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畫聽聞之后便淚流滿面,猛地癱軟在地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寧輕顏見她如此,也不便再繼續說些什么了,走到了那桌旁鋪好了紙上,提筆寫著方子來,凝思片刻,方才停筆。
她將那張紙遞了過去,聲音清冷,“這些日子你就不必再與別人同吃同睡,一起共浴了,按著這個方子抓藥吃,不出十日便可痊愈。”
如畫頓時淚流滿面,聲音透露著顫抖,“娘娘,您不怪奴婢?”
怪?她有什么好怪的?
寧輕顏嘆息了一聲,聲音銳利,“如畫,為了男人傷害自己是這個世上最不可取的事情,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如畫壓抑著哽咽的聲音來,淚珠兒斷了線地流出來,猛地抽一口氣來,聲音極為低壓地說,“娘娘,奴婢……奴婢染上了毒癮!”
寧輕顏聽完之后,身體猛地一滯,滿臉地不可置信,擰著眉頭說道,“你說什么?染上了毒癮?”
如畫全身發抖著,原本就纖瘦的身子此刻面黃肌瘦,只得瑟瑟發抖起來,渾身都冒著一股子怪異的氣息。
寧輕顏聽完她的話之后這才仔細一瞧,盯著她蒼白的小臉來看,心下一驚,雖然她面色上如同腎虛的癥狀,但是實際上內部肌理已經出現混亂萎靡,若是長此以往的話就怕是……
“你染上的是什么毒癮?”
如畫倒抽了一口氣來,滿眼都是猩紅的血絲,說道,“當初奴婢心煩意亂,便出宮借酒澆愁,到了京城最大的釀酒坊尋酒喝,結果越喝越上癮,感覺全身都快燃燒起來一樣,迷迷糊糊就去了妓院之中,與那紅綰……”
聽到這里寧輕顏也是嘆了口氣,看著如畫變成這幅樣子果然是有緣由的,不禁有些心疼,“難不成那酒中有什么東西不成?”
如畫渾身無力,雙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頭發來,“娘娘,奴婢現在每日不去一次便感覺全身如同螞蟻啃食一般,尤其難受,真想直接死了算了!”
寧輕顏看到她這副樣子來,心里面不禁有些難受,大力地攥著她的胳膊,冷著眸子說道,“你先自己去沐浴一番,本宮先替你施針,至于這么藥方怕是沒什么用了!”
如畫點了點頭來,感覺渾身瘙癢酥麻,只覺得痛苦萬分,點了點頭便下去了。
寧輕顏看到她這副樣子,自然是知道這酒中之物的厲害,暗自下決心一定要為如畫找到解決之法!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如畫便清洗完畢了,只是她神色仍舊有些萎靡,甚至還摻雜著愧疚之情讓人看了忍不住痛惜萬分。
寧輕顏瞧見了她這副樣子,心里面不免有些心疼,仍舊說道,“若是癢就先忍忍,切記不要亂動!”
寧輕顏找來了燭臺點燃了燭光,將那銀針在火苗上過了幾圈才開始施針,因為不能觸碰到她的皮膚所以下針的時候有些費心神。
門外有人輕輕地敲擊著。
寧輕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兒,冷言說道,“到底何事?”
門外人一聽,顯然太子妃不讓入內,便說,“多謝娘娘,長清已經好了許多,若沒有什么事……”
寧輕顏一聽是長清,心下一動,“你且好好休息,明日還有事情要你做!”
那長清恭恭敬敬地答應著,便下去了。
躺在竹席上的如畫聲音中帶著哭腔,止不住地說道,“是不是奴婢沒救了?”
寧輕顏看她這副樣子,只好暖言安慰道,“你放心,本宮一定救你!”
這毒卻是是難以追蹤,每當她瞧出什么的時候卻又發現沒有了蹤跡,而且這般望聞問切卻是看不出內在中了什么毒癮,只能看出她的身體正因為那毒癮一步步地變壞!
她看了看,仍舊覺得沒什么起色,便將銀針一根根的拔出方才火苗上過了好幾遍,“方才本宮替你疏通了經脈,應該身體通暢了一些。明日本宮便派長清去那釀酒坊取一些酒來看看到底有什么鬼!”
如畫泣不成聲,茫然地看著殿宇,“如今我活著還有什么用呢?”
身體已經如此了,再加上之前做所的事情,她已經沒有什么顏面再繼續活下去了。
寧輕顏看她這副樣子,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是收拾了一下擺在桌面上的東西,將銀針收了起來。
她轉身放好,看著如畫坐起身來,心意沉沉,“如畫,很多事情沒有你想得那么糟糕,咱們先把你體內的毒癮除掉再說,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如畫起身來,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了,眉眼之間皆是苦澀,“奴婢讓娘娘失望了!”
寧輕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手心泛著汗珠,“對于你,本宮只有心疼。看來定然是這釀酒坊有些名堂,咱們且瞧瞧再說!”
如畫點了點頭,只覺得心里面有愧,連這臉面都不好抬起來了!
寧輕顏看她這副樣子,自然是覺得心疼,但更多的則是覺得有些奇怪,這釀酒坊怎么如此奇怪,竟然有毒癮……
她低斂著眸子,隨即又想了想,對守在一旁的如畫說,“你先吃一顆清心丸,穩定住血氣,今夜萬萬不能再去什么釀酒坊、妓院,你可明白?”
如畫只是覺得面上浮紅,想著近些日子放蕩的行徑,只是心里面如同深谷一般。
所有的悲戚,只得在深谷中幽幽回蕩著。
天色尚早,寧輕顏只是覺得身體乏累,但是又擔心如畫毒癮發作,便又叫來了青眉,囑咐她寸步不離地照顧好如畫來,這才放下心來,直接找到那軟榻,躺在了上面。
累。
她真得好累。
或許這種心累是因為沒有他在身邊吧!
她就這樣漫無目的地想著,躺在軟榻之上,心里面卻在想他在干什么呢?
是不是也像她一樣?
寧輕顏猛地翻了一個白眼,冷哼一聲,“賤男人,什么也不說就走了,扔下我在這東宮之中!”
再說那皇上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上次還要暗殺她,幸虧被寒墨白發現了。
但越是如此才越危險,誰知道那皇上會不會直接對她下手呢?
寧輕顏的身子倒是翻過老覆過去的,覺得極為難受,猛地晃動了一下小腦袋,“算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還是睡覺算了!”
她扯開了那錦被來,踢掉了軟鞋,躺在床上打算小寐一會兒。
日光沉沉,光線隨意鋪撒著。
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來,那門外的丫鬟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臉色大變,疾聲說道,“不好了,太子妃,門外一群士兵要闖進來!”
正在休息的寧輕顏頓時一愣,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猛地坐了起來,看著眼前的幾個丫鬟,只是覺得有些眼生,但是仍舊問道,“怎么了?到底什么事情,說清楚!”
那些丫鬟帶著哭腔,“外面一群士兵要闖進來,守著宮門的一些暗衛都打起來了。”
寧輕顏心下一驚,只覺得眼前有些眩暈,果不其然,皇上已經下了殺心,想要她的命了!
該死的秦涼逸,怎么此刻還不出現!
她眼前的一個丫鬟說道,“奴婢有個秘密的通道,是太子爺之前吩咐的,娘娘還是快些逃命吧!”
寧輕顏趕緊起身,點了點頭,隨著那一群丫鬟便打算走,但是她猛地停住腳來,說道,“不行,本宮還要帶幾個人,你們先等一下!”
如畫、香蘭、長清她們還在宮中,她必須娶告訴她們!
然而她剛一轉身,一個冰冷的匕首就貼近了她呃腰間,聲音極為凌厲,“太子妃,最好不要去了,莫耽誤了逃跑的時辰!”
寧輕顏側著腦袋一看,自然是看見了那冰冷的匕首,眉眼發沉,果不其然,她聲音極為慵懶地說,“你們害死誰派來的?”
那幾個丫鬟聲音冷清,“不必多言,太子妃還是快些走才是,免得誤傷你腹中的胎兒!”
寧輕顏冷笑一聲,眉眼甚是深沉,她嘴角輕蔑地笑了,如此就像壓著她走是嗎?
仔細想想此刻香蘭正在照顧長清,翹之姑姑自然是負責整個東宮的雜事,青眉正照顧這如畫,再加上天氣炎熱,倒是甚少人走動。
她擰著眉頭來,隨著那些丫鬟們走著,心里面卻越發地沉寂,這些人應該是東宮的人,看來東宮是出了奸細了,到底是誰這么威脅她,真是活膩味了!
一路上走著,居然也沒看到什么熟識的人來,倒也奇怪了。
直到走到了東宮的后殿的桃樹林之中,那些丫鬟們互相說著什么,然后就按照那五行八卦地走法走著,寧輕顏倒是一臉地茫然,只得跟了過去。
沿著那桃樹林一直走著,寧輕顏小心臟開始抽抽了,這也不像是入宮的路,難不成那些人想要毀尸滅跡不成?
一直走到了盡頭,她們直接將一株桃樹的樹干拍了幾下,那桃樹瞬間便轉移了位置來,寧輕顏心下一驚,什么時候這東宮竟然有這種地方,她怎么不知道?
那些丫鬟早已經將刀子收了起來了,為首的一個丫鬟面色清冷,眉眼之間帶著英氣,冷言說道,“太子妃,下去吧!”
寧輕顏看她如此氣勢洶洶的樣子,像是個領頭的,不過眼神之間怎么如此憤恨?
她輕輕地咽下了口水來,本想與那丫鬟爭執一番,后來便覺得沒有任何意義,她瞅了瞅那地下的殿宇來,心里面犯著抽抽,臉色有些不悅,只得腳輕輕地踩著那個土階梯下去了!
懂里面黑咕隆咚的一片,她慢慢地下去了以后,只有一個丫鬟跳下來了,就是那個領頭的丫鬟,拍著她的肩膀將她壓了進去。
寧輕顏看著四周,全都是土壤挖出的洞,看樣子是新弄的,她心里面有些驚訝,但仍然往前走著。
她并不太擔心生命安危,畢竟此人將她這么麻煩地帶了過來,而沒有選擇一劍殺了她,這就說明她還有利用的地方。
寧輕顏輕抿著櫻唇,一步步地往前走著,心里面仍舊是揣測不安,直到眼前閃爍著點點燭光來,她看見了深處的一個身影來。
旁邊那個丫鬟冷哼一聲,“帶來了!”
只見那人轉過身來,露出一張邪魅的臉龐,縷縷發絲遮住了眸子,他說道,“臣見過太子妃!”
寧輕顏一個皺眉,借著燭光看著他被縷縷發絲遮住的臉,頓時瞪大了眸子,驚訝地說,“魑魅?你怎么在這里?”
魑魅抬起眸子來,看著眼前的她,冷聲說道,“日前寒墨白與娘娘您入宮一事太子已經知道了,他吩咐臣將您帶到這里,保衛您的安全!”
寧輕顏環顧四周,轉動著眸子,心里面倒是說不出的滋味,“他怎么知道的?”
那旁邊的丫鬟嗆聲,“太子爺在東宮布下了多少暗衛,就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你倒好跟著那寒墨白就入宮去了,害得魍魎妹妹受了傷!回來太子爺還指不定怎么責罰魍魎妹妹呢!”
魍魎?她是在說長清嗎?
魑魅去厲聲喝道,“雅兒,不得無禮!”
寧輕顏看著那個叫雅兒地走到了魑魅的身邊,嘟著嘴,一副不樂意的樣子,手還抓著魑魅的胳膊來,“魑魅哥哥!你忘記這個女人怎么對你了嗎?”
寧輕顏看到她親昵的動作來,不禁有些哭笑,低斂著眸子便說,“本宮倒想聽聽,怎么對付他了?”
那叫雅兒的自然還想說些什么,結果被魑魅一把給抓住了,眸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聲音卻并不重,“你別亂說話了!”
到底寧輕顏終于是明白了,原來方才不過是這個叫雅兒的姑娘生氣自己的行為,所以故意那匕首嚇唬她。
真是幼稚!
寧輕顏冷笑一聲,坐在了板凳上,“真是郎有情,妾有意,本宮怎么記得魑魅你說過心里面沒有喜歡的人呢?”
那雅兒沖到她的面前,指著她的鼻尖,“還不是因為那個什么如畫,我在外面出任務,一回來就聽說你們為一個丫鬟逼婚魑魅,有你們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