾碗筷,攙扶著李春花回屋,“咱們進去蓋著被子慢慢說,今晚我和您一塊睡!
“好!咱們慢慢說!”
李春花和明薇的距離,因為一場八卦,又拉近了些許。
靠山村和明家村有一個交匯的三岔路,平日里去往大安市的汽車會經過,明薇去提醒金蘭中午的時候在三岔路見面,到時候在三岔路坐汽車去大安市,便帶上批發時買給明有糧的衣服回了娘家。
之前她跟賀知涯結婚后,并沒有三朝回門,為此還被人戳脊梁骨呢,現在大包小包帶著東西回來,眾人的話鋒卻又變了,開始說她有出息、掙大錢了,看來她在縣城開飯館、擺地攤的事,也是一團包不住的火,十里八鄉都知道了!
明薇嘆了一口氣,知道的人越多,生意便會越難做!
回到明家破破爛爛的泥磚房前,明薇就算討厭明有糧,心里也不由得生出近鄉情怯的感覺,緩了一口氣,推開不上鎖的門走了進去,“爸,你在不在?我回來了!”
明家窮,明有糧又是一個賭鬼,連桌椅板凳都是缺半根腿要用石頭墊起來的,連賊見到了都得繞路三米。
明薇看著家里這一番光景,不由得滿頭黑線:當初她是怎么拿喬明有糧,讓他硬生生擠出這么多錢給自己上初中的?明家真有錢供一個孩子上初中嗎?不得不說,以前的明薇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呀!
砰!
明薇正腹誹呢,黑漆漆的小屋里突然甩出一個酒瓶,砸在明薇的腳下應聲而碎。
“你這個死丫頭,舍得回來了?媽的!是不是要老子死了你才肯回來奔喪?”明有糧的怒吼從屋里響起。
早預料到這種結果的明薇失笑,“怎么會呢,要是您準備死了,記得給我捎個信,我鐵定早幾天回來看著您死。入春了,我給你買了兩件春裝,你出來試試合不合身!還有一些肉和米,你到時候自個做飯!
好歹這具身體是明有糧生養的,她就算討厭這個賭鬼,也要把兒女的情分做全。
明有糧搖搖晃晃地從屋里走出來,嫌棄地抓了一把桌上的新衣服,在上頭留下兩個泥手印,“什么新衣服?就這料子?地攤貨?死丫頭,不孝的東西!”
罵完就帶著衣服回屋里換了,也沒說穿出來讓明薇看看,只在屋里吼了一句:“合身,算你這死丫頭還有點良心,記得你親爹穿什么碼數!”
明薇笑而不語,拿起掃把,將家里上上下下打掃了一遍,這樣腌臜的住著,肯定滋生細菌,到時候明有糧病倒了,自己這個獨生女肯定要費心力的,倒不如防微杜漸,現在就把屋子打掃干凈!
就在明薇打掃的時候,明有糧又穿著自己的舊衣服走出來了,將一封信丟到明薇腳底下。
“從帝都寄過來的信,大概是你那賤人媽寄來給你的,嗝!老子不認字,你念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