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曲求全?偏安一隅?
洛晚清怎么想都還是覺得很不可能,畢竟,當初的蘇越有多么污法污天,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明明這么優秀的一姑娘,怎么就變成了現在這么萬念俱灰的模樣?
她后面沒再贅述的那幾年,想必一定比她所要闡述的還要不堪好幾倍。
不然的話,她也不可能是現在這么一副溫順到逆來順受的地步。
洛晚清張張嘴,想問問蘇越這些年到底是經歷了什么,才會有這么逆來順受的姿態。
可話到嘴邊,卻是怎么都說不出來。
她思來想去,心里千萬種疑問,最后落入口中,卻只剩下了一句,“越姐姐,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我永遠都是站在你身邊,最支持你任何舉動的人。”
這話洛晚清說的都是心里話,也沒有什么刻意做作,她就是想到了,便說了出來,完全沒有絲毫作秀的模樣。
也正是因為如此,洛晚清在這時候講的這些話,聽在蘇越的耳朵里面,起到了多么重大的影響。
她顫抖的看著洛晚清,表面上的她看上去還算平靜,卻只有蘇越自己心里清楚,她的內心剛剛經過了多么熾烈的翻江倒海。
“晚晴,你是我閨蜜,又不是我男人,干嘛要對我這么好,我男人都不對我好,你干嘛還要對我好!”
她是真的被洛晚清給感動哭了,眼淚怎么收都收不住,一個勁的啜泣又一個勁的收住哭腔,那模樣,你若是不看,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可愛。
洛晚清這位大佬,在聽到蘇越如此另類的表白之后,整個人就跟男人附身了一般,一把將蘇越攔在懷里,還順勢在蘇越的臉上親了好幾口,“閨蜜怎么了?閨蜜可比那些老男人靠譜多了,閨蜜才是最可靠的。”
要是換做了以往的蘇越,一定會反駁洛晚清的話,畢竟年輕氣盛,畢竟還沒有見過更多不堪的東西,畢竟內心都還一朵純粹潔白的小白花。
可畢竟,她們都早已過了那個只要有愛情,有沒有面包沒有任何關系的小小年紀,事實證明,沒有面包,就算有再多的愛情,可也還是能餓死人的。
純情幼稚的年紀早已過去,取而代之的是歷經滄桑的風燭殘年。
蘇越嘆了一個口氣,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當初怎么就那么傻,怎么就非要接二連三的吃虧,接二連三的無路可退,才能從那里面幡然興許呢?
不過好在,這一切都過去了,最不堪都已經過去了,她再也不會對任何東西抱有期待,也不會再指望上任何東西。
得過且過,再無指望,其實也挺好的。
“對!閨蜜可比那些老男人死男人靠譜多了,從今往后,我再也相信那些臭男人了!”
蘇越將頭埋在洛晚清懷里,“我知道想閨蜜,不,我只相信你,從今往后,除了你,我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
洛晚清身心怔了怔,倒不是出于蘇越剛剛那番話的感動,而是她的那句:從今往后,她再也不相信男人了。
這該是有多絕望,才能面如死灰得說出這心灰意冷的話?
又該是經歷了多少跌宕的疼痛,才會有現在這么堅定的領悟?
洛晚清不敢再去多想,只想此刻將懷里這個女人緊緊地抱在懷里。
“沒關系沒關系,越姐姐,沒關系的,就算所有人都不愛你了,不要你了,我洛晚清還是要你,父母之間沒什么大不了。”
“就比如我,我還比你慘一點呢,我雖然沒有被我父母拿去賣錢,可要不是我嫁給了足夠有錢的蘇祠,他們想必也會像你父母對你一樣對我。”
“更何況,我可是從小就爹不疼媽不愛的,你父母至少還愛了你十多年,我可是從小到大就沒體會過父母的愛,你別看我現在每天都笑嘻嘻的,看上去就跟沒心沒肺一樣”
“其實。”
她沉默了些許,突地又笑了起來,“我長這么大,都還是不知道父母是個什么東西,又能給我什么感覺,從我記事起,我就知道我爸媽不愛我,這么一想,你可不幸運多了。”
蘇越聞言,苦笑的搖了搖頭,“沒有指望就沒有指望,從未得到過也就不存在失去,將你捧在天上,卻又瞬間將你狠狠摔在地上,任由你四分五裂,那才叫殘忍至極。”
洛晚清愣住,嘴角抽搐還在持續,可想而知,她的內心是有多么的震驚。
對于洛晚清而言,她的確清楚這個世界邪惡的一面,很壞的一面,很不被看好的一面,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卻是,那些不堪,竟然如此不堪至極。
平心而論,倘若那個人是自己,早就死透了,怎么還會有現在蘇越的“茍延殘喘”。
在某種程度來看,洛晚清不免越發的佩服蘇越,她明明也就跟自己一般大的年齡,卻在面對這些事情上面,如此不堪一擊。
“都過去了事了,我們提它干嘛呀,是我不好,怎么就偏偏要提以前那些事情,重要是我們總算又見面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洛晚清趕緊岔開話題,計劃再也不將話往這上面引,免得又勾起了蘇越的傷心事,那可真就是她的罪過了。
人家好不容易來看她一次,她卻又一直都讓人家心情很不愉快,別說什么地主之誼沒進到,就連起碼的友好相處都沒有做到。
她又不是跟蘇越有恩怨,蘇越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當然不會故意去這樣對待人家。
蘇越倒是也上道,這些年別的本事沒有。順著桿子往上爬的事兒,卻是做的那叫一個得心應手。
這些技能,當然不是她自己愿意去做的,可生活所迫,逼著她去茍且,她又怎么可能過得跟以往高貴優雅。
自從這個孩子呆在她肚子里,自從那個負心薄情的男人毫不遲疑離開自己,生活便早已剝奪了她養尊處優的生活,取而代之的,是兩個極致的極端——茍且度日。
“對啊,都過去了,其實現在想起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蘇越看了看手表,眉眼之間全是著急,“時間不晚了,我真得走了晚晴,你都是結過婚的人了,就別再像以前那樣幼稚了好不好?”
“不好!”
洛晚清恒了哼鼻子,“你今天要是不跟我一起吃飯,砸門兩也就不用做朋友了,反正我在你心里也沒什么位置,我何必去熱臉貼你的冷屁股?”
雖然知道蘇越并不那個意思,全完就是自己在顛倒黑白,可她還是忍不住生氣,這蘇越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連以往的銳氣都給消失殆盡了。
她想要幫她找回來,話到嘴邊,竟然又悲哀的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蹦啊不出來。
“晚晴,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依著你,但是這次不行,我家里還有老人跟孩子,我一個人根本就照顧不過來,我今天本來只是想著要看你一眼。至于看不看得到,那都不重要,我來看過你,就夠了。”
“至于后面的事情,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可我還是很慶幸,我們之間都過去這么多年了,沒想到我們倆竟然還是跟以前一樣,大家都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能有這些,我早就知足了,再也沒有什么指望別人。”
她嘆氣,“我們早就不一樣了,在我懷孕開始,在我被那個男人拋棄開始,早就墮落進了無窮無盡的黑暗,我跟你不一樣,我不幸運,你很幸運,
洛晚清張張嘴,卻是怎么都說不出心里那番話,她思來想去,最后還是選擇了沉默是金,畢竟這飯可以亂吃,這話要是沒經過深思熟慮,給人帶來的影響可就不只是一星半點了。
為了她跟蘇越的姐妹情,也為了顯得自己智商沒那么蠢,洛晚清果斷的選擇了閉嘴,當了一回聽眾。
“一個人,過得幸不幸福,開不開心,不在于他身上滿兜兜揣著錢,也不在于他走了很遠的地方,做了很多有意義的事情。”
洛晚清嘆了一口氣,“你看到的不過是我表面上所流露出,特意給別人看的東西,你在照片上看見我在笑,可我內心卻也跟你一樣,沒有一天是安寧的,幸福的。”
“其實越姐姐,以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任何事情都可以重頭開始,所以這些事情也不算是什么恥辱,它都是你未來生活當中最重要的體驗。”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說話,竟然能這么文藝,明明,就洛晚清這個水平,到底怎么樣,她自己心里還有有點筆數的。
她雖然文字練習雖然不怎么樣,但有時也喜歡看些唯美點的優雅點的浪漫點的句子,可這樣的話,她可還是第一次說
洛晚清就算再為蘇越著想,也都還得去尊重蘇越的意見。
既然人家不愿意,既然人家選擇了委曲求全,她說白了就算是再好的朋友,她也都只是個外人,她又有什么好倔脾氣的?
別人的人生,當然是要她自己去做選擇,自己去碰那么幾腳,又算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