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國外回到景城的日子,莫暖常在北邸留宿。偶爾安瑜有空也會過來湊熱鬧,每當(dāng)這個時候,就是北邸最歡樂的時候。
三個女人一臺戲,再加兩個小孩子,那就是戲中戲。
她們吃東西、談時尚,說八卦,編排男人……無所不談。
大抵是生活得太安逸,時間節(jié)奏好像突然間就加快了。
一轉(zhuǎn)眼,離吳越離開那天已經(jīng)快過去兩個月了。
七月底,正當(dāng)景城悶熱的季節(jié)。
那天氣要沒有空調(diào)風(fēng)扇,能活生生把人蒸死。
于是,那一群人有事沒事便往北邸里鉆,像來避暑的游客似的,這個不來那個就來,恨不能成天膩在這里。
這天晚上,又是一出夏季大餐。
晚上在庭院里散涼,桌子上擺滿了當(dāng)季水果,還有北邸后園子里蘇小南帶兩個孩子一起種的時令小菜——鹽水煮毛豆。
大家伙剝著毛豆,說說笑笑,不亦樂乎……
但眼尖的蘇小南很快就發(fā)現(xiàn),莫暖今天有些不對勁。
從摘菜到吃飯,她的眼睛老往安北城身上瞄。
出于女人的敏感和直覺,她吃完東西,不待阿姨收拾桌子,就借口一起去洗手把莫暖拽了出去,劈頭蓋臉一頓削。
“莫小暖,怎么著,看上我男人了?”
莫暖:“……”
蘇小南哼哼一聲,“問你話呢,趕緊說!”
莫暖哭笑不得,捋一下頭發(fā),雙手合十告饒:“拜托了姑奶奶,你小聲點(diǎn),別讓人聽見了笑話。有你這樣的河?xùn)|獅鎮(zhèn)守著大營,哪個不開眼的女人敢來搶安公子?”
“是嗎?”
“廢話!當(dāng)然是。”莫暖笑著,猛猛瞪她一眼,“這么說吧,哪怕世界上就剩下安北城一個男人了,我也絕對不會對他動半點(diǎn)歪心思,行了吧?”
“哼!”
蘇小南心里當(dāng)然不相信莫暖會對安北城有什么想法。她故意那么說,一來是跟她開玩笑,二來么是為引出下一個問題做準(zhǔn)備。
“那你老實(shí)交代吧。到底什么原因,讓你突然對他感興趣了?”
“我去你大爺?shù)模 蹦退宦暎拔夷墙懈信d趣?!”
“不感興趣,你老盯著他看干嘛?”蘇小南翻個白眼兒,懶洋洋地瞄她。
“他長得好看,行不行?”
“不行!”
“純欣賞的角度也不行?”
“不行!”蘇小南占有欲十足,“早說過了,唯牙刷與男人不可共享!”
莫暖哭笑不得,卻見蘇小南冷哼一聲,斜斜剜了過來。
“胖妞兒,別跟我貧了!趕緊說,為什么對他欲言又止?”
莫暖與她銳利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視線相視數(shù)秒,很快就敗下陣來。
兩個人太特么熟了。
熟得能穿一條褲子,蘇小南能不了解她么?
是的,她有事想問安北城。
可想到那事,她臉上又熱辣辣的,覺得有什么打臉的東西當(dāng)頭淋下來,讓她心臟被硬生生扯著,問不出口。
“我去!瞧你這慫樣兒。”蘇小南忍不住又笑了,“不就想關(guān)心一下吳越嗎?多簡單啊!至于把一張臉憋成猴子屁股?”
額!
莫暖被她這個形容生生折服。
“其實(shí)也不算關(guān)心,就是覺得有點(diǎn)奇怪……”
“嗯,奇怪什么?”蘇小南瞥著她似笑非笑,“關(guān)心就關(guān)心嘛,還不好意思承認(rèn)。”
“真不是。”莫暖低垂一下眸子,眉頭突地皺了起來,“小南子,你不覺得奇怪嗎?吳越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現(xiàn)了。”
這確實(shí)是……
蘇小南也很久沒見過他了。
可莫暖這么問,她就忍不住想笑話她。
“不出現(xiàn)不是更好?我可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有人說,不想和人家有半點(diǎn)兒瓜葛……現(xiàn)在他不出現(xiàn)了,不應(yīng)該正遂你愿嗎?你急個什么勁兒。”
“不,你不了解他的性格。”莫暖說:“他認(rèn)準(zhǔn)的事,不是那么輕易放手的。”
“所以呢……?”
“所以我才想問你家安公子嘛,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
不管她跟吳越什么關(guān)系,有一點(diǎn)吳越說得不錯。
至少曾經(jīng)他們有過很深的“友情”,基于這種友情,哪怕這輩子不能在一起,他們也不會愿意對方真的出點(diǎn)什么事。
蘇小南理解她的感受,可想了想?yún)s又搖頭。
“他的事,我沒聽安北城提起過,想來應(yīng)該是去執(zhí)行任務(wù)了。你知道的,干他們這行兒,任務(wù)都是保密的,他不說,我不好問。而且我相信,你去問他,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莫暖默了。
她知道蘇小南說得對。
這也是她為什么躊躇再三也不敢開口的原因。
蘇小南拍拍她的手,緩了口氣又道:“不過別的事兒,你到可以問問我。”
別的事兒?莫暖眉梢一揚(yáng),“什么事?”
蘇小南笑道:“吳隊(duì)離開之前委托了律師起訴離婚,看來是鐵了心要跟文嬌扳了。他那天晚上說的話,應(yīng)該是真心的……”
還真的離婚?
莫暖怔了一下,心里五味陳雜,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蘇小南看她糾結(jié)的表情,聳肩一笑。
“這事你就別煩心了。干嘛跟自己過不去?讓男人自己去處理好了。他如果對你是真心的,就應(yīng)該把自己的破事都處理好,再來追求你。而你,只需要到時候再看自己的心,再問自己的感情就行。你說呢?”
莫暖微微牽唇,似笑非笑地嗯一聲。
“你說得都對……很有點(diǎn)婚姻專家的調(diào)調(diào)兒。”
“那是必須的。”
“可是小南子……”莫暖微微一笑,話里滿帶關(guān)切,“你跟安公子什么時候領(lǐng)結(jié)婚證,請我喝喜酒呢?”
她聲音不大,卻問住了蘇小南。
這事兒姜玉蓮也在私下里問過她幾次了,可安北城卻從來沒有提過。
而蘇小南自己也從來不問他。
不是她不想問,而是心里莫名其妙有一種跟誰較勁兒的感覺……就不想主動。
~
帶著這股子怨念,蘇小南在接下來的好幾天都沒給安北城什么好臉色。
這莫名其妙的晴轉(zhuǎn)陰,就跟這夏季的天氣一樣,說下雨就下,還伴著驚雷閃電,讓安北城有些摸不著頭腦。
每天回家他想跟蘇小南說說話吧,她不是忙這個就是忙那個。
關(guān)心兩個孩子,關(guān)心他們的長輩,關(guān)心她園子里的菜,關(guān)心她的碎夢公會,關(guān)心她的游戲角色,關(guān)心還在看守所里的阿麥……關(guān)心一切她可以關(guān)心的東西。
可關(guān)心來關(guān)心去,好像她就沒工夫關(guān)心他。
安北城大爺做慣了,突然有點(diǎn)不習(xí)慣這冷遇,也開始琢磨出不對味兒了。
難道是閑他陪她的時間太少?
為了彌補(bǔ),他這么下午特地早早地回來了。
結(jié)果,蘇小南埋頭在電腦前,根本就不稀罕搭理他。
“小南……”安北城微微傾身,看她忙活的小臉,“別弄了,過來陪我說說話。”
“等我把手頭的事忙完。”蘇小南頭也不抬,手指敲得啪啪響,“你去休息一會吧,工作也怪累的。”
“……”
安北城默默站在她身后好半天,有些忍不住了。
“你說你這是何苦?”嘆口氣,他冷眸微瞇,雙手按捏著她的肩膀,“咱家不缺這個錢吃喝,你干嗎跟自己過不去?累壞了我老婆,看我怎么收拾你……”
往常這樣調(diào)侃,蘇小南肯定得回嗆幾句才罷休。
可今天她聽見了,鼻翼里哼哼幾聲就沒了下文。
安北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站得腿都麻了,也沒得到她一個眼神,不由悻悻然出了房間,找到了玩耍的小閨女。
有月嫂和姜玉蓮在,他沒好意思直接問,而是絞盡腦汁地哄了西西開心,然后借口帶她去和炮炮做游戲,將她從屋子里抱了出來。
“西西,爸爸有事問你……”
“問吧。”小丫頭的注意力都在歡天喜地奔跑的炮炮身上,對老爹的情緒一無所知,小臉兒上都是笑,“炮炮,過來……炮炮……跑快一點(diǎn)……”
看到女兒這樣,安北城的頭更大了。
“西西啊,你先聽爸爸說……”
“西西聽著呢……”
“你媽這幾天為啥不高興了,你知道嗎?”
安北城猶猶豫豫的話剛說完,西西就突然跳了出來。
“耶!”
她小跑著沖炮炮奔過去,笑得哈哈不停。
“爸爸……炮炮好棒,把球球含過來了……”
“……”
安北城突然有一種對牛彈琴的感覺。
無奈一嘆,他走過去揉了揉西西的腦袋,不再問了。
卻不想,西西突然轉(zhuǎn)過小臉看他。
“爸爸,西西知道媽媽為什么不高興。”
“嗯?為什么?”安北城眼睛一亮。
“婆婆說……婆婆說……是……是什么……親戚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