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還真是那個宮女將這次的事情告訴給了嘉成帝,只是沒想到她的主子竟然是容嬪。
這容嬪入宮也有十幾年了,既沒有生育孩子,也沒有過分寵愛,只是那張容貌看上去確實極為美麗,這么多年了,老的也都老了。
如果沒有這件事情發(fā)生,恐怕嘉成帝永遠都不會想起還有她這個人存在。
“回皇上,昨日太醫(yī)院之事只是一件小事,我并未放在心上,也請皇上別放在心上。”蕭長歌并未說明昨日發(fā)生的事情,只是她的話中已經(jīng)包含了這件事情的確發(fā)生過。
嘉成帝又豈是聽不出來,頓時氣的面紅耳赤,怒氣沖沖地看向了一旁郁郁寡歡的葉皇后。
“皇后,到底是誰給你這么大的膽子,竟然讓你的婢女如此囂張?莫說那太醫(yī)院,就連這御書房你也不放在眼里是嗎?”嘉成帝狠狠地怒斥道。
一言不發(fā)地葉皇后此時緩緩地走到了嘉成帝的身邊,眼中全然是委屈的淚水。
“皇上,臣妾沒有,臣妾身為六宮之主,對待這些妃嬪宮女太監(jiān)都不曾兇惡過,本著以善為先的原則去管理后宮人員,又怎會讓玉芝如此對待后宮之人?請皇上明鑒。”葉皇后說著,兩行淚水不自覺地落了下來。
她想憑借著她和嘉成帝多年來的感情讓他心軟,打一張感情牌,但是她的估算卻錯了。
“皇后娘娘對待后宮中人真是這樣么?那為什么您身邊的宮女會有如此大的威風,竟然敢侮辱堂堂公主?上梁不正下梁歪,若非皇后娘娘管理不善,玉芝又怎敢如此放肆?”容嬪甩了甩手中的紗帕,冷哼一聲,此氣不出,誓不罷休。
葉皇后猛地回頭看了看容嬪,氣的雙眼發(fā)紅,沒想到啊,這么多年來她一直都在尋找自己的把柄,就指望著能狠狠地刺自己一刀。
是她沒有防備,當初就應該一刀了結(jié)了這個女人,現(xiàn)在也不會出來興風作浪。
“容嬪小主這話可說錯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后娘娘雖是六宮之主,但上面還有皇上,容嬪小主豈不是在說皇上不正?您怎么能說出這么大逆不道的話來?”玉芝一時心急,見不得自家娘娘受人欺辱,連忙替她說話。
但是誰知,話音剛落,卻被嘉成帝猛喝一聲:“你給朕閉嘴。”
“皇后,這就是你教出來的丫鬟嗎?當著朕的面她都敢這么說了?還有什么事是做不出來的?”嘉成帝嚴肅凌厲地看著葉皇后,眼中早已經(jīng)沒有了舊情。
被玉芝噎了一下,原本容嬪還以為事情竟要被掰回去,誰知嘉成帝會如此指責皇后,她挑眉冷冽地看著皇后。
“皇后,你可知錯?”嘉成帝稍稍平靜下來,重新坐上了正位,目光微闔。
葉皇后心里一顫,猛地閉了閉眼。
“臣妾知錯。”葉皇后只得壓住心中怒氣承認錯誤。
她和嘉成帝成為夫妻不是一朝一夕,自然了解嘉成帝的想法,生平他最恨有人和他抬杠,而她又是皇后,若是在這個時候不給他臉面,恐怕將來的日子會更難過。
“你既知錯,朕也不難為你,但是這件事情總不能讓和瑟公主白白受了委屈,讓你的宮女給和瑟公主認錯,罰整個皇后宮中上下俸祿一個月,你可有異議?”嘉成帝念著葉皇后始終是個皇后,也不想多加難為她,畢竟一國之母的地位擺在眼前。
蕭長歌心里冷哼一聲,嘉成帝總是顧忌著葉皇后母家的地位,不敢對她如何。
恐怕今天這個小小的懲罰,在嘉成帝的懲罰史上是最重的,她還能要求什么?
但是,總有人會不樂意。
“皇上,您體恤皇后娘娘,這個我們了解,皇后娘娘是一國之母,怎受得了懲罰?若非是她身邊的玉芝挑唆,皇后娘娘也不會白白受這委屈。所以臣妾懇請皇上重重懲罰玉芝。”就算抓不到皇后,容嬪也要抓住她身邊的宮女。
玉芝對于皇后來說有多重要,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此時容嬪又讓嘉成帝懲罰玉芝,且不說嘉成帝會不會答應,葉皇后就是第一個不答應的。沒了玉芝,就相當于斷了條臂膀,任她葉皇后再厲害,最近也是掀不起什么風浪來了。
只是難就難在嘉成帝會不會答應,只要他稍微有點顧念舊情,就不會對玉芝下手。
玉芝見狀,很明白自己接下來可能小命不保,便看向了葉皇后求助。
“皇上,玉芝是臣妾身邊的宮女,若要說懲罰,那也該由臣妾來懲罰,是臣妾管教下人無方。”葉皇后立即上前請求,不管自己一個皇后的身份,貿(mào)然為玉芝求情。
如此可見她是有多在意玉芝這個能為她出謀劃策的宮女。
嘉成帝甚是了解葉皇后的心思,也知道她和玉芝的大概作風,想著若是能這樣處理就處理過了? "暇購蠊緋源椎氖慮槭筆笨炭潭莢詵5膊輝肝蘇餳路涯越睢
但是,蕭長歌卻鼓起了掌,臉上全然是敬服感嘆之情。
眾人正疑惑她關(guān)鍵時刻為何鼓起了掌,還沒問及,蕭長歌便一臉心悅誠服地贊嘆:“皇上,蒼葉治國有方,每個人都心懷善意,行為坦蕩,讓人心生敬佩。尤其是皇后娘娘,方才我聽皇后娘娘為玉芝姑娘求情,真可謂是主仆情深,若是換作我們晟舟國,斷斷是做不出此舉來。”
盡管此話話中帶著濃濃的敬佩之意,根本聽不出來話中的諷刺之感,但是聽在葉皇后和嘉成帝的耳里,卻完全變了味道。
這話豈不是說嘉成帝有意包庇罪犯,他們蒼葉國治國無方,根本不在意受害者的感受。
往深了說,就是他這個皇上做的不稱職,有意包庇玉芝。
這倒是讓他兩頭為難,但是在蕭長歌的面前總不能把這件事情糊涂帶過吧?
“皇上,絕非和瑟公主所言,和瑟公主沒有生活在這里,根本不知道宮中的事情,皇后娘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是因為玉芝的事情讓別人有了把柄可抓,世人對此加以詬病,恐怕對皇上的威名有損啊! "容嬪極力勸阻,就是不想讓葉皇后逃過此劫。
兩邊各執(zhí)一詞,雖然話中的意思不對,但是整合起來,都是一樣的想法,那就是要懲罰玉芝。
葉皇后的面子可以顧著,但是玉芝是斷斷不能再留了。
“玉芝,你身為皇后身邊的頭等宮女,不僅沒有起到輔佐皇后的作用,而且還誘導皇后犯錯,仗著自己是皇后身邊的頭等宮女,就在宮中為非作歹,欺壓他宮宮女,觸犯蒼葉國國法。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日起不必再伺候皇后,出宮至平云寺修行,靜思己過,沒有朕的命令不準踏出寺內(nèi)一步。”嘉成帝微微闔了闔雙眼,顯得有幾分疲累。
這下,葉皇后失去了一個助手,大大的打擊了她的謀劃,若是想要再培養(yǎng)這么個心腹出來,也不是短時間的事。
而且,就玉芝這么個聰明伶俐的勁頭,又知道葉皇后想要的是什么,這么個宮女不好找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我呀! "玉芝沒想到嘉成帝真的會因為此事而懲罰她,而且還把她打入了平云寺。
平云寺是個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坐落在蒼葉國最東邊的一個一座寺廟,廟宇破敗不堪,僧侶極少,是蒼葉國難得的尼姑庵。
這寺廟路途遙遠,路又極不好走,陡峭偏僻,聽聞寺中只有尼姑幾人,環(huán)境破落,條件艱苦,沒人能在里面待的下去。
況且沒有嘉成帝的命令不能私自出寺,她一個小小宮女,怎么能讓日理萬機的嘉成帝記住?
那個地方,恐怕有進無出啊!
“皇上,平云寺條件艱苦簡陋,好歹玉芝跟了臣妾這么久,都快要到出宮的年紀了,臣妾才想著要給她安排一門親事,怎能說去平云寺就去平云寺?請皇上開恩哪! "葉皇后猛地跪到了地上,頭埋在地上不斷哭訴著。
容嬪輕輕一笑:“皇后娘娘,這件事情可就容不得你了,這種以下犯上,目無王法的宮女,多留在身邊一天,就是個禍害,若是您不想看著宮中其她的妃嬪受傷害,就請您忍痛割愛吧! "
蕭長歌暗暗觀看著這兩人的斗爭,容嬪就像是和皇后有仇似的,處處針對她,不達目的死不罷休。
而葉皇后似乎對她有意避讓,至少在她見到的時候,葉皇后沒有和她正面交鋒過。
兩人之間的矛盾恐怕不是這個時候才有的,這應該能追溯到很久之前。
這場戰(zhàn)爭,最后的勝者是容嬪,如果沒有太醫(yī)院的那件事情,容嬪恐怕沒有那么容易抓到葉皇后的把柄,斬斷她一條臂膀。
按照如今的情形來看,最可憐的人并不是葉皇后,而是玉芝。
從皇后眼前的紅人,一落千丈到破敗廟宇的尼姑,她的生活可謂是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若是心志脆弱一點的人,恐怕難以熬過這樣的變化。
“別說了,都下去吧,朕要一個人靜一靜。”嘉成帝雙手放在眉頭之上,輕輕揉捏著雙眉。
一天到晚處理這些不斷的瑣事,他深感疲累。
幾人見狀,也不敢再上前打擾,紛紛退了下去。
葉皇后雙眼還可見紅光,眼中泛著微亮的液體,不過順著冬日的陽光,微微一閉一睜也都消失不見。
“容嬪,你好樣的,今日你既得罪了本宮,他日本宮定不會放過你,你且等著瞧。”御書房外面的一座涼亭外面,葉皇后扶著身后的小宮女惡狠狠地警告著容嬪。
那雙眼中是再熟悉不過的恨意,流露著最深惡痛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