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城的低低絮語，像烙鐵似的，粘在蘇小南耳膜。
鼓噪著，讓她的心跟著怦怦直跳。
“安北城……”
不是拒絕，又是拒絕，充滿了矛盾感。
安正邦給她看的卷宗，就像懸著她頭頂的一把劍。
安正邦給她看的視頻，就像刺在她心臟的一把刀。
一刀一劍架在脖子上，她哪來的心情去回應？
“安北城，別鬧了！我先給你弄吃的�！�
“不�！彼淳o她的后腦勺，身體壓她更緊。
蘇小南后背硌在墻上，喘不過氣，呼吸也吃緊。
“你怎么這么固執？”
“你怎么這么別扭？”
蘇小南身體一僵，妥協一般，慢慢地松開揪住他的手。
“那隨便你吧。”
安北城似乎察覺了她情緒的低落，慢慢低下頭瞅著她，一只手撐在墻上，將她困在中間，銳利的雙眼微瞇著，俊美如神衹的臉上，有一絲淡淡的擔憂。
“蘇小南�！�
他掌心包住她的腰稍稍一按。
“你怎么瘦了這么多？”
不輕不重也不帶情緒的話，卻讓蘇小南紅了眼。
怔怔地，她僵硬著身體，看著安北城。
那些在看到視頻時怨毒的、憤慨的，甚至想要報復的丑陋情緒，這一刻卻想不起來了。她像一個武俠小說中被散了武功的人，滿腔的恨與刻薄，全都融化在了他熾烈而關切的眼神中。
既然要離開，又何必留下恨呢？
想通了，她放松自己，莞爾一笑。
“還能怎么的？想你想瘦的唄！”
安北城眸色一深，久久盯住她，似有探究。
“別這么看我！不知道自己長得帥，會特么勾人嗎？”她粗魯地低吼一聲，心窩激蕩著一股莫名的情緒，突然又有了與他搏弈的勇氣。
踮起腳尖，她主動堵住他的唇。
將思念、怨恨，不滿、糾結……所有情緒都化在了唇上。
從被動到主動，她突如其來的回應，讓安北城怔一下，轉瞬摟緊她的腰，打仗似的，比她力氣更大，比她的吻更深——
這個季節，陽臺上的氣溫很低，北邸的別墅又建在山上，山風吹來，刺入肌骨，可燈光陰影里親熱的兩個人，卻仿佛被隔離在這個世界之外。
緊緊擁抱，深深相吻，還是覺得不足夠——
不夠近，不夠深。
忘情的吻，極致的愛。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似乎都從眼前消失。
蘇小南的呼吸，也不再屬于自己。
隔著衣料，安北城的體溫傳遞到她的身上，像一團火，引領著她的方向……
“安北城——”嗯嚀一聲，等意識回籠的時候，她已被他鼓漲的熱情弄得心慌意亂，“你要干什么？”
安北城呼吸略沉，嗓子喑啞。
“當然是你。”
蘇小南唔地一嗔，被迫昂著頭，承受著他的吻，一顆心刺啦刺啦的，不知是疼痛，是麻木，抑或是無助。
“這里是陽臺——”她氣喘著提醒。
“嗯�！彼麤霰〉拇缴陨噪x開，上面留存著她的溫度。他沒有說話，專注地看著她，一只手指輕撫上來，揉了揉她肉嘟嘟的唇，似乎得了趣味兒，越發喜歡，揉一下，再揉一下，手指竟掀開她唇，往里一探——
鈍鈍的，麻麻的，帶著奇怪的暗示，讓蘇小南頭皮發麻，偏了一下頭。
“安北城——”
安北城唇角微挑，掛著一種魅惑而邪佞的笑，“噓——”
“……”樓下就有警衛，他膽子也太大了。
蘇小南有一種見鬼的混亂感，他卻很鎮定，嗓子低沉而惑誘。
“幫我拉開……”
“……”
“乖！”
蘇小南氣息完全不穩了。
在十幾天前，她會喜歡這樣激烈而纏蜷的歡好。
與心愛的人在一起，不管臥底、汽車、還是陽臺，她都樂意奉陪。
現在……
月光下的露臺，光線皎皎，如銀賽霜，純凈得容不下世間半點的污垢。
而她和安北城——是什么？
不完全排斥，卻隱隱有一種罪惡感。
怪異的罪惡感，將浴望關在牢籠里，像一只無助咆哮的野獸，想要歇斯底里吶喊，想要竭盡所能放飛自我，又被與生俱來的，教條的某種道德約束著……在地獄與天堂之間徘徊。
她微微瞇眼，與安北城眼神對視著，期待從他的眼中找到一種……類似于她的情緒。
然，夜色太暗，他太熱情……什么也看不清。
蘇小南鼻子微酸，低聲喃喃：“不要。我們……不能。”
“你要。”安北城像沒有聽到她后面那句話，一只手牽著她的，抓牢，“來，幫我——”
蘇小南不動。
像被施了定身魔法似的，她整個人僵硬著。
安北城對她的表現似乎不太滿意，低頭在她唇上一咬。
疼痛的感覺，讓她麻木的身軀像過電似的，微微一抖，火氣也跟著上來了。
“安北城，你夠了！”她怒吼。
“不夠！”輕啃變成細吻，懲罰的力道變成憐惜的嬌愛。
……蘇小南下巴被他托著，無助昂頭。
酥酥的，麻麻的，激動的，那異樣的感覺，讓她心跳不住加快，一顆心仿佛要從嗓子眼里嘣出來……喜歡的感覺，更甚從前。
蘇小南心里一驚，難道思想有問題的人，其實是她？
以前不知道那層關系的時候，她還沒有這么激動呢。
現在居然，居然可恥的……還沒入正題就潮濕一地。
“蘇小南�！卑脖背菃≈曇魡舅�，大手緊緊按住她的后背，盯著她不住輕顫的唇，一句話說得意味深長，“這樣很好，不是嗎？”
這樣很好。
哪樣很好？
蘇小南愕了愕，突然像打開了某個開關，了悟了。
他的反應，他的熱情，他這句話……讓她找到了答案。
他肯定知道什么，他一定是知道什么的。
蘇小南幾乎窒息，呼吸亂了。
不！不是她亂了，是一切都亂了。
幽涼的露臺，敞開的室外，紊亂的呼吸，全部都亂了。
這不是他們的第一次，可蘇小南心里覺得，從來沒有經歷過這般顛亂的時刻。
在這個隱秘的小地方，他們躲在燈火照不到的陰影里，從暗處俯視著北邸……這樣的感覺，正如他們兩個的關系，偷偷的，不見光的，躲在不可示人的小天地里，放肆地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