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醒過來時,床邊圍著一群人。
慶雪姐姐,一群哥哥,還有——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都來了——
溫言眨了眨眼睛。
“言言——”
“言言——”
“沒事吧,言言——”
“言言,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大家七嘴八舌的叫她,媽媽拉著她的手掉眼淚。
“葉宣哥哥——”
溫言“騰”的坐起來:“葉宣哥哥呢?”
“慶雪姐姐,我葉宣哥哥呢?”溫言說完就去拔手上的吊針,掀了被子就要下床。
寧慶雪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按住:“葉宣沒事,你別亂動!”
溫言掙扎:“我要去看葉宣哥哥——”
“言言,言言,你嚇死爸爸媽媽了。”溫言的媽媽柳智美女士紅著眼睛抓住女兒的手。
“媽媽,媽媽,你怎么來了?”溫言抱住媽媽大哭,寧慶雪拉著她那只扎了吊針的手不讓她亂動。
“爸爸媽媽,葉宣哥哥是為我擋的刀,他本來可以躲開的,他是為我受的傷,沒有葉宣哥哥,我現在,我現在就死了,再也見不著你們了,你們就只能看到我的尸體了——”溫言一看老爸都來了,心知這次事情又弄大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葉宣哥哥,一定會被老爸和老哥們查個底朝天的,她得先給他買個好兒。
柳智美抱著女兒落淚:“寶寶,你嚇死媽媽了,嚇死媽媽了。”
她這一哭,再加上溫言的話,溫家老爸的目光嚴厲的看向溫辰他們。
小莊和溫辰低下了頭,保護妹妹不力,這個罰他們是挨定了。
等到母女倆哭好了,溫言此時才感覺到自己渾身都疼。
寧慶雪把她扎了針的手放好,心疼地說:“言言,你先好好休息,葉宣剛剛做完手術,這會兒麻藥應該還沒過呢,我跟護士交待過了,他一醒就來告訴我們。”
溫言眼淚汪汪的點點頭。
可憐巴巴的看著溫弘博:“爸爸——”伸出那只沒扎針的手。
溫弘博大手摟住女兒,輕輕摸著她的頭發:“乖,爸爸都知道了,那個葉宣,一定給他找最好的醫生。”
溫言坐直身子,含著眼淚望著爸爸:“爸爸,我要嫁給他,他在倒下去之前向我求婚了。”
眾人皆愣,面面相覷。
溫言鼻子一皺,哭道:“可是我還沒有答應他,他就暈過去了。”
溫弘博心里真是百般不是滋味,他們不遠萬里,在女兒出事的第一時間就飛回來,女兒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惦記那個替她擋了一刀的男人!
他感激那個替女兒擋了刀的男人,可是讓女兒就這么著嫁給他,那,那怎么能行?
他埋怨的看著溫家的男丁們,為什么不是你們替她擋的刀?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
溫家的男丁們再次低下頭。
他們當然愿意擋刀的是他們自己人,不用承別人的情不說,現在需要承情的這個男人還是妹妹的心上人,這丫頭擺明了是要以身相許,你以為他們不懊惱啊?就差了那么一點點時間,就一點點啊——
時間不只是金錢,還是妹妹的終身,怎么就沒趕上啊!
溫家男丁們心里真是各種恨啊!
“溫辰,小莊,你們是怎么看的妹妹?”溫弘博瞪著他們倆。
兩個人不敢說話。
“就是啊,四哥,小莊哥哥,你們怎么就不能早能來呢,平白讓葉宣哥哥被砍!”溫言也沖著兩人瞪眼睛。
溫辰瞄一眼老爸,不怕死的小聲嘀咕一句:“現在您知道什么叫‘養了多年的白菜,被豬拱了吧?’”
溫弘博一個眼風過去,溫辰趕緊閉嘴。
但是還是忍不住說自家閨女:“溫言,怎么能這么說哥哥們,他們為了找你,三天都沒合過眼了。”
溫言嘴巴嘟起來,不情愿地看了一眼兩位哥哥。
柳智美溫聲問:“溫辰,小莊,這個葉宣你們了解嗎?”
溫辰和小莊點了點頭。
柳智美對溫弘博道:“弘博,我們去看看那個小伙子吧!”
溫弘博點點頭:“好。”
溫言馬上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不行,你要好好養好身體!”柳智美板下臉教訓她。
溫言根本不怕,固執地說:“不行,你們不能單獨見他,你們不能欺負他。”
溫弘博的臉瞬間黑下來。
小莊趕緊使眼色:“言言,怎么跟先生說話呢?”
寧慶雪看得明白,捏了捏溫言的小手,溫言心中一凜,看看爸爸板下來的臉,有些委屈。
但還是向著溫辰說:“四哥,讓我去見見他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溫辰看了看她,別過臉去。
“爸爸,媽媽——”溫言滿臉企求。
見大家都不說話,溫言的眼淚“刷”一下滾下來,“哇”的一聲大哭:“我要見葉宣哥哥,我就要見葉宣哥哥!”
溫弘博極力忍著不去捂耳朵,提高了聲音道:“好了,好了,去見,去見!”
溫言的哭聲戛然而止。
溫言坐在輪椅由寧慶雪推到葉宣的床邊。
葉宣的傷在后背,傷得很重,失血過多,傷口長且深。
所以他只能趴著,老老實實的趴著。
溫言一看到他眼淚就落下來,趴在床頭,帶著哭音,叫了一聲:“葉宣哥哥。”
葉宣人趴著,頭只能偏向一側,看到溫言,輕輕笑了:“丫頭,你沒事吧?”
溫言含淚搖頭:“葉宣哥哥,你疼不疼?”
葉宣不答她的話,只問:“把手腕伸出來我看看。”
溫言乖乖把兩只手腕亮給他看,手腕上一直到手臂都是一圈圈的勒痕,有紅的有紫的,葉宣慢慢伸出一只手,輕撫上手腕上那一圈發紫的瘀痕,輕輕問:“疼嗎?”
葉宣含著眼淚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疼了,沒有你的傷疼。”
葉宣輕笑:“小傻瓜。”
葉宣除了背上最嚴重的那道刀道,胳膊腿上還有其他的傷口,溫言心疼欲碎。
“葉宣哥哥,都是我不好,我錯了,我以后不任性了,我以后一定聽話不亂跑,對不起。”溫言哭得抽抽噎噎。
葉宣拉拉她的小手:“別哭了,乖,你一哭,我就疼。”
溫言立刻止住哭聲,眨巴著大眼睛,眼淚大滴的落下來,卻搖著頭說:“那我不哭,不哭。”眼淚卻像斷了淚的珠子一樣。
溫弘博和柳智美對視一眼,從來沒見過女兒這樣,她居然認錯,居然這樣遷就別人,溫家的女兒,何時這樣低聲下氣過?不就是擋了一刀嗎?為她的女兒擋刀也是一種榮幸!
溫弘博緊緊捏著拳頭。
柳智美看得好笑,從昨晚到了這里丈夫和溫家的兒郎們就個個是這樣——只除了溫辰和小莊,估計著這兩個孩子已經接受現實了。
可是其他人卻沒那么容易接受。
溫言被他們捧在手心里寵了這么多年,忽然有了另外一個男人進了她的心里,他們的位置都退后了,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他們這其實就是嫉妒。
柳智美和婆婆一直都擔心,以后誰家的小伙子敢來娶溫言?這一個個的黑門神還不把人嚇跑了?
現在這些溫家男人之所以有氣沒處發泄,還有一個主要原因就是這個人為溫言擋了一刀,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估計每個人都會去找那個小伙子打一架的。
如果這個小伙子與溫言是真心相愛的,這一刀倒幫了大忙了。
葉宣拉著溫言的小手,輕緩地說:“丫頭,下次不可以這樣做了,我不就是在回答你的問題時猶豫了一下嗎?”
溫言咬著嘴唇不說話,表情無限委屈。
“丫頭,結婚不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得先見你的父母,等到你父母同意把你嫁給我,我才能向你求婚。不能沒經過他們同意,就把你拐跑,那樣他們多傷心?”
溫弘博和柳智美對視一眼,溫弘博感覺自己都快流下淚來了,對嘛,他就是會傷心嘛,你看女兒還沒有一個外人知道他的心情,就一味的對一個外人好。
不對,不對,這個外人就是外人啊!
溫弘博挺了挺背,不能被他感動!不能!
柳智美卻是對葉宣好感倍增,這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他完全可以倚仗溫言對他的感情,不把他們放在眼里,他一定知道溫言在家里是說一不二的,她如果認準了一件事,溫家從上到下是沒有人能反對,沒有人舍得反對的,
這也是溫家男丁們這么嚴密的保護著溫言的原因:他們害怕溫言愛上一個壞人。
而現在柳智美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至少這個小伙子不錯,至于溫家的那些寵妹狂魔們,還是讓他們慢慢適應吧。
溫言眨巴眨巴大眼睛,期期艾艾地說:“你是說,要跟我爸爸媽媽說一下我們的事,然后,他們同意了,你就會和我結婚?”
溫弘博和柳智美皺眉。
葉宣輕笑出聲,捏捏溫言的小爪子:“傻丫頭,等我傷好了,我去見你爸媽,然后,我向你求婚,女孩子不可以向男人求婚。”
溫弘博和柳智美提起來的心又放下了,對嘛,怎么可以讓女孩子求婚?
溫言哭得紅紅的眼睛亮了,指著爸爸媽媽對葉宣說:“不用傷好,他們來了,你現在就跟他們說好不好?”
葉宣嚇一跳,撐起來,扭頭想順著溫言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這一動牽動了背上的傷口,疼得他低吼一聲跌下來。
溫言慌了:“葉宣哥哥,葉宣哥哥,你別動,你別動。”
葉宣疼得直吸氣。
“爸爸媽媽你們到這兒來,到這來。”溫言明白了葉宣哥哥要跟他爸爸媽媽說話,趕緊招呼自己爸爸媽媽過來。
柳智美嘆口氣,對溫弘博小聲說:“看到了嗎?這就叫女大不中留,你的小情人兒有了心上人,你就要靠邊站了。”
溫弘博臉色很難看。
二人走到葉宣床邊,葉宣努力側過頭,忍著痛,對溫弘博和柳智美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跟言言進來的是醫生和護士,對不起。”
溫弘博抿著唇不說話,柳智美坐下來,溫柔地說:“你別亂動,小心傷口。”
“對呀,葉宣哥哥,你別動,別動。”溫言兩只手亂舞,想護著葉宣,又不知道該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