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南被他不要命地操練一回,確實累壞了。
哪怕肚子喊著餓,也沒能阻止“睡魔”的入侵。
當(dāng)安北城再次進(jìn)房的時候,這貨已經(jīng)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臉上癢癢的,有男人溫軟的氣息——
她半睡半醒地睜開眼,打個呵欠,視線慢慢從安北城凝重的臉,轉(zhuǎn)移到了床頭柜上那一碗黑乎乎的“豪華大餐”上。
“這……”
只看一眼,她內(nèi)心就崩潰了。
“面?菜?安北城,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她揉著眼睛坐起來,拿筷子隨意挑了幾下,“你確定這東西能吃嗎?”
“蘇、小、南。”安北城一字一頓地咬牙,“你夠了啊!”
嗯?咋了?好端端的怎么發(fā)火了?
蘇小南不解地抬頭。
卻見安公子滿臉漆黑,那顏色和那碗面有得一拼。
目瞪口呆一瞬,她恍然大悟地瞇了瞇眼,“咳!傷自尊了?”
安北城滿臉寒霜,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居高臨下地冷目剜她。
“吃不吃?不吃我拿去倒掉!”
這傲嬌的小性子!
果然再高大上的牛逼男人,心里都住了一個孩子。
蘇小南忍不住斜眼瞄他,瞄,瞄,瞄,一直把這家伙的臉色,瞄得越來越難看,好像他的面不好吃,讓他受了天大的侮辱一樣。
“親,別這樣嘛!彼能浟,笑瞇瞇伸手抱住他的腰,乖乖地磨蹭幾下,卻真心不敢多看一眼那碗面,只哄著他,“不會做飯的男人多得很,你至少還可以煮一碗完整的面,又沒有把它煮成粥,更沒有燒成湯,這已經(jīng)算很不錯的啦!”
她的安慰一半誠心一半戲謔,聽得安北城的臉越來越黑。
“警告!別蹬鼻子上臉啊?”
額!蘇小南眼皮兒跳了跳,抬眉問他,“怎么了?真的生氣了?”
想他一輩子都沒有下過廚,這好心好意為一個女人煮面,居然被嫌棄了。而且,人家還親自把面端到臥室,放在她的床頭,這樣的服務(wù)態(tài)度,簡直太優(yōu)秀了啊?
看他盯著自己不答話,蘇小南雖然已經(jīng)餓過了,那碗面也確實有些難以入口,但她還是決定對不住胃了。
“別這樣看我嘛。行,我吃,我吃還不行嘛!
坐在床沿上,她趿好鞋子,皺巴著臉嫌棄地看了一眼,彎下腰就拿筷子。
可筷子才挑一下,那只碗就不翼而飛了——
她愕然抬頭,“你——”
安北城“啪”一下把碗放在旁邊,鐵青著臉。
“別吃了!”
“又咋了?”她奇怪了。
“不想吃就別吃了!”
“可這也算你的心意嘛。”蘇小南對食物要求不高,尤其大晚上的安公子親自煮面,她不吃有點過意不去。然而,安北城沉著臉,看她又來拿碗,卻生氣了。一把將碗挪到另一側(cè),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就把筷子奪了下來。
“帶你去吃宵夜!
“額,你瘋了?”蘇小南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就算面不好吃,也不至于去外面吃吧?
就算面不好吃,也不至于這么黑臉吧?
她尋思一下,覺得這個男人肯定自尊心受傷了,安撫地抱住他的手腕,小聲笑著:“這大晚上的,就懶得出門了吧?要不,我去弄點吃的上來?顧隊長不是還送了兩瓶酒嗎,咱倆就在家里宵夜咋樣?”
“以后再喝!”安北城眉目沉沉,“去,換衣服!”
這大爺病發(fā)作起來,神都擋不住。
蘇小南觀察他的表情,無奈地由他拽著起來。實在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那碗罪魁禍?zhǔn)椎拿妗?
“都是你惹的禍!身為一碗面,你怎么就不好好下鍋呢?”
“……”安北城冷唇緊抿,撩她一眼,“哪來那么多廢話?快點!”
五分鐘后……
蘇小南利索地?fù)Q好了衣服,拎著小包就要離開。
可看著安北城一副“受了挫折”的樣子還沒有恢復(fù)正常,又好心地抱住他的胳膊,安慰道:“陛下,別再糾結(jié)了嘛。你就適合指點江山,煮面那都御廚干的事,不適合陛下的身份……今兒的事,都是臣妾不好,怎么可以瞧不上御面呢?再怎么不好看,御面就是御面嘛,對不對?!”
蘇小南難得討好人。
可一旦討好起來,簡直就不是人。
這軟糯糯的語氣,聽得安北城嘴唇微微一抽,臉色果然好看了一點。
他懶洋洋瞥她一眼,攬住她的肩膀。
“走吧!”
“好的好的。”蘇小南狗腿地笑著,突然踮著腳跳開了,“陛下,仔細(xì)腳下,有一團(tuán)疑似御面湯的不明物體,你不要踩著了……”
安北城猛地停下腳。
光潔的地板上,果然有一團(tuán)面湯,是他先前端進(jìn)來時,不小心灑了的。
他嫌棄地皺一下眉,往邊上繞開,斜眼看蘇小南。
“愛妃——”
“額?怎么了?”蘇小南也往邊上跳。
“去把御面湯和那碗御面一起收拾了,帶下樓去!
“……”
蘇小南翻個白眼,差一點暈倒。
……
情節(jié)大逆轉(zhuǎn)。
等煮面的“皇帝”和打掃垃圾的“皇妃”收拾好了走出北邸的時候,天上星星正高掛天際,閃爍著晶瑩的光華。
山上的夜,清涼而純凈,看得蘇小南感慨不已。
在經(jīng)過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早就有點認(rèn)命了。不管現(xiàn)在面臨著什么,未來還要經(jīng)歷些什么,她都覺得,有安北城在身邊的這些日子,雖然偶爾驚心動魄,但有一個男人可以為她分擔(dān),也算不錯。
“明兒又是一個大晴天啊!
好天氣,好假期,和男人一起宵夜,更不錯。
安北城沒有叫丁寅,也沒有開那輛拉風(fēng)的“掠奪者”,在車庫駛出一輛大氣低調(diào)的邁巴赫,就駛?cè)肓司俺,把車停在光華街的路口,他牽了她的手走上了夜市的小攤。
“沒想到啊,安公子還挺接地氣?”
手被他牽著,蘇小南懶洋洋的調(diào)侃。
安北城也不回嘴,嗯一聲,“想吃什么?”
蘇小南看著一個個熟悉的、或不熟悉的小攤,心里不由惻然。
短短的時間,發(fā)生的變化太大了。
以前她老媽忙碌著賣抄手的攤位,已經(jīng)被隔壁攤位的主人擺桌子占據(jù)了。
景猶在,人不歸。
恍惚中,她似乎還能看到她老媽的笑臉。
本來她們一家子,可以平靜的、安寧的生活,哪知道會這樣。
“隨便吧!”她突然沒有了吃東西的欲望。
安北城似乎察覺了她的情緒,冷著臉也不吭聲,挑了一個賣砂鍋抄手的攤兒坐下。
店家很熱情,兩碗熱氣騰騰的抄手很快就上來了。
蘇小南低垂著頭,挑著抄手,一雙長長的睫毛眨了半天,才吃下去一個。
“安北城,我媽……會好的吧?”
安北城看著她水靈靈的眼睛,老半天才說一個字:“會。”
他認(rèn)真回答的樣子,顯得很真誠,也有一種令她安心的穩(wěn)重。
蘇小南默了默,微微舒一口氣,癟了癟嘴巴,對他一笑,“謝謝你!
安北城淡定地挑一下眉。
趁她低頭吃東西,冷不丁的偏開頭,輕啄一下她的臉。
“乖!”
“……”
沒想到他會在大街上親自己,蘇小南完全愕住了。
“安北城,你墮落了。俊
他黑眸爍爍,盯住她一瞬不瞬。
這樣的視線,這樣的曖昧,這樣的他,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蘇小南心跳加快,在旖旎氣流的流傳間,雙頰突地就紅了。
“安北城同志,我有點不適應(yīng)。磕阏ν蝗粚ξ疫@么好,作什么孽了?”
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兒,安公子云淡風(fēng)輕地抬手,拿紙巾抹了抹她沾了紅油的嘴。
“是不是很感動?”
有這么正經(jīng)問人家的嗎?
蘇小南翻了個白眼,嘴上卻回答得很有誠意。
“有一點點。陛下這么好,讓臣妾受寵若驚了!
“不用!”安北城語氣淡淡,“過兩天家里有客人來,到時候你親自下廚!
“客人?”蘇小南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什么客人?”
安北城一勾唇,“很重要的客人!
“……”
蘇小南無語了。
原來煮面吃宵夜什么的,都是陷阱啊?
說到底,這廝要壓榨她的剩余勞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