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nèi)的空氣淡然,依稀漂浮著淡淡的葵花的香氣,鉆入人的心肺之中,惹得人心神蕩漾。
寧輕顏微微皺眉,神思恍然,只等著安平郡主揭穿她。
許久之后,安平郡主只是嘴角微微勾勒出一絲笑容,看著眼前的晉元侯并沒有什么作為,甚至身子還隱隱約約地遮住了寧輕顏。
厲王思索片刻,劍眉星目,寥若晨星,玩味一笑,帶著絲絲否有磁性的聲音說,“真是有意思,寧家三小姐可是寧國公的掌上明珠,本王總不會為了一條性命殘害另一條性命!”
話一說出口,正站在一側(cè)低著頭的寧輕顏才稍稍緩下心神來,手中微微滲透出薄薄的細(xì)汗,正好藏在云袖里面,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
既然那羽國夫人能提出這樣的要求,就說明成君此時尚且安然無恙,這便是她最大的安慰。自從上次拖累豆子斷指一事,她已經(jīng)自責(zé)萬分,更不允許身邊人受到任何傷害!
寧輕顏微微側(cè)著目光,眼瞧著面前的人,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只是盯著厲王,后來才明白之前見到羽國夫人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渾身是土,面容自然是看不真切,才稍稍放下心來。
大殿外面的侍女送上一些膳食,只是這些侍女都看起來有些異樣,看來都是被羽國夫人給整治的,都是半身殘疾。
不過她還在假扮晉元侯,難不成想篡位做女皇?
只見晉元侯端坐在座位上,吹著手中的茶,凌然說道,“我的條件只有這一個,王爺若是沒興趣,還是請退回吧!”
退回?這人倒是說得有意思,哪有這么容易就回去的?
厲王拂袖,眉眼慎重,朗聲言,“不知道晉元侯可曾聽過因小失大的故事,《呂氏春秋·權(quán)勛》中曾記載,達(dá)子又帥其馀卒,以軍於秦周,無以賞,使人請金於齊王,齊王怒曰:‘若殘豎子之類,惡能給若金?’與燕人戰(zhàn),大敗,達(dá)子死,齊王走莒。燕人逐北入國,相與爭金於美唐甚多。此貪於小利以失大利者也。”
好一個此貪於小利以失大利者也,就連寧輕顏也忍不住贊嘆厲王的口才和風(fēng)度,處事不驚,就算是處于下風(fēng)也能口若懸河。
晉元侯懶洋洋地追問,“因小失大?的確,這么一個女子對我的確無益處,可是厲王的許諾不過是空中樓閣,我怎聽聞西晉皇帝最終屬意的皇帝人選是其弟秦涼逸,而不是你這個嫡長子呢?”
面對眼前人冷冷地嗤笑,厲王若有若無地試探著,“晉元侯又何嘗不是?南懷國先帝莫名其妙駕崩,太后手中橫空變出繼位詔書,阡陽侯倒是撿了漏子成了新帝,只可惜那榮王篡位失敗,聽說最后死狀極慘。若是晉元侯存了榮王那樣的心思,本王定會助你一臂之力!否則夜長夢多,你事事委曲求全,可南懷國的皇上未必容得下你。”
寧輕顏其實挺贊同厲王的觀點,例外皇帝都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更何況有了榮王的前車之鑒,皇上未必容得下晉元侯。
不過眼下厲王還不知道那晉元侯其實是羽國夫人假扮,所以還想著拉攏這晉元侯,若是被他知曉這一切,是斷然不會來這里的。
想想也是人心叵測,否則怎生出這么多的事端!
晉元侯微微側(cè)目,神態(tài)中帶著一絲不屑,“厲王當(dāng)真是口若懸河,將我的處境描繪地是如此地形象。若是我在不答應(yīng)你,豈不是不識時務(wù)了?”
厲王拱手,一身玄紋云袖錦繡長袍,手中還舉著酒杯,語氣慷慨激昂,“那本王便慶祝此次結(jié)盟能得償所愿,助晉元侯大展宏圖!”
那晉元侯也是神態(tài)自若,同樣舉起酒杯來,一飲而盡,“那就說定了!綠蘿,你去將那丫頭帶上來,還給厲王!”
寧輕顏身形微微晃動起來,眼眶有些泛紅,忍住心中的跌宕起伏,努力秉持著神態(tài),等待著成君的身影!
那名叫綠蘿的女子退下去了,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晉元侯和厲王相談甚歡只是寧輕顏的心中仿佛火煎一般。
門外有聲響,寧輕顏轉(zhuǎn)過頭去,直到看到那一抹清麗的容顏后心懸了起來,大殿內(nèi)的徐徐走來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子,一步一步緩慢地走著,眉眼間有些呆滯,慢慢地走了過來。
晉元侯朗聲說道,“這就是你要的厲王妃,決不食言,給你帶過來了!”
厲王拱手謝過,起坐,走上前去,拉著張成君的小手,柔聲說道,“成君,你受苦了,現(xiàn)在本王便帶你回去!”
寧輕顏懸起的心才稍稍落下來,只是看著成君不言不語的樣子有些擔(dān)心,轉(zhuǎn)念一想可能是受盡了苦頭所以才精神疲憊。
厲王自然是要與晉元侯寒暄片刻的,可是寧輕顏的心早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和成君說說話,問問她到底怎么樣了。
厲王辭行,寧輕顏壓制著情緒的流露,跟在安平郡主身后,詡芮則是跟在厲王身后。厲王手?jǐn)堉鴱埑删刈叱隽舜蟮睢?
終于,一行人離開了晉元侯府,寧輕顏知道門前有許多暗衛(wèi),不方便談話,愣是走到了長安街的時候才走上前去。
寧輕顏清潤的眸子隱匿著緊張的神色,小手拉著張成君的小手,關(guān)切地說,“成君,你還好嗎?”
厲王懷中的張成君仍然不言不語,目光仍然有些呆滯,聽著聲音抬起頭看了寧輕顏一眼,隨后便往厲王身后縮了縮,神情仍舊是一樣。
厲王柔聲說道,“成君可能是太累了,咱們還是回去再說吧。”
原本還想再追問的寧輕顏就此打住,只是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成君怎么不搭理她,倒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旁邊的安平郡主淡然一笑,淺聲說道,“輕顏你別太擔(dān)心了,或許是成君經(jīng)歷了太多,神智有些混亂,還是讓她好好休息才是!”
聽著兩人的勸慰,寧輕顏也不好糾纏,言語間仍有些質(zhì)疑,“嗯,回去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