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蒙蒙亮起來了。
寧輕顏此刻卻覺得稍稍有些難受,但是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半睜著眸子來,恍恍惚惚之間卻看見了他起身的身影來。
她夢囈著,發(fā)覺睜開眸子實在是太累了,便直接又瞇上了眸子來,將自己的心神又收攏起來了。
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感覺到了一個濕熱的唇瓣輕輕地貼在了她的額頭上來,那感覺讓她有些酥麻,一牽扯身子來只是覺得渾身都痛起來了。
腦子發(fā)熱,頭暈乎乎的,喉嚨也有些痛,全身的骨頭就像是散架了一樣!
該死的秦涼逸,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寧輕顏又低聲嘟囔了幾句來,又陷入了昏睡之中了。
直到日上三竿來,寧輕顏這才實在是躺不下去了,便清醒過來了,眸子還有些許的困倦來。
她側(cè)眸一看,便看見了香蘭、青眉皆是守在哪里。
“娘娘,您醒了?”
香蘭輕柔地走了過來,替她將那衾被輕輕地掀了起來,動作極為輕柔。
寧輕顏淡然一笑,只是覺得渾身有些酸疼,隨即便起身來,走到了那銅鏡前坐下了。
這一坐不要緊,她睜開眸子一看,頓時嚇了一大跳。
她的脖子上那些青紫的痕跡到底是什么!
可惡的秦涼逸居然這么!
她頓時有些氣憤,這個男人難道就不想想自己嗎?這要是被什么丫鬟太監(jiān)看見了,傳了出去還指不定怎么笑話她呢!
香蘭從柜子中拿出了一身長袍來,一襲月白色云龍妝花紗拾旗袍,上面繡著彩織柿沛云龍紋圖樣,披肩為紅色團龍雜寶織勁抽,領(lǐng)襟綴著銅鎏金花,領(lǐng)袖上繡著青色四合如意花卉織錦緞,金絲鉤邊,整個宮服大氣恢弘,精美錦繡。
寧輕顏自然是一愣,這香蘭怎得拿起了這件典慶所用的宮服來,后來一想今日便是如畫成親的日子,不覺得臉上添了些喜色來。
“快給本宮穿上,莫耽誤了時辰!”
青眉也是一臉笑容來,全然沒有那日被打的瑟瑟發(fā)抖的樣子。
寧輕顏身子有些酸疼起來,但是仍舊是穿上這月白色云龍妝花紗拾旗袍來,對著那銅鏡瞧了瞧,只是覺得那衣領(lǐng)處稍低一些,竟然能看見那青紫的痕跡來,雖然并不是很明顯,但是她可不想讓人說道!
寧輕顏轉(zhuǎn)念一笑,暗自想了想,便吩咐青眉準備薄紗與清涼祛瘀膏來,先是用清涼膏擦擦,隨后薄紗蓋著,輕輕打結(jié),倒也看不出什么來。
至于發(fā)飾則是選擇落下一部分發(fā)絲來,輕輕地垂在胸前兩側(cè)來,顯得整個小臉更加清麗,整個人也活泛極了。
待梳妝打扮以后,寧輕顏只是簡單地用膳,便吩咐一行人備好轎子,便直奔水容殿去了。
因為是皇上下旨必須在水容殿,看樣子自然也是顧及到她懷有身孕的緣故。
水容殿內(nèi),已經(jīng)是熱鬧非凡,因為皇上下旨開恩設(shè)在水容殿,也算是莫大的榮耀了。
魑魅與如畫身上皆是穿著大紅色的新人禮服,前面的禮儀都進行完畢了,只等著跟暄妃娘娘磕頭請安了。
不多時寧輕顏便來到了水容殿,款款走了下來,身上散發(fā)著明珠般閃耀的光澤來,她輕移蓮步,慢慢地走到了大殿內(nèi),看著周遭都是大紅色的飾物,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她心里面自然也是百感交集,竟不知道說什么好一些。
外面?zhèn)鱽砹诵切屈c點的鞭炮聲,因為宮內(nèi)不宜喧鬧,所以選的都是一些小的炮仗,不過已經(jīng)無傷大雅了。
寧輕顏低斂著鳳眸來,環(huán)顧四周,這才發(fā)覺那坐在一角的詡芮來,他已經(jīng)長大了不少,眉宇之間竟有了些成年男子的英氣來。
她心里面樂開了花,看來詡芮的身體恢復(fù)了不少,寒墨白那家伙也算得上說話算數(shù)!
待她綻放笑顏的時候,卻被另一道灼熱的目光燒地有些不舒服,她往旁邊一看,便看見了張成伽正在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四目相對,張成伽儒雅地笑了笑,但是那目光之中的情意卻是不能忽視的,寧輕顏卻覺得有些愕然。
她也笑了笑,便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兩位新人來。
“今日是你們大喜的日子,如畫,魑魅你們?nèi)蘸笠欢ㄒ澜Y(jié)同心,百年好合,不負本宮與皇上的期望。”
她的話語雖然簡短,但卻是一片真情實意。
蓋著紅蓋頭的如畫眸中早已經(jīng)溢出了淚珠來,低落在紅毯上,聲音稍稍有些哽咽,與魑魅一并說道,“多謝皇上、娘娘圣恩!”
行完禮之后,那如畫便被丫鬟們送去了內(nèi)殿之中,大殿內(nèi)自然是一片歡樂喜慶的氛圍。
寧輕顏看了一眼魑魅來,目光堅定,本來蓋在眼前的縷縷發(fā)絲也被攏了上去,束在玉冠上,整個人也精神許多,少了些狠戾來。
隨后一些丫鬟們和太監(jiān)都端著菜上來了,寧輕顏自然是有些餓了,便吩咐大家一起用膳,又說了些恭賀新人的話語便開動了。
眼前一個身形有些高大的小太監(jiān)走了過來,將那一盆鳳飛九天的果盤端了上來,修長有力的手輕輕地將那果盤放在了一側(cè),卻并未走,而是直接抬起頭來了。
他用稍顯諂媚的聲音說,“娘娘,這果盤上面好吃,下面也好吃。”
本來還在欣賞歌舞的寧輕顏聽著有些熟悉的聲音,不免有些發(fā)怔,待她一看,眼前的人正是寒墨白。
天吶,這個家伙是怎么進來了。
還有那不合身的太監(jiān)服,難不成還是上次那件衣服不成?
寧輕顏只是覺得頭昏腦漲起來了,真不知道這個男人怎么還有膽子進來,難道不怕出什么事情嗎?
她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個男人怎么不知道好歹,若是秦涼逸知道他在這里的話,怕是會直接殺了他!
寒墨白邪魅地一笑,接著便低著頭弓著腰便下去了。
寧輕顏只是覺得心里面有些煩悶,不自覺地看了看下面的果盤來,細看之下那底下的一片西瓜上刻著字。
今夜,東宮。
這是什么意思?寧輕顏直接用銀筷子叨了起來,放在了櫻唇內(nèi)大口咬著,狠狠地咽了下去。
為什么晚上要去東宮?
感覺倒像是幽會一樣!
寧輕顏扒拉著那果盤來,原本喜悅的心情稍稍有些復(fù)雜,只是覺得心里面稍顯怪異,她總是覺得和這個寒墨白牽扯多了并不好。
再加上上次那件事,她已經(jīng)鑄成大錯了。
最好是兩人再也不想見,否則糾纏下去沒什么好處。
還是她應(yīng)該告訴寒墨白,讓他盡量別在這北炎,若是有一天秦涼逸知道的話,定會殺死他的!
寧輕顏只是覺得此刻的良心如同熱鍋上煎煮的魚兒一般,正面已經(jīng)煎得是外焦里嫩了,而那反面卻是濕漉漉的。
著實是悶人。
大殿內(nèi)正響著淡淡的弦樂的聲音來,讓她心里面不禁停頓了一下,她百無聊賴地插著烤全羊的羊皮膚,用下叉子一下一下的。
正在位上的詡芮看見了她原本泛著喜悅的眸子又有些惆悵,便悄悄地離開了座位,走了過去,臉上還殘留著淡淡的喜悅來,“怎么了這是,仙女姐姐?”
聽著略帶成年男人的聲音,這讓寧輕顏倒是一愣,轉(zhuǎn)過頭來便看見詡芮亮晶晶的眸子來,仍舊是那般閃耀。
寧輕顏臉上又重新浮現(xiàn)出淡淡的笑意來,只是那笑意太過淺了一些,讓詡芮一時間有些害羞,但是仍舊這般看著她。
“你姐姐現(xiàn)在都懷有身孕了,還仙女姐姐呢!”
詡芮眸子閃爍著光彩,驚呼道,“天吶,姐姐你真的懷有身孕了,是師傅的嗎?”
說完之后驀地覺得有些不合適,但是仍舊是笑了笑,看著她如今貴氣不凡,早已經(jīng)不應(yīng)該叫她姐姐了,而且他的師傅已經(jīng)是北炎帝了,自然不能再那么稱呼了。
他居然還笨到問姐姐是不是師傅的!
寧輕顏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自然是發(fā)覺這詡芮長得是越發(fā)地英氣了,眸中噙著溫和的笑意,只是眸光一掠,便看見了張成伽目光灼灼地仍舊盯著她看。
這讓她更是有些無地自容,自從上次那件事情以后,她總是覺得再見到他有些尷尬,沒成想還真是的!
寧輕顏看著坐在蒲團上的詡芮來,附耳過去,輕聲問道,“怎么張將軍也隨你一同來了?”
怎得這么湊巧,一起到了!
詡芮見狀,也猜測了幾分,不過還是照實說了,“這是南懷國皇上下旨讓張將軍前來,主要是跟姐姐敘敘舊情,然后讓姐姐在皇上面前說好話,不要再軟禁厲王府了。”
監(jiān)禁厲王府?
原來如此。
她稍稍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原來張成伽之所以來是如此,她還以為他因為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懷呢!
寧輕顏心里面坦蕩了許多,重新撞見張成伽那灼熱的目光也不再閃躲,而是悠然一笑,算是多日不見打個招呼。
殿內(nèi)的魑魅正在一個個地敬酒,寧輕顏見狀自然是滿意許多,只不過長清之前奉命,至今仍未回來,莫不是那個叫雅兒的又興風(fēng)作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