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百花宴之后,寧輕顏心生焦躁,就連手中的窗花也有拿不穩(wěn)的時候,索性將手中的金箔紙放下了。
“窗花呀窗花,你可知道我家小姐心里想什么?”如畫對著梨花木小桌上的窗花一本正經(jīng)地說。
原本眸子清淡的寧輕顏一下子彎了起來,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你再敢調(diào)笑我,我就把你嫁給魑魅!”
一提到魑魅,如畫白凈細(xì)膩的臉蛋瞬時間紅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嘟囔著,“我去給小姐添杯茶水!”
躺在軟榻上的寧輕顏靠著小桌子,細(xì)思起來,原來她的確是心情暗沉,如畫都看出來了,自己何必自欺欺人!
寧輕顏對著撥弄炭火的豆子說,“和善藥堂那邊可有消息?”
豆子轉(zhuǎn)過頭來,恭恭敬敬地說,“和善藥堂那邊還沒有秦太醫(yī)的消息,丞相府中似乎將王紫煙軟禁了起來。”
看來這一次秦涼逸是真的當(dāng)上太醫(yī)院提點了,寧輕顏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就像眼前的茶水,明明是新鮮的一品毛尖,嘗到嘴中卻微微發(fā)澀了起來。
門外,夢兒急促地走著,邁進了門檻,來到了寧輕顏的身側(cè),“小姐,榮王妃歸寧了,還有榮王也在。”
寧輕顏將茶杯放了下來,“既然榮王都來了,那我就不好不去了!”
夢兒隨著寧輕顏,兩人步履匆匆,穿過游廊花園,來到了卿明軒內(nèi)。
卿明軒內(nèi),榮王坐在寧菀兒的身側(cè),雍容大氣,一身皇蟒袍子殺氣騰騰,再配上通透異常的龍紋玉佩,氣度不凡。
寧國公寧素仁與大夫人坐在右側(cè),與寧菀兒和榮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榮王夏侯鈺的杯中的茶水早已經(jīng)見底了,仍沒有等到那個人來。
夏侯鈺嘴角掛著邪氣的笑,不經(jīng)意之間勾勒出一點點的曖昧,“寧家三小姐在哪里,她妹妹歸寧,也不出來迎候!”
寧素仁陪著笑,“榮王可算是誤會了,寧沖去訓(xùn)練新兵去了,幾位夫人在偏殿中,小女輕顏……”
還沒等到寧素仁說完,一個明亮耀眼的面容便出現(xiàn)在門外,一身淺色湖水綠的錦繡襦夾襖顯得整個面容更為俏麗。
“妹妹歸寧,我怎么能不來呢!”寧輕顏清潤的眸子滲出一點笑意,小小的耳垂上翡翠玉墜劃出一個美麗的弧線。
夏侯鈺的喉嚨一緊,盯著寧輕顏清秀姣好的面容移不開眼,“為何見到本王還不行禮?”
一句反問,惹得堂中的人不甚尷尬,明明是好好的出嫁女子歸寧,這榮王偏偏跟了過來,事前自然也沒準(zhǔn)備什么。
寧輕顏走上前去,拉著寧菀兒的小手,一臉和氣,“我自然是想妹妹想得慌,一時間忘記行大禮,還望榮王不要怪罪才是。”
夏侯鈺冷哼一聲,一雙桃花眼泛著笑意,他就看看這個如同狐貍的女人怎樣左右逢源!
“那我偏偏要怪罪,那又如何?”
聲音不怒而威,恰巧如滾動的豆子一般,波動起伏,讓人摸不著頭緒。
這個男人難道大早上來挑釁地嗎?
寧輕顏淡雅地笑了,“榮王大人有大量,切莫和輕顏怪罪,正巧輕顏昨日得到一本兵書,相信對王爺帶兵打仗有奇效!”
好一個兵書,這個女人竟然還敢威脅他!
夏侯鈺想到之前所受的侮辱,頓時如鯁在喉,但卻沒什么辦法,“那好,本王倒要看看什么兵書值得三小姐這么在意!”
寧輕顏福了福身,便在大夫人身旁落座了,眉眼皆是帶著笑意,只是這笑意發(fā)著寒氣,如同一把凜冽的寒刀。
“呵呵,我這個姐姐平日里就喜歡鉆研這些東西,王爺切莫怪罪!”寧菀兒不甘心被人搶了風(fēng)頭,但是再不替寧輕顏說話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夏侯鈺站了起來,走到了寧輕顏的面前,一雙桃花眼迷離閃爍,聲音溫潤,“走,帶我去看看你所說的兵書!”
似乎是察覺到榮王不對勁,寧素仁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對著身旁的大夫人說,“連茹,你帶著他們?nèi)デ魄戚p顏所說的兵書。”
大夫人站起身來,巧笑答到,“是,老爺。王妃,快隨我一起瞧瞧這兵書!”
莫名其妙被撂下的寧菀兒心中極其不快,走了過去拉著榮王的衣袖,“妾身一同陪您去吧。”
夏侯鈺臉色帶著嫌惡,衣袖一把甩開,冷冷地說,“不必了。本王現(xiàn)在就回王府,你一人在這里呆著吧!”
寧輕顏依舊在座位上不動聲色,看見榮王疾走的背影,恨意十足,可真是負(fù)心薄情的男人。
重生一世,他依然這么令人作嘔!
寧菀兒自然知道他是在責(zé)怪自己破壞他的好事,臉面上掛不住,但仍然還得強顏歡笑,“這王爺著急處理南賽的兵務(wù),今日陪我歸寧,已經(jīng)是抽出大部分時間了。”
寧素仁心里知道這榮王發(fā)怒是為了誰,看著寧菀兒瘦削的身子,心里稍稍有些心疼,“罷了,你先歇息去。”
大夫人王連茹自然知道抓住時機逢迎,親昵地挽著她的手腕,“主母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明月軒,沖兒這幾日去訓(xùn)練新兵,你在明月軒好好歇息才是。”
寧菀兒淚眼盈盈,帶著景德藍(lán)的金絲鏤刻護指套輕輕地搭在了大夫人的手中,“主母辛苦了,日后若需要莞兒幫忙的,盡管說。”
寧輕顏才不管什么母子情深的戲碼,不過是兩個女人互相試探,尋找靠山罷了。
“輕顏,你過來!”寧素仁眸中多了一抹擔(dān)憂之色,起身走進了內(nèi)堂中。
寧輕顏起身,輕移蓮步,溫潤的眸子清澈無暇,細(xì)膩柔和的聲音詢問著,“爹爹找我可是為了選秀之事?”
寧素仁執(zhí)手背立著,聲音里帶著一股惱火,“左丞相的長子王昌及昨日已經(jīng)死了,別說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guān)系!”
左丞相現(xiàn)在府中可算是橫生事端,在百花宴上王紫煙鬼迷心竅,得罪了固倫長公主,被褫奪了百花仙童的稱號。王昌及則是急血攻心,治了幾日沒有效果,去了。
看來她這個爹爹消息還算是靈通,寧輕顏淡淡地說,“輕顏若說和自己沒關(guān)系,爹爹會信嗎?”
解釋也無用,何況這王昌及本來就是尋她的麻煩,她與這丞相府算是結(jié)下了冤仇!
寧素仁聲音冷漠,“關(guān)禁閉十日,這十日里你好好反省,任何人不得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