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崢道：“你去了解一個秦氏的情況，我們仿照他們的樣子也亂起來，借機停掉所有你懷疑的資金流，只要你懷疑的，就可以停掉！然后再徹查。”

趙晰有些吃驚：“這樣的動作太大了，老董事長和股東那邊怎么交待？”

“有秦氏在那里做例子呢，他們還要什么交待？我們只是跟秦氏一樣而已。”顧長崢的笑容有些冷。

趙晰有點猶豫。

顧長崢認真地說：“一切有我，你也要在行動中注意保護自己，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來，不可強出頭。”

“那怎么可以，我應該站出來解釋——”趙晰皺眉。

顧長崢打斷她的話：“趙總，聽我的，你不要暴露自己，現在要讓大家看到你的恐慌，你只是聽命行事，還有，我們之前儲備的備用金找個借口凍結，銀行停貸的項目一律都先停下來，你說得對，現在我們在大出血，那就先不管那些外傷，先找到出血點，止了血才是根本。”

趙晰想了想可行性，鄭重點頭：“我明白了顧總，我會盡全力！”

顧長崢點頭，長舒一口氣：“無論如何，趙總，謝謝你！替我個人，也替顧氏！”

“這是我應該做的，還得多謝顧總做我的后盾。”

“為保險起見，我們除了公開開會，不再單獨見面，我稍后會給你單獨的聯系方式，因為我們不了解他們的情況，所以請你務必小心保護自己。”顧長崢嚴肅鄭重地說。

趙晰點了點頭，心中充滿了感激。

出來做事，沒有比遇到一個能支持你的上司更幸運的事了。

秦昆現在如同一只熱鍋上的螞蟻。

裕達撤出，事先歐陽致遠與他和顧永強是達成協議的，他們也都覺得沒有問題，畢竟每年輸出給裕達的利益已經遠遠大于裕達帶給他們的利益了，不再被裕達控制是他和顧永強一直以來的愿意。

歐陽致遠是按約行事，也沒有動怒，不是制裁他。

可是，沒有想到裕達一抽身，就有銀行開始不買他的帳了。

他知道自己一向比較激進，可是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要想獲得更大的利益就必須有足夠的魄力，所以他的銀行貸款遠遠大于顧氏，一旦有銀行不支持他，就會給秦氏帶來滅頂之災。

他以為以秦氏的聲望地位完全沒有問題。

可是，事實卻與他以為的完全相反。

他試圖與歐陽致遠聯系，請求他看到這么多年的份上再幫他一次，無論如何幫他渡過這個難關，可是歐陽致遠聯系不上！

他想到了顧永強，顧永強一向謹小慎微，他一定會留有后手。

不管！他一定得幫自己渡過難關！哀求他也好，要脅他也罷，他必須幫自己！

要脅他，要以什么為借口？顧長崢的事？不行，那就等于得罪歐陽，歐陽他得罪不起，即使歐陽從些不再支持他，他也不敢得罪歐陽。

那還有什么？把溫雅嫁給長崢？顧永強現在肯定不操心這些事了。

秦昆突然發現，這么多年以來，他一直把顧永強的小辮子抓在手里，一直占據上風，而突然的，顧永強什么把柄都沒有了，這讓他從心往外的恐慌。

那也不行！除了顧永強，他沒有稻草可抓！

可是，還沒等他打電話給顧永強，秘書進來惶恐的說：“秦總，顧氏也亂起來了。”

“你說什么？”秦昆沒聽清。

“顧氏也被停貸了，顧氏剛剛宣布停下四個在建項目。”秘書喘息著說。

秦昆震驚又安慰。

震驚地是，顧氏也出了問題，那誰來幫他。

安慰地是，總算一視同仁，憑什么每次都是他出事，顧氏無恙，這樣總算扯平了。

“爸爸，到底出了什么事？”秦溫雅風風火火的闖進來，急急地問。

看到一身優雅裙裝，端莊美麗的女兒，秦昆忽然又有了主意。

揮手讓秘書出去。

拉過女兒：“溫雅，這次你要幫幫爸爸，只有你能幫爸爸，只有你能求秦氏！”

秦溫雅一頭霧水：“爸爸，你說什么呢？”

秦昆讓秦溫雅坐下來，細細地給她分析目前的情況。

接到張恒電話的時候，顧黎正在方晴的床邊削蘋果。

“黎總，出事了！”張恒的聲音有一絲氣急敗壞。

顧黎放下刀和蘋果，對方晴笑笑，拿著電話向門外走去。

“怎么了？”顧黎到了安全出口的電梯處才出聲問道。

“黎總，多家銀行向顧氏停貸，顧長崢現在下令停止了多個項目，并以收縮銀根為由，凍結了多個帳戶。有三分之一跟我們有關。您在哪？能不能到別墅來一下。”張恒的聲音里透著一絲緊張。

“我馬上來。”顧黎放下電話，心不由呯呯直跳。

顧長崢是發現了什么嗎？還是無意的？

顧黎整理一下情緒，走回病房對方晴說：“晴晴，公司有事，我要先走一步。”

方晴吃著蘋果笑著說：“你去忙吧，不用總是過來，我這邊現在挺好的，別惦記。”

顧黎笑道：“我怎么可能不惦記？只是我現在還身不由已，希望你理解。”

方晴點頭：“我真的沒關系。”

顧黎轉身出門，撞到拿著洗好的葡萄的溫言，溫言奇怪：“咦？你不是剛來，就走了？”

顧黎微笑著說：“是，公司有事，我先走了，這里還請溫小姐多費心。”

溫言眨眨眼睛：“那是我姐姐，我應該做的，倒是你，沒事少來吧，也沒你什么事。”

說完推門入內。

顧黎的臉瞬間黑下來，卻隱忍不發，抬腿離去。

沒關系，總有一天，他會讓這些人對他刮目相看的。

在此之前他們加諸于他的恥辱，他都一一記著，以便日后加倍回報。

別墅里，張恒已經等得焦急。

顧黎坐到電腦前面，張恒把資金流向情況的報告展示給顧黎看：“黎總，我們現在是關鍵時刻，只要再給我們三個億就可以，現在已經有十二個億了，可是突然斷了，對我們的影響很大。”

顧黎看著電腦上的各項報告，放開鼠標問張恒：“公司那邊了解清楚了？”

張恒點點頭：“我直接問了趙總監，她很慌張，說銀行斷貸催息，她那邊壓力很大，請示過顧總，顧總同意暫停這些項目。”

理由合情合理，對于顧氏的現狀也影響不大，正常都會做些決策，可是顧黎卻無法安心。

“你說，顧長崢會不會察覺了什么？”顧黎不確定的問張恒，也是問自己。

“不會吧？”張恒心頭一跳。

“如果呢？”顧黎追問一句。

張恒無言以對。

“張恒，如果是你，你發現了公司的錢正在被無聲的轉移，你會怎么做？”顧黎漫不經心的問張恒，也是問他自己。

張恒想了想：“切斷所有有可能外流的項目資金流，止血！”說完他自己的臉已經白了。

顧黎點頭：“我們不能大意，很可能是顧長崢已經發現什么了，但是他沒有證據，只能要求財務這樣做。”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張恒不由額頭冒汗，想不到顧長崢精明如廝。

“馬上停止一切行動，靜觀其變。”顧黎冷冷地說，努力壓制心中的恨意。

“好。”張恒馬上下指令。

顧黎拿出一只煙，點燃，猛吸一口，他許久沒碰過煙了。

“黎總，接下來我們怎么辦？你說，會不會是我們多心了？現在秦氏也在大亂之中，聽說秦昆也急得不行，畢竟我們兩家都是與裕達合作的，所以這次會不會都事出有因，并不一定是針對我們?”

顧黎搖搖頭：“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張恒咬咬牙：“黎總，顧長崢實在太礙事了，早晚都是個問題，你看要不然——”張恒的手在自己的頸部一橫。

顧黎看了他一眼，良久慢慢地說：“你有人嗎？人可靠嗎？”

張恒一愣，反應過來，欣喜地說：“可靠，放心，有錢能使鬼推磨。”

顧黎站起來，終于下了決心：“好！你去安排，這種敵進我退的游戲我玩夠了，讓敵人消失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張恒點頭，深以為然。

顧黎的手機響了：“黎總，我是顧總的秘書小王，顧總約您下午兩點過來開會，不知您是否方便。”聲音里是秘書小姐甜美的聲音。

顧黎溫和地說：“沒問題，我準時到。”

看了一眼張恒，張恒緊張地看著他。

顧黎一笑：“怕什么，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剛剛說的事，你抓緊辦，我要人可靠，事辦好，錢，不是問題。”

張恒點點頭。

顧黎來到顧氏大樓的樓下，停好車。

顧氏門前人流不斷，井然不序，絲毫看不出有任何問題，銀行貸款啊，資金流向啊，這些重大問題離底層員工遠著呢。所以，顧氏現在看上去一片祥和。

顧黎仰頭看著這一棟代表著顧氏輝煌的大廈，用手擋了擋陽光，眼前這一切都是他的，或早或晚都是他的，本來自己一邊做那些事一邊還在猶豫，還在惦念著心底里殘存的那一絲溫情和親情，謝謝顧長崢推他一把，幫他做決定！

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顧長崢，別怪我無情，怪只怪你運氣不好，與我生在同一個家庭里，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你，輸定了！

事情并沒有顧黎想像的那樣糟糕，來開會的不只顧黎一個人，還有被停工的幾個項目的負責人，和各分公司的財務經理。這里至少有一半是他的人。

顧黎進來的時候，大家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顧長崢黑著臉坐在首位，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們，手里擺弄著手機。

財務總監趙晰跟各分公司的財務總監也在激烈的爭論著，訴說著現在的難處，每個人都面紅耳赤的，場面極其火爆。

顧黎忽然心頭一松，也許是他和張恒想多了吧。

顧長崢看一眼對面正與分公司財務總監爭論的趙晰，他的手機上剛剛收到趙晰發來的一條微信：“對方已全面停手。”

心頭不由嘆息一聲，他自己也分不清是為了誰，忽然覺得很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