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嬤嬤額上冒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頓時和顏悅色地訕笑,“姑娘可是說笑了,我看姑娘一臉福氣,必定是大富大貴之相。”
寧輕顏盈盈如水般的眸子閃爍,“那就勞煩喜嬤嬤提點了。”
“如畫,隨我去訓練這宮中的禮儀。”
如畫點了點頭,剛打算過去就被喜嬤嬤制止住了。
“大夫人有令,只許小姐一人過去,怕丫鬟們看了心疼。這入宮前的訓練可是很緊張的,小姐還是快快隨我來吧。”
支開如畫,這里面搞得什么名堂?
寧輕顏攏了攏身上的蜀繡披風,嘴角勾勒出一絲笑意,站起身來,悠然地說,“那就麻煩喜嬤嬤在前面帶路了。”
喜嬤嬤冷笑著,稍顯肥胖的身子在前面晃動著,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小步疾走著。
天色還算清明,仍然有少許的殘雪仍然堆在路邊上,寧輕顏儀態風流自然,穿著高高的花盆底走起路來來文檔自然,十分妥帖。
寧輕顏隨著她慢慢地走著,來到了祥云軒,祥云軒內坐著正在品茶的大夫人,旁邊座子上是許久未見的沈老太太,其余各位姨娘分布在各個座位上。
六姨娘王煥面如春風,眉心的一點痣顯得更加清媚,“這不是輕顏來了嗎?”
寧輕顏臉色清淡自然,對著祥云軒內的各位長者福了福身,“輕顏見過沈老太太、大夫人還有各位姨娘。”
二姨娘剝著新鮮的龍眼,櫻唇吐出小核來,“輕顏這一身可真是漂亮,還有這腳底下的花盆底,如此精致細膩,怕是宮中的東西吧。”
五姨娘冷哼一聲,聲音狐媚,嬌滴滴地說,“有什么美的,改天我也讓老爺給我帶一套這廣袖寬身上衣,還要繡著淡色蘭花!”
呦呵,這五姨娘倒是說話帶刺,有著寧國公的寵愛倒是愈發地驕縱了。
原本正在吃龍眼的二姨娘突然心生不悅,皺著眉頭說,“這龍眼怎么這么不新鮮,眼瞧著圓潤飽滿的,怎么里面都壞出水來了!”
寧輕顏自然沒有搭理二姨娘尖酸刻薄的話語,這話肯定是對這受寵多日的五姨娘說的。
本以為來個娘家人也可以同仇敵愾,一起對付大夫人,卻沒料到竟然引狼入室,整日霸占著寧國公!
沈老太太自然是心明眼亮,幽幽地說,“素仁今日怎得常去五姨娘那里?大兒媳,這事你是怎么辦的?”
寧輕顏這里面的矛頭也沒對準自己,樂得坐了下來,梨木桌子上擺放著一些干杏仁,她便抓了幾個,放在嘴里輕輕地磕著。
杏仁甘香,放在嘴里面還帶著稍稍的澀,寧輕顏輕輕地將其嚼碎,唇齒留香。
大夫人面色有些尷尬,自己門第的六姨娘整日對老爺是冷冰冰的,完全指望不上,這府中又沒多少人,五姨娘又生得狐媚,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六姨娘,你可聽見老夫人說的話了嗎?多讓老爺舒心才能留在你那雅竹軒!”
大夫人巧妙地將矛頭轉移,把話茬子撩給了六姨娘,自己悠然自得地笑了起來。
六姨娘王煥誠惶誠恐,趕緊低眉順眼地答應著,心底里卻泛起了無限的酸澀。
王煥身后的丫鬟馨兒卻為主子受氣,“稟告大夫人,六姨娘所住的并不是雅竹軒,而是在梅林軒!”
王煥一聽,趕緊拉了拉馨兒的袖子,面色不悅,示意她不要多嘴。
大夫人面色嚴肅,大喝一聲,“這是怎么回事,六姨娘不是住在雅竹軒,怎么會和五姨娘調換過來了!你們這些丫鬟做事也太不上心了!六妹妹,你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六姨娘支支吾吾,卻說不出個什么來。
馨兒斗膽說,“五姨娘說對梅花的香味過敏,硬生生地將六姨娘擠走了,住在地方更寬敞的雅竹軒。”
五姨娘張敏一聽,狐媚的眼睛帶著不屑的神色,冷哼一聲,“小小的丫鬟也敢冤枉主子!妾身是因為對梅花的味道過敏,一聞到便會全身起疹子,不得已才搬到雅竹軒。”
沈老太太的眸子泛著幽幽的亮光,咳嗽了一聲便說,“五兒媳,你真的對這梅花的味道過敏?”
張敏一愣,眨了眨一雙泛著媚的狐貍眼說,“那自然是。”
猛地,沈老太太瞪起了眸子,大喝一聲,“好一個自然是!你看看你身后瓷瓶里裝的是什么,小小的一個五姨娘也敢這么猖狂!”
寧輕顏聽見這喊聲,自己的小心臟也跟著抖了一抖,看著五姨娘的身后,有一個景德鎮大瓷瓶,里面插著各種花,粗看是看不出來的,但是一細看,這大瓷瓶里面還有許多的梅花!
想想也是好像,今日這一場戲原來是針對那過于跋扈的五姨娘,眾人真是合伙演了一場好戲,就憑沈老太太的眼神,能看見這景德鎮大瓷瓶里的梅花才怪了。
寧輕顏不動聲色,看看著一屋子的人怎樣捉弄這跋扈的五姨娘張敏。
只見張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眼淚連連,聲情并茂地說,“實不相瞞,妾身對那梅花并不過敏。妾身不喜愛梅花是因為妾身的生母便葬在這梅花林中。妾身若是住在這梅林軒,定然每日以淚洗面,又怎能好好侍奉老爺?還望老夫人和各位姐姐妹妹們寬恕!”
真是生的一張巧嘴,明明是自己耍小性子,這倒變成了至真至孝了,可真是我見猶憐。
六姨娘王煥面色冷清,不為所動,想必是吃了不少苦頭。
沈老太太冷笑,面色有些陰森,“得了,你今天就搬到梅林軒去,孝乃至人至善,你如此孝順,你那生母在天之靈也算是安息了。”
五姨娘緊緊地咬著紅唇,不樂意地點頭,“是,謹遵老夫人教誨!”
大夫人一瞧,懲治也算懲治了,連忙換了副臉色,對著老夫人說,“五妹妹也是不懂事,兒媳以后好好教教她才是。”
寧輕顏用紗巾捂著唇輕笑,演的可真是一門好戲,名義上是教授她宮中禮儀,實際上是滅滅這五姨娘的威風罷了。
沈老太太格外地眼尖,一眼便瞧出這丫頭笑得詭異,“來,輕顏,給你看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