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從庫房里出來,蕭長歌就再也沒有見過蒼冥絕的人影。
這擺明了是想和自己冷戰(zhàn),冷戰(zhàn)就冷戰(zhàn)唄,誰怕誰!
蕭長歌一扭頭,瀟灑萬分地走出了冥王府的大門。
可是心里面還是憋屈的慌,明明她和蒼慕修之間沒有什么,卻被他那樣誤會,他冷漠的神情時常在她的腦海里徘徊。
進了臨王府的大門,她才把心從蒼冥絕的身上收回來,套上防菌服,實驗室里面的抗生素已經(jīng)培育好了,今天就可以提取了。
“明月,你去守著大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蕭長歌邊戴口罩邊說。
明月見識過她的厲害,對她的話言聽計從,迅速地跑到了門口守著。
器皿,針筒,漏斗等需要的東西一一備齊之后,蕭長歌開始提取抗生素。
提取的過程很簡單,也很迅速,一打開實驗室的門,就看到了段貴妃那張焦急有些好奇的神色。
“長歌”
見蕭長歌不理自己,徑自往蒼云暮的房間去了,段貴妃連忙追了上去。
“貴妃娘娘,我要給臨王注射抗生素。”蕭長歌打開醫(yī)藥箱,只見里面一排的現(xiàn)代化手術(shù)設(shè)備,外傷內(nèi)傷的器具幾乎都有。
“恩,抗抗生素”段貴妃不懂地喃喃著,卻也不敢反駁。
說實話,見到她箱子里的東西時,說不驚訝是假的,段秋煙過了這么久,見過的刀具不少,哪有那么縮小的刀具啊!
蕭長歌一邊回想著在醫(yī)院給病人注射的情景,一邊以專業(yè)的手勢從試管里面吸取抗生素。
針尖對著半空劃出一個弧度,又用止血帶綁住了蒼云暮的手臂,找到靜脈血管后扎針進去。
看著液體一點一點地注射進蒼云暮的體內(nèi),段秋煙忍不住用手帕捂住嘴巴,結(jié)結(jié)巴巴道:“這,這是什么醫(yī)術(shù)?”
“這就是靜脈注射,好了,抗菌完成,接下來就等著臨王清醒過來吧。”
她收了針筒,又觀察了一下臨王臉上和手臂上面的膿包,除了上次太醫(yī)用藥失敗時破皮的幾個膿包,其他膿包都沒有再度感染跡象。
“膿包沒有感染的跡象,等再過幾天,估計它們就會自己破皮結(jié)痂,用不了多久臨王的天花就能好全。”蕭長歌說道。
段貴妃松了一口氣,繳著手帕一個勁地說好,又見蕭長歌的眼圈一片烏青,便道:“長歌,你也要好生休息才是,為了暮兒你也別熬夜,看看你眼下的烏青,本宮倒都覺得是我的不是了。”
說到黑眼圈,誰能比蕭長歌清楚,昨日翻來覆去愣是一夜沒睡,自然不是為了蒼云暮的病情擔憂,而是惦記著蒼冥絕。
她一笑置之:“多謝貴妃娘娘,我會注意的。”
段貴妃伸手握住蕭長歌的手,露出一個清明的笑臉,“你我之間不必言謝,前幾日鄰國使臣進貢了一支千年人參,我想著給你補身子最好了,便讓人帶出了宮。”
說話的功夫,明月已經(jīng)從門外一個丫鬟的手里接過了一個長形錦盒,遞到她的面前,打開一看,一支色澤上層的千年人參靜靜地躺在里面。
蕭長歌禮貌性地回絕了:“我為臨王治病一來是醫(yī)家的本分,二來是因為都是同族宗親,互相幫助也是應(yīng)該的,光是這兩點我就不能收貴妃娘娘您的東西。”
這話說的她自己都想吐了,明明是不得已才來為臨王治病,同族宗親還不是互相殘殺?再者這段貴妃是什么人她還不清楚,送的東西她敢吃嘛!
不回絕了才有鬼了。
可是當事人不死心,依舊拿著盒子往蕭長歌身上推:“長歌,這怎么說也是本宮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再回絕就真不給面子了,蕭長歌作勢就收下了:“好,那多謝貴妃娘娘賞賜。”
段貴妃的臉色這才出現(xiàn)了一抹笑容。
天殺的,一支不知有毒沒毒的千年人參就想收買自己?等到蒼云暮醒過來的那天,到時就不是千年人參這么簡單了。
抱著人參出了臨王府,蕭長歌四處看了看,竟然沒有看到管家的馬車!
和蒼冥絕冷戰(zhàn)就冷戰(zhàn)吧,怎么連代步工具都給自己斷了呢?這真是太小心眼了!
蕭長歌狠狠地跺了跺腳,考慮著反正也不是很遠的路程,自己走回去就算了。
平時坐著馬車感覺不是很遠的路,可一走路就知道了現(xiàn)實永遠都是骨感的,她全然忘了冥王府在城東,而臨王府在城西的事實。
剛剛走下洛明橋,天色就暗了下來,橋底下來來往往著幾只小船,前面古色古香的店面已經(jīng)燃起了重重燈火。
腹空的痛苦讓蕭長歌的肚子開始抗議,她還是選擇穿過一條黑漆漆的小巷子來達到自己想要快速回到冥王府的目的。
一鉆進黑漆漆的巷子,她就后悔了。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成了甕中之鱉,前后都受人夾擊,一群穿著破布衣衫,不清不楚的男人堵住了巷子的兩個通道。
他們掀著身上的衣服,步步逼近,下流猥瑣的聲音充斥在她的耳朵:“小娘子別跑啊,來到這里就要好好地享受嘛,陪我們玩玩吧! "
蕭長歌心里一涼,一種恐懼的感覺從自己心里升起,她沒少看新聞,知道犯罪行為,沒想到現(xiàn)代有的變態(tài),這古代也有。
“滾開。”蕭長歌冷冷地吐出這兩個字,做好了防備的姿勢。
“哎喲,還是個小辣椒!哥哥我最喜歡小辣椒了,過來給哥哥親一親! "
一個男人粗魯?shù)厣焓治兆×怂募绨颍偷匾ё×怂氖直郏钡娇谥袀鱽硌任稌r,男人突然一把甩開了她,她的腦袋重重地磕到了墻上。
被咬的男人面貌猙獰地看著她,突然一巴掌甩了過去,狠狠地“呸”了一下,“不要臉的賤人,竟然敢咬我,兄弟們,上! "
這些人都是要錢不要命的登徒子,再加上后方給的酬金就夠用一輩子了,只想著快點了事快點交差。
蕭長歌被打的頭昏腦脹,暈頭轉(zhuǎn)向,順著墻面緩緩滑了下去。
“給我上! "其中的一個男人發(fā)號施令,另外幾個男人突然間猛地沖了上去,像是饑渴難耐,一下就撲了上去。
就在他們的手快要碰到蕭長歌的時候,突然,一支利箭“呼”一聲從幽暗的巷子穿過,直直地射向了那個男人的手腕。
“啊! "一聲尖銳的慘叫從男人的口中傳出,刻在每個人的耳里,隨后便捂著手腕癱軟在地上。
“這兄弟們退后! "男人突然叫道。
輪椅滑過地面的聲音從巷子外傳來,越來越近。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蕭長歌吊著的心在這一瞬間猛地落下。
蒼冥絕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中,他周身散發(fā)著冰冷的戾氣,像是地獄來的修羅。
那幾個男人見識過蒼冥絕的厲害,一瞬間,全都癱軟在地。
他目光冰冷的盯著蕭長歌,良久才吐出兩個字:“過來。”
這熟悉的,冰冷的聲音一下子讓她內(nèi)心的防線土崩瓦解,她眼眶漸漸酸澀起來。
冷戰(zhàn)的痛苦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她腳步不受控制地朝他走去。
見她站到了自己的身邊,蒼冥絕抬頭看了她一眼,周身的戾氣慢慢地緩和了一點。
“剛才是誰的手碰到你?”冰冷的聲音問道。
蕭長歌隨手一指,被她指到的那個男人渾身一顫,跪了下來。
她并不是個眥睚必報的人,但剛才的恐懼和委屈讓她心里不能平靜。
“江朔,把他的手砍下來,丟到山上喂狼。”冰冷低沉的聲音從他的喉嚨里發(fā)出,不帶一絲感情。
江朔應(yīng)聲去了。
“不要! "蕭長歌不受控制地喊出這兩個字,這樣未免有些太殘忍了。
蒼冥絕有些愕然地看著她,目光忽而冷下來,“他們傷害了你,難道你還要放過他們嗎?他們想過你的感受,我的感受嗎?江朔去吧。”
一時間慘叫聲,刀劍聲,鮮血四濺聲在這個巷子里回響。
這并不是蕭長歌想要的結(jié)果,可是她知道蒼冥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她的心里忽覺得有些凄涼,這樣草菅人命或許在這里不算什么,可這畢竟是人命。
“留下一個,帶回去好好拷問。”蒼冥絕吩咐道,握著蕭長歌的手往巷子出口走去。
是她害了他們,蕭長歌猛地閉了閉眼,一條人命間接地死在她的手上,何曾她的雙手也沾滿了鮮血?這也是她第一次見識到蒼冥絕的冷漠,狠戾。
進了冥王府,蕭長歌不動聲色地掙脫了他的手,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就想走。
一聲冷笑傳來:“你是覺得我太殘忍,殺了他們?你覺得我很可怕?”
她身子怔住,隨他怎么想吧!她很累,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累。
“啪”一聲巨響,蒼冥絕猛地踹飛了面前的椅子,砸到了大門上,四分五裂。
“蕭長歌,你竟然為了那些想要傷害你的人生我的氣?你知道當我找不到你時我心里我多害怕嗎?你知道當我看到他們打你的時候我有多氣憤嗎?我恨不得把他們?nèi)繗⒐猓麄兯艿哪切⿷土P根本不及我心里痛的萬分之一! "蒼冥絕的咆哮聲絲毫不低落,一字一句地把自己心里的慌亂說了出來。
他的關(guān)心毫不留情地傾吐了出來,落在蕭長歌的耳里是滿滿的感動,他從來不會把對自己的擔心說出來,只會把愛藏在心里。
她身子一顫,淚水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他們要是不死,難解我心頭之恨,長歌,你可明白?”他的語氣中帶著壓抑下來的冷漠。
可是,可是蕭長歌不愿再想。
她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看到滿地的鮮血直流。
“我,我累了,這事,不要再提了。”她低低地呢喃著,語氣中帶著滄桑感。
站立良久,她才扶著門邊,走出了正廳,月色正濃,鋪灑在青石板上,她恍恍惚惚聽見廳里面砸東西的聲音。
那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