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吻?
蘇小南被這張近在咫尺的俊臉,嚇了一跳。
飛快地錯開頭,她氣急敗壞地咬牙。
“陸啟,你做什么!”
“嗯!”他不應。
他的樣子很急躁。
微微淺瞇狹長的眸,他將她按在懷里,撈起她的腰身緊緊貼向自己,圈緊手臂,將灼熾的呼吸,濃濃的恣意,瘋狂地席卷向她。
“小南瓜……我想你。”
“你瘋了!”蘇小南撐著他的胸膛,抵抗。
“我沒瘋。”陸啟視線微垂,低喘著扣住她的腦袋,不讓她再有動彈的機會,再一次吻向那兩片顫抖著的艷紅唇瓣,像日思夜想了許久似的,喉間發出一道淡淡的嘆息。
“我真的,想了好久……好久。”
蘇小南魂飛魄散!
心里一激,她想都沒有想,猛地抬手。
“啪!”
一個結結實實的巴掌,落在了陸啟的臉上。
清脆的聲音,驚住了兩個人。
四目對視,陸啟僵怔,聲音像在啜氣。
“小南瓜——”
蘇小南甩了甩吃痛的手,抿唇瞪他。
“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想親就親?陸大少爺,看來這么多年,你還是沒有變,沒事兒總喜歡把自己的情緒轉嫁到別人的身上。這叫什么?自私,懂不懂?”
他有情緒,她看得出來。
這個強吻的動作,也與性無關。
他這樣做,只不過想要找一個發泄的渠道……
當年,彼此正年少,陸啟也是這樣的陸啟。
那時候的蘇小南也和許多小姑娘一樣,喜歡陸啟英俊干凈的樣子,有些貪戀和他在一起時的舒服自在。偶爾靠得近時,聽見他有力的心跳,她甚至也曾幻想過有朝一日,要永遠和他在一起。
永遠。
嗯,學生時代情竇初開,總喜歡想到永遠。
可永遠太不經推敲。
高二下學期的最后一天,小雨把教室的玻璃窗氤氳成了一片水霧。離校之后,蘇小南發現自己還有東西落在了教室。等她返回尋找時,就看見了坐在教室里的陸啟。
他捧著腦袋,十指插在頭發里,雙目通紅,渾身上下帶著一絲冰涼戾氣,像一只受了傷正處于狂躁狀態的野獸,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咬人一口。
兩個人是同桌。
但在那天之前,已經好久都沒有說話了。
陸啟有了自己心愛的女朋友,而蘇小南那個時候也拜他所賜,成了榮城中學有名的“浪蕩女”,名聲壞得舉校皆知。
教室里的光線很昏暗。
蘇小南遲疑著走過去,低頭問他。
“你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嗎?”
陸啟眼睛,一直是盯著她的。
從她進入教室那一刻開始,都沒有挪開。
此時,她就在他的面前。他目光一熱,突然地站起身來,猛一把扣緊她的后腦勺,就把她摟在懷里,低頭吻了上去。
如出一轍的強吻。
他的唇沒有落到她的唇上,卻擦過她的額頭。
蘇小南狠狠推開他,又氣又急,卻緊張的話都不會說。可那天的陸啟就像今天一樣瘋,哦不,比今天還要瘋。他不管不顧地再次摟上來,將她壓在課桌上,就要吻她。
你來我往,兩個人拉扯了很久。
結果的結果,還是蘇小南用一個巴掌了結。。
少女的心,都是玻璃做的。
那一顆焦灼的心,像是被人剖開灑了鹽,以至于過去好多天,都還被刺得生痛,每天晚上幫媽媽收了攤回到家,都會將腦袋捂在被子里,不斷地回想那個畫面。
那個時候,她并不知道陸啟出了什么事。
事過之后,陸啟也沒有向她道歉。
長長的暑期過去,等她再次回到學校,蘇小南才知道安啟已經轉校出國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只有他用過的課桌翻蓋上面,那一行用小刀即興雕刻的字眼還在,訴說著一段青春的痕跡。
“安啟、蘇小南,永遠好下去。”
永遠。
確實是沒有永遠的。
想起少年輕狂,蘇小南突然想笑。
“小南瓜。”陸啟觀察著她的面色,聲音很啞,“我……”
“不要道歉!”蘇小南打斷他,音色冷冷淡淡,目光卻有著無所謂的,與以前再也不同的倔強與輕描淡寫,“反正你也沒有占到什么便宜。我還想問你呢?臉痛嗎?”
被打的臉,痛嗎?
是啊,他又被她打臉了。
兩個人對視著,陸啟突然也笑了。
“痛!你手真黑!”
“還敢說我黑?”蘇小南抬了抬眸子,像是剛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聲音甚至帶了一些輕松的玩笑,“我沒有直接把你宰了喂豬,已經是心地善良了,好不?”
陸啟沉眸,抿住薄薄的唇,深深看她。
……他的小南瓜,確實變了。
她不再是那個不知道怎么放松自己的小姑娘了。現在的她,懂得在合適的時候,說合適的話,不會讓彼此陷入尷尬與窘迫,并給人留出足夠的呼吸空氣,不會太下不了臺。
“那好。”他勾唇,“謝謝你不殺之恩。”
呵呵一聲,蘇小南掃他一眼。
“不必謝,再有下次,我會沒收作案工具的。”
一邊說著,她一邊整理弄亂的衣服,并不去看陸啟被這句話瞥得有些難看的臉色,像是隨意地問:“你最近壓力是不是很大?有心事?”
陸啟怔了怔,搖頭,答非所問。
“有時候好希望我們都不長大。如果不長大,我還是安啟,你還是蘇小南,我們還在榮城,還有一次重新選擇命運的機會。你說,一切會不會都將變得不一樣?”
……重新選擇命運的機會?
蘇小南聽著他略帶嘶啞的笑聲,愣了愣,忍不住笑了。
“你想得到美!人家都活一輩子,你還想活兩輩子?行了行了,別這么矯情,把個同學關系搞得這么凄美做啥?哪個少年不輕狂,過去了,就過去了。”
說著她瞥他一眼,走在了前面。
看得出來,在她那里,是真的過去了。
可陸啟心里……如何過得去?
他在原地怔忡了至少十秒,方才揉了揉臉頰,慢慢跟上去,在她背后悶悶地說:“我送你回去。”
“嗯。”
這地方在郊區。
前不著村,后不著店。
蘇小南不會和自己的腿過不去。
她沒有反對,也相信陸啟清醒下來,不會再有出格的舉動。于是,兩個人像來時一樣,踩過一片凌亂的建筑垃圾,慢慢走向了停在路口的汽車。
他們沒有再說話,都沉淀在自己的思緒里,誰也沒有看見,就在廢棄建筑的一個高架結構水泥房柱后方,有一個紅點在微微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