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南嘆息，“爸爸就算超兇，也不會吃掉媽媽和西西的。爸爸愛我們啊！”
“真的嗎？”西西小手揪著蘇小南的衣服，下意識往她懷里拱，“可是西西害怕，以后西西都跟媽媽睡好不好？”
“不好！”回答她的人，是“超兇”的安北城。
“……”西西馬上不吭聲了。
“小孩子長大了，得學會獨立。自己睡覺才是乖孩子。”
安北城開始灌輸自己的育兒經，可西西聽完，卻委屈地咕噥一句。
“可是西西還沒有長大嘛……”
安北城有點傷腦筋了。
對付小家伙兒不像對付大人，他有理說不清，也不懂得怎么交流和溝通。
可他是絕對不能讓孩子跟他們一起睡的。
真那樣，他們夫妻生活還要不要過了？
他醞釀了一堆道理，正要開口，手卻被蘇小南握住了。
然后，他就聽她跟西西說：“好，如果西西乖乖聽話，媽媽就允許你跟我睡。但爸爸說的也有道理，西西要學著長大，所以呢，一個星期你只能跟媽媽睡一天。”
“這樣啊……那，好吧。”
西西打個呵欠，也許是困了，勉強同意了。
睡在媽媽的身邊，對孩子來說是最有安全感的，東東和西西很快就沉入了夢鄉。
夜靜悄悄的，安北城卻睡不著，還不敢翻身。
他怕吵醒了蘇小南和熟睡的兩個小人兒，只得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你還沒睡啊？”
蘇小南哄孩子把自己哄睡著了，迷迷糊糊中問了一句。
“嗯。”安北城拍著她，“快睡吧。”
聽他壓抑著情緒的聲音，蘇小南想到之前被中斷的事情，又打個呵欠轉身，朝他靠了靠，帶著笑小聲問：“睡不著，是不是還想啊？”說著她的手就去探他。
“別鬧！”他受不了這么撩，輕輕按住她的手，“睡吧，孩子在呢。”
蘇小南輕笑，回手給孩子拉了拉被子，整個兒靠入他懷里。
“安北城，我陪你說說話吧。”
“不會吵著他們嗎？”他問。
初做父親的他，對待這兩個小家伙有點小心翼翼。
“不會的。他們睡著了不容易醒……小豬崽兒似的，可乖了。”
“……”安北城捻了捻她腰上的軟肉，“傻不傻，嗯？他們是小豬崽，那咱倆是什么？”
“大豬……？”
“母豬？”
“噗！”
暗夜里蘇小南克制的笑聲，仿佛帶著某種溫柔的魔力，沖擊著安北城的心窩……海浪似的一波波涌過來，像要把他拖入某種甜蜜的漩渦。
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體驗。
老婆、孩子、熱炕頭。
他終于體會到了以前在基層連隊時，那些戰友嘴里常說的這句話，到底是一個什么感覺。
旁邊睡著的娘兒仨，就是他這輩子最甜蜜的負擔了。
“小南。”他聲音略微凝重，“你生他們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吧？”
兩個人從離別到再見，已經這么些日子，他從來沒有問過。
蘇小南也知道，大多數男人不管嘴上說得多心疼，其實都很難真切體會女人懷胎十月一朝分娩的感受，所以她也絕口不提。
實際上，她當時懷著孩子為了不被安正邦發現，輾轉天涯，顛沛流離，那段日子確實是苦不堪言，現在回憶起來脊背還有些發涼。
“還好啦。”她輕描淡寫地說：“一段經歷而已。因為有這經歷，所以我更愛他們，更想做一個好媽媽，不讓我的孩子遭罪。”
安北城沉默。
久久，他緊緊握住她的手。
“生孩子……痛嗎？”
聽到他仿佛凝在嗓子眼里的憐惜，蘇小南笑了一下。
“我是剖腹產的，生的時候半身麻醉，幾乎感覺不到。但是，麻藥過去之后，那滋味，簡直生不如死好嗎？”
“什么混蛋醫生？”
安北城突然加重了語氣，每個字眼都帶著冰刺，像是恨不得把給她剖腹的醫生抓出來揍一頓。
“噗！”蘇小南被他逗笑了，“關醫生什么事？剖開肚子取孩子，你自己想一想。哪能不痛？”
不敢想！安北城突然不敢想。
當兵這些年，他吃過苦，受過傷，但仔細想一想，哪能有剖肚子這么狠的。實事上，又有幾個男人真的受過女人那樣的活罪，將好好的肚皮剖開？
怪不得都說世上只有媽媽好。
安北城在這一瞬間，想到了尤明美，他的媽媽。
以前母子倆始終不對付，見面就是比誰更冷漠，可這三年來尤明美對他格外照顧，性情變了很多，磨去了棱角，人也溫和了不少。
尤其這次，得知蘇小南要回來，她什么也沒有說，默默地收拾東西回了京都，就為了避免尷尬，也為了讓兒子能夠放松過日子。
只要兒子好，自己什么都好。天下母親大都這樣。
之前安北城從來沒有細想過尤明美的付出。
當然也因為他的情感冷漠癥，很難感受到愛與溫暖。
“小南……”他情緒充盈入腦，不由心痛地摟緊了蘇小南，“你吃苦了。以后我會加倍對你好的。”
“當真？”
“當真。”
“那好。”蘇小南伏在他的懷里，低低笑，“我明兒把你說的話，許的諾都記下來，你簽個字兒。免得到時候賴賬，又欺負我。”
“……”
“嗯，還得擬一個寵妻守則，你背下來，照規矩辦事。”
安北城失笑，伸手捻她鼻子。
“什么寵妻守則？”
“當然是江湖上流傳最廣的兩句啊？”
“嗯？”他不太明白。
“第一條，老婆的話都是對的，得遵照執行。第二條，如果老婆的話不對，請按第一條處理。”
“小混蛋！”安北城斥笑，“你就欺負我吧。”
“那你樂不樂意被我欺負啊？”
安北城嗯一聲，將她裹入懷里，貼在胸口上，一顆心怦怦直跳。
“樂意。我就樂意被你們娘仨欺負。”
“這可是你說的啊？”
“我說的。”安北城很嚴肅，慎之又慎地吻上她的額頭，聲音輕緩如同染上了夜的溫柔，“小南，謝謝你為我生孩子，謝謝你肯陪在我身邊……”
深夜的絮語，飽含情緒，伴著蘇小南入眠。
一家四口，東、南、西、北，此時仿若圓滿。
然而，生活的真相，永遠是酸甜苦辣，五味陳雜的。
無風都會有三尺浪，何況蘇小南歸來這刮起的一陣大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