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嗡”一聲，隊員全都散了。

大家都沒有睡飽，衣服都懶得脫，直接倒床上就睡。

蘇小南心里有事，可睡不著——當(dāng)然，她也沒地方睡。

回到那個帳篷，她就看到了和衣躺在床上的安北城。他頭發(fā)已經(jīng)陰干了，躺在那里一動也不動，似乎累壞了。

一張小小的行軍床裝了他的身體，她根本就沒地方擠了。

蘇小南走到床邊看了他片刻，眉頭擰了擰，安靜地坐回了那張椅子上。

閉上眼，她原本也準(zhǔn)備休息一會兒。可原諒她真的不是安北城，這椅子坐上去又涼又硬，渾身不舒服，哪里睡得著？

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安北城之前在這兒坐半宿，到底什么感受。

“嘶！”手抬起時，不小心碰著椅角，她忍不住低呼一聲。

揉著指頭，她不經(jīng)意抬起目光，就看到行軍床上的男人睜開了眼，正睡意朦朧地看過來。

“你回來了？”

“嗯。我吵醒你了？”

“沒事！”安北城揉一下太陽穴，就從床上撐著坐起來，“你過來睡一會吧。這個伍少野，說好四點半緊急集合，居然不到三點就吹了哨。連老子都騙！”

“……對，太缺德了！”蘇小南認(rèn)同地點點頭，“不讓大家休息好，還想讓大家考好，這和不給牛吃草，偏要牛擠奶有什么區(qū)別？我看了一下，考核組六個教官，就數(shù)他最壞！”

“呵！”安北城低笑一聲，“那是你沒見過更壞的。”

“哦，有嗎？”蘇小南挑了挑眉，“哪個？”

“你面前。”安北城毫不客氣地說，“我曾經(jīng)一晚上吹過五次緊急集合哨！”

“——”蘇小南原本已經(jīng)站起來了，聽他這么說，又抱著雙臂坐了回去，“我還是不睡了吧？我怎么有種感覺，伍隊隔一會兒，還會吹集合哨呢？”

這個可能性——確實很大。

安北城沒有反駁，沉吟一下，卻沖她招招手。

“坐過來�！�

“你不睡了？”

“抱著你睡�！�

“噫，今兒咋這么熱情？”

“缺枕頭！”

“——”

蘇小南審視著他，磨磨蹭蹭地走過去，“不帶亂來的��？”

“想什么呢？”安北城不耐煩了，一把撈過她的身體，將她摟住一塊側(cè)躺了下去，將她安置在自己懷里，然后扯過被子來蓋住，沒有多余的話。

“睡吧！能睡一會是一會�！�

這樣的位置，很暖和，也很踏實。

蘇小南靠在他的胸膛上，閉上眼睛，喃喃念。

“陛下，有一件事，臣妾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可以挑好的講�！�

蘇小南嘴唇微微一抽，憋心里的話就順嘴溜了出來。

“你和桂倚秋發(fā)生什么事了？”

“沒事。”

“沒事怎么兩個人都濕了？野戰(zhàn)去了？”

“閉嘴，讓你睡覺！”安北城不習(xí)慣在背后說別人的壞話，尤其說女人的壞話，那樣的行為太low，太不符合他的身份。所以，眉頭緊緊一皺，他什么解釋都沒有，掌心撫著蘇小南的后背，像哄孩子似的，一下下拍拍。

“快睡！我無償把懷抱借你用，要懂得珍惜�！�

“——不要臉！”

蘇小南越來越疑惑了。

但了解他這個人，就知道他不想說，就一定不會說了。

打個呵欠，她只得作罷，乖乖地閉上了眼。

這一覺，居然睡得很沉，等再次被起床哨吹醒時，她睜開眼，看到自己居然一個人霸占了行軍床，而安北城可憐地側(cè)坐在床邊，手里拿著一個勺子，在攪拌一碗冒著熱氣的稀飯。床邊那一張小小的桌子上，擺著早餐，兩顆煮雞蛋，兩個大饅頭。

“速度一點！”安北城看她醒了還在發(fā)怔，沉聲催促，“洗漱，吃飯�！�

“洗漱？上哪兒洗��？”蘇小南一陣懵逼。

說完目光一轉(zhuǎn)，就看到帳篷的門口，有一桶熱水，還有毛巾、香皂，以及擠好了牙膏的牙刷，不由詫異，“你給我準(zhǔn)備的？”

安北城眉梢一挑，“不然還有誰？”

“額！我有一點受寵若驚�。≈x謝�！�

“不用�！卑脖背禽p描淡寫地把粥碗放在桌上，“等考核完，你好好伺候朕就行了！”

蘇小南翻個白眼，不由悲呼一聲。

“我就說嘛，你怎會這么好心？果然黃鼠狼給雞拜年——”

“我從來沒有見過起這么晚的雞！”

“……”

懸崖攀登和高空跳傘是兩個不同的考核任務(wù)。

也有一個共同點——都是蘇小南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事。

幾十米高的懸崖，頭上烏沉沉的天空，腳下黑沉沉的森林，陡峭的巖壁上，除了零星的幾根雜草，什么東西都沒有，甚至沒有可以立足的地方，唯一保障著他們生命安全的東西，就是腰間的繩子，還有一條緊緊握在手上的攀登繩。

從下面攀登到懸崖頂端，考核官計算著時間。

在要求的時間內(nèi)到達終點，就算過關(guān)。

攀爬的過程中，蘇小南心緊緊懸著，但好歹她對紅尖、對安北城有信心，知道保險繩會很安全，而且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膽子也慢慢練大了，整個過程，她什么也不看，考核官讓怎樣就怎樣。

于是，懸崖攀登還是高空跳傘，她都以最后一名的成績——過關(guān)了。

事后回憶這一段，她自己都覺得像在做夢，有一點忍不住想哭。

她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做到。

完成了一項又一項，從來都沒有做過的艱難任務(wù)。

這樣一段經(jīng)歷，對她來說，是生命的挑戰(zhàn)，是突破了自己，也戰(zhàn)勝了自己，那感覺就像過了一次鬼門關(guān)，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所以，當(dāng)隊伍再次回到紅尖總部的時候，她還處在一種莫名的亢奮中。

考核結(jié)果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做到了。

安北城的私人直升機，比他們早回景城。

等蘇小南與隊友一起小跑著進入大操場的時候，安北城以及“特派員”邵永和那些觀摩團的成員，全都一臉喜色地坐在操場前面布置好的主席臺上，靜靜地等待著他們，像在歡迎凱旋而歸的戰(zhàn)士。

現(xiàn)場的布置，和考核頭天一樣，似乎沒有變化。

可對這些戰(zhàn)士來說，卻是決定命運的一刻。

每個人的考核成績都統(tǒng)計出來了，個人成績與團隊成績，兩項綜合考慮，有一部分戰(zhàn)士可以留下來，繼續(xù)參加紅尖的三個月集訓(xùn)，而另外一部分成績靠后的人，則會被淘汰，遣返原部隊。

偌大的操場上，鴉雀無聲。

每個人都屏緊了呼吸，靜悄悄地等待著宣布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