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一刻,盛筠帶著我,準時出現(xiàn)在了許長生的家門口。除了阿南和阿北,盛筠另外安排了六個保鏢跟隨我們,一輛賓利外加三輛奔馳S級,排成隊停在許長生別墅的外圍。
阿南和阿北負責(zé)開路,其他六個保鏢整齊劃一地跟在我和盛筠后面,我挽著盛筠的手,默契地互望了對方一眼,隨后淡定從容地走進了許家的大門。
許長生這一回的誠意還真是十足,門口鋪上了紅毯,兩邊都是空運過來的鮮花,一家三口,哦不,加上任盈盈應(yīng)該是四口人,都站在門口夾道歡迎我們的到來。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任盈盈了,她的肚子看上去依然不大,整個人比從前更加孱弱纖細,身上穿著一件橙色連衣裙,是當季新款,臉上化了精致的妝容,臉上一臉春風(fēng)得意的笑容,看上去倒是比從前更加嫵媚。除了肚子微微隆起之外,倒是沒見她身材變形。
看樣子,她在許家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主控權(quán),我不由得微瞇起眼睛,重新自上而下,好好打量一下這個看似并不起眼、實際卻手腕非常的女人。
許長生臉上堆滿了虛假的微笑,許天一臉上雖然滿臉不忿卻也耐著性子站在門口迎接,最讓我詫異的是黃小香的變化。
任盈盈這才進去許家多久,黃小香整個人便臃腫了一大圈,臉上的肥肉一大塊耷拉下來,精神也有些萎頓,更奇怪的是她被一左一右兩個阿姨架著,手里還拿著一個雞腿癡癡地笑……
這,還是之前那個威風(fēng)凜凜、囂張跋扈的黃小香么?
“筠子,你也來了啊。舒貝你也不提前說,真是的。歡迎歡迎,歡迎你們回家!”許長生笑著迎了過來,給了盛筠和我各一個擁抱。
我惡心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既然來演戲,自然要做足全套,我于是微微一笑,一秒入戲的說:“叔叔你也真是的,隨便吃頓便飯就好,用不著搞這么大的聲勢嘛。”
“是啊,以后隨意就好,都是一家人。”盛筠淡淡附和道,隨后還當著許長生的面,故意挽著我的腰。
這時候,黃小香手里的雞腿突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她急得一下掙脫了旁邊兩個人的手,從地上撿起雞腿就不要命地啃了起來,那副模樣與傻子無異,連許天一看得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嬸嬸這是怎么了?這才多久不見,怎么胖了這么多?看上去精神也不太正常呢,難道是被叔叔打傻了?”我見到這一幕,輕笑著調(diào)侃道。
許長生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連忙說:“怎么會呢,我怎么可能打她,她前段時間受了點小刺激,所以精神有些不太正常,現(xiàn)在正在讓醫(yī)生好好調(diào)理。陳嬸,你把夫人扶到樓上去休息,別讓她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了。”
那一瞬間,任盈盈眼里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瞬間閃過,但是很快,她臉上就恢復(fù)了那一副盎然的笑意。
果然士別三日另當刮目相看,沒想到這才多久,她身上那股寒酸窘迫的氣息便蕩然無存,整個人身上都散發(fā)著一種春風(fēng)得意的味道,夕陽下她脖子上那一串翡翠項鏈熠熠閃光,貴氣逼人。
“舒貝,歡迎你回家來。阿爸說你要回來,大家都很開心呢,一家人終于可以團聚了!”任盈盈這時候裊裊婷婷走下了臺階,笑著看著我,大大方方地說道。
呵……居然是當家主母的口吻。我同樣微笑著看著她,互相默默對視了一眼,一切不言而喻。
“盛總,歡迎您。不過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你一聲姐夫了吧?”任盈盈跳到了盛筠的面前,對盛筠伸出了手。
盛筠淡淡一笑,并不買她的賬:“既然是家人,這些客套的禮數(shù)就免了吧。不知道家宴準備得怎樣了,我都餓了。”
“早就準備好了,請進。”任盈盈訕訕收回了手,帶著我們走進了大門。
許天一自始至終鼻孔朝天,甚至看到盛筠都沒有打招呼,一進門便自顧自地坐在沙發(fā)上玩起了手機,似乎試圖以這種方式來表達他對我的厭惡。
任盈盈儼然已經(jīng)把自己當成了這棟別墅的女主人,她熱情地招呼著我們就坐,和許長生心平氣和地商議著家宴的細節(jié),令我驚訝的是,許長生竟然對任盈盈的建議言聽計從。
盛筠顯然也覺察出了其中的微妙,他默契地望了我一眼,隨后,臉上露出了一臉意味深長的微笑。
“天一,還不過來吃飯!”待我們就坐后,許長生對坐在沙發(fā)上的許天一重重吼了一句。
許天一不情不愿地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嘟囔說:“吃飯吃飯吃飯,搞不懂為什么要請她吃飯。她不就是個雜種么?干嘛這么重視?”
“住口!她是你堂姐!你說的像話嗎?”我還沒發(fā)火,許長生倒是煞有其事地發(fā)起火來了。
看著許長生如此惟妙惟肖的表演,我簡直哭笑不得。盛筠不動聲色地在桌底下握住了我的手,隨后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有他在,讓我安心。
“堂姐?得了吧,老爹!”許天一根本就不買賬,一邊搖頭一邊說,“什么狗屁堂姐,我看你現(xiàn)在是越老越糊涂了,你指望她這種人會真的和我們重歸于好,你真是做夢呢!任盈盈你他媽別跟著瞎摻和,給我滾上樓去照顧我媽!”
“天一,這好好的一頓飯,開心一點不好嗎?”任盈盈聽許天一這么說,于是走過去柔聲細語地說道,一邊說一邊還用手帕替許天一擦拭頭上的汗水。
沒想到,許天一卻粗魯?shù)赝屏巳斡话眩缓蟠拄數(shù)卣f:“吃個屁!我不想吃!你也別吃了!我和這女的有不共戴天之仇!老頭子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這輩子是不可能叫她一聲姐的!我管她現(xiàn)在嫁給誰!”
任盈盈被許天一這么一推,差點兒踉蹌倒在地上,居然是許長生煞有其事地扶住了她,把她擋在了身后,對許天一吼道:“你給我住口!我看你是越來越放肆了!你別以為你母親瘋了我現(xiàn)在就管不了你!你要是再鬧!就給我滾出我的家門!”
在來許長生家里前,我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進來后的情景。然而這一幕,卻完全在我意料之外。
“天一,如果還給我面子的話,就坐下來好好吃頓飯吧。”盛筠見狀,于是站起身來,走到許天一面前,把許天一拉到一邊去,不知道他準備和許天一說些什么。
任盈盈躲在許長生背后柔柔弱弱地流著眼淚,許長生轉(zhuǎn)身對任盈盈溫和地說:“好了,你也別哭了,天一就這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行了,坐過去陪舒貝聊聊吧,你們反正也認識。”
任盈盈聽話地點點頭,隨后坐在了我的旁邊,許長生見盛筠和許天一在一邊聊天,于是也走了過去。
“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本事。”許長生一走,我便輕聲對任盈盈說道。
“比起舒貝姐,還是自愧不如,你才是真的厲害。”任盈盈同樣輕聲說道,盡管如此,她眼里卻是一派自豪。
“孩子一切正常嗎?”我又問道。
“一切正常,放心吧。”她微微一笑,然后下意識看了看我的肚子,艷羨地說,“還是你好啊,盛世正正宗宗的種。不像我,整天擔(dān)驚受怕。”
“他們有沒有懷疑什么?”我連忙問道。
“沒有,黃小香瘋了,剩下兩個大男人能懂什么。”任盈盈不屑于顧地說道。
“黃小香瘋了是不是和你有關(guān)?她怎么可能一下就瘋了?”我想到這里,不禁詫異地問道。
我本能地覺得,任盈盈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腳,不然黃小香不可能會一下變成這樣,就算發(fā)瘋,也有個過程。當年我害得她終身不育都不見她瘋,區(qū)區(qū)一個任盈盈又怎么可能把她逼瘋?
任盈盈剛準備說,不想他們?nèi)齻人已經(jīng)談完,一同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盛筠自然而然坐在了我旁邊,我小聲問:“你們聊什么了?”
“男人的事情你就別多問了,好好吃飯吧。”他淡淡一笑,對我說道。
不知道盛筠究竟對許天一說了些什么,許天一坐下來的時候面色如常,還給自己倒上了紅酒,恭恭敬敬對我說:“堂姐,姐夫,剛才是我不對,這杯酒我給你們賠禮道歉。”
我詫異地看了一眼盛筠,盛筠卻一臉淡然地往我的杯子里倒上了一杯果汁,然后淡淡地說:“弟弟向我們敬酒,哪有不喝的道理。舒貝,來,我們一起。”
“那我也一起吧。”任盈盈連忙迅速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上了一杯果汁,然后站起來端著紅酒杯笑著說道。
正當我們四個酒杯碰到一起的時候,突然一個巨大的籃球從樓上砸了下來,剛好不偏不倚砸在了飯桌中央。
我看到那個籃球的時候臉色赫然變了,那一瞬間,盛筠旋風(fēng)般地把我整個人緊緊護在了懷中!
同時,我聽到樓上一聲大喊:“夫人又發(fā)作了!我們根本就關(guān)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