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條件聽上去，明顯他比較占便宜。
蘇小南自認很講道理了，可他根本無法溝通。
“你說的，跟我沒關系。”
媽的！蘇小南想到他淡薄的樣子，不由咬牙。
“那你究竟要怎樣啊？”
究竟要怎樣呢？
安北城其實也不知道。
景城北邸，此時天空陰霾，并無半點陽光。
書房里，光線也幽暗一片。
電腦前的安北城，思考時的面孔，模糊而晦暗。
他沒有馬上回答那個叫囂的“會長”，默默點燃一支煙，夾在修長的指間，任煙頭燃燒，閃爍，任那煙霧裊裊充斥空間……
這個會長……
他不知道為什么跟他說這么多。
在這之間，他已經很久沒在游戲上說過話了。
就連死神、妖精尼姑，包括滅絕師太來私聊他，也從來不理。
有多久了？
很久了，三年。
他不想跟任何人說話，多一句都不愿意。
可今天，他卻跟這個人說了這樣多。
“喂！你這個人到底怎么回事？”蘇小南這三年來，自認已經修煉成了刀槍不入的千年妖怪，不管遇到多么不順心的事，都能淡定下來，很少焦灼。
可這個男人，總有本事把她的理智搞崩潰。
現實如此，網游上也是這樣。
她打過去的字，越來越多。
“一個字，是男人不？”
“？”他伸出一根手指，發個問號。
“是男人就干，如果不是，你自行了斷，認慫認痿吧。”
一陣沉默。
他依舊沒有回答。
蘇小南磨牙，恨不得砸電腦——如果不是花錢買的。
YY語音里，碎夢公會的人，也開始嘈雜起來。
大多數傾向于和“變態人妖”不用多講，直接群K。
他們這么多人，要殺一個，根本不用想。
可那樣，碎夢的名聲“撿”不回來不說，傳出去也丟人，不光彩。
一個那么大的公會，被人家給搞了。那蘇小南的不敗神話，網游男神形象，以及她對未來規劃，不都泡湯了？
想到自己的遠大理想，她放軟了話。
“朋友，你多少給我點面子，成不？玩個游戲而已，我們又沒有深仇大恨，你這么整，我這個會長可就沒法做了……”
“你的事，跟我有關系？”
冷漠的話，瞅得蘇小南又僵硬了。
這話好合理，好符合安北城的風格啊。
不過確實！她為什么冒出這么掉智商的腦殘話來？
一定傻了！
狠狠搓一下額頭，她喝一口水，朝對面的阿麥伸手。
“煙遞過來——”
阿麥抬眼皮，掏出一支。
“少抽點。”
“嗯”一聲，蘇小南不多說。
她不常抽煙，或者說，基本情況下不抽。
但有時候，很狂躁，很難壓抑情緒的時候，她就會點一支。
也許不往肺里吸，卻能讓自己清醒。
因為每一次點燃煙，她就會想到安北城的樣子。
沉寂的，冷漠的，無情的……樣子。
啪一聲，她拿打火機點燃，看紅紅的煙頭，吹了一口氣。
然后，鎮定神經，又敲字給他。
“風流和尚，不死不休的決斗，也沒興趣嗎？”
這一次，她又猜錯了。
因為安北城很快就回答了她，“不，只是對賭注沒興趣。”
賭注？
蘇小南怔住。
情不自禁地，她想到兩個人曾經最愛的娛樂活動。
賭這件事的發生，賭那件事的發展，就連安瑜和雷荊山進不進屋都拿來打賭……
這些私密的小事，讓她胸膛像壓了塊石頭，很難受。
把煙叼上嘴唇，她深深吸一口氣，問：“那你說，怎么賭？”
怎么賭？
隔著網絡的另一端，安北城銳利的眼淺淺一瞇，盯著電腦上的文字，英俊的五官在幽暗的光線中一片模糊。
慢慢的，他也把煙咬在了嘴里。
這一次，伸出了兩只手打字。
“不死不休，賭注當然得殘酷一點。”
蘇小南無語。
尼瑪一個公會退服還不夠殘酷？
他知道她得花多少時間來安撫公會成員，又得花多少時間讓碎夢為這一戰翻身？
拿下嘴里的煙，她恨恨咬牙，再問：“你說，怎樣才叫殘酷？”
又是一陣沉默后，安北城終于又回答了。
“賭命！我輸了，把命給你。你賭了，把命給我。”
“……”
蘇小南幾乎是崩潰的。
“大妹子，玩個游戲，不至于這么偏激吧？”
風流和尚是一個女號，為了“避嫌”，她用了這個稱呼。
好在，安北城似乎不太計較，也不解釋什么。
“隨你。”
“去！老子遇得到你哦？”
對上這樣的安北城，蘇小南又是無奈，又是頭痛。
半個小時前，她才取了一個“從此山水不相逢”的網名。
荒唐的是，沒想到，就這么跟他相逢了。
只不過，三年再相逢，這家伙似乎變得更偏執很陰冷了。
是陸止把他變成這樣的？
她這個老婆，究竟算稱職還是不稱職？
莫名想得有點遠，當她意識到如今的安北城是一個“有婦之夫”的實事之后，心口一酸，莫名也有點動氣。
“從來沒有聽過游戲還賭命的。行，你有病，我沒藥。不PK就不PK吧，老子閃人，懶得理你了！”
你有病，我沒藥。
安北城眼底跳躍一下。
也不知是哪根神經觸動了，他想到了三年前有個女人說的話……
“你有病？我有藥啊。”
他唇角緊緊抿成一條直線，冷冰的眼底，仿像淬了一簇火苗。
“那換個方式。”
沒想到他會妥協，蘇小南錯愕了。
傻了片刻，她才繼續敲字，“你說。”
“我輸，由你處置。你輸，由我處置。”
蘇小南哼一聲，直接懟他，“尼瑪這和賭命有啥區別？”
“有。”他回：“不要你命。”
其實游戲上，又怎么能隨便要了人的命呢？
這種話換了任何人，都不會當真。可對面是安北城，蘇小南就很難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所以，剛才她才會有那么大的反應。
現在清醒過來，她馬上就釋懷了。
反正她在人前就是一個男人，也早習慣了男人的口吻。
于是，她索性放松下來，語氣變得輕佻了許多。
“那不如這樣好了。你輸了，嫁給我？我輸了，就娶你？”
這種玩笑話，但凡上網的人都聽得明白是在揶揄。
可安北城卻認真回復了她。
“我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