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垂下眼眸,思慮片刻,把顧長崢被帶走調查的事合盤托出。
“顏童,糖糖他們都沒有告訴我這件事,包括溫言都沒有說,說明她們是商量過的不讓我知道,怕我,怕我心情不好吧。不想讓她們再為我擔心、分心,可是我想知道他的情況,想知道他平安與否,我不想自己在這里瞎猜,所以想讓你幫我打聽打聽,這件事應當很轟動,一定不難打聽的。”
方晴說完,懇求地看著顏童。
顏童微笑:“這有什么難的?我去打聽了消息,隨時向你匯報進展好了。”
方晴高興地點頭:“謝謝你,顏童。”
顏童笑笑:“舉手之勞而已,只是我告訴你消息,你得答應我無論是什么結果,都不能太激動,你該知道,我這個人不會說謊,無論什么情況,我都會如實告之,但凡你因此受了影響,我會選擇不再打聽。”顏童的表情很認真。
方晴點頭:“我明白,你是為了我好。”
顏童展顏一笑:“知道就好,其實你的朋友們也都是為你好。”
方晴點頭:“我知道,所以我得讓自己好起來,不能讓她們再操心。”
“你們這樣子互相為對方考慮,真好!”顏童忽然有了一絲羨慕。
“她們都是很好的人,你常來,碰到她們的機會多了,慢慢熟悉了你會發現她們的好。”方晴鼓勵顏童,她不會讓顏童一下子接受很多人,一下子改變自己,但是她希望顏童可以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慢慢來。
顏童懂得方晴的好意,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轉臉看見床頭的花,贊道:“花很漂亮。”
方晴也看一眼:“是顧黎昨天送來的。”
顏童眉頭微皺:“你說,是顧黎告訴你的消息?”
方晴點點頭:“他昨天來的時候很疲憊,我多問了一句,他就說了這件事。長崢出事,顧氏的擔子就落在了他一個人的肩上,很不容易。”
顏童沉思片刻,目光望向窗外,這個顧黎有問題,他明知道方晴的情緒不能有波動,還告訴她顧長崢的事,顯然是故意的,為什么?
如果方晴沒有受到影響,他一定是高興的,說明顧長崢在方晴心中沒有位置了。
可是如果方晴受到影響呢?他難道不怕方晴有危險嗎?
他口口聲聲愛方晴,就這樣愛嗎?
“怎么了?”方晴見顏童不說話,詫異的問。
顏童收回思緒,微笑:“沒什么。方晴,你昨晚的事就不要告訴任何人吧,省得大家擔心,也叮囑一下醫生。”
方晴點頭:“昨晚我和喬治商量過了,不告訴任何人。”
顏童點頭:“那就好,其他的事交給我,我會去打聽消息,正好借機經常來看你。”
方晴當然高興。
漓江山水私人會所,是城里最高級的處所,會員制,沒有會員卡是進不來的。每年都收取高昂的會費。
顧家和秦家都有自己的私人會所,但即使不經常來這里,他們也會積極續費,因為這里的會員卡是城內的富豪們身份的象征。
歐陽致遠約秦昆和顧永強在這里見面。
兩個人雖然心懷忐忑,卻不敢有絲毫怠慢。
一直以來都是秦昆與歐陽致遠聯系,顧永強和歐陽致遠有二十幾年沒見過面了。
“永強,秦昆,過來坐。”歐陽致遠一邊沖泡著茶,一邊招呼他們。
顧永強和秦昆對視一眼,走過去在歐陽致遠的對面坐下。
歐陽致遠抬頭看了一眼他們,道:“永強,我們有二十幾年沒見了吧?”
顧永強舔舔嘴唇道:“是的,遠哥。”
“你看上去不錯,就是有點發福。”歐陽致遠專心弄著茶水,平和的說。
他把倒好的茶端給秦昆和顧永強,二人連忙接了,并道謝。
“今天找你們來的原因,你們也都清楚。”歐陽致遠給自己倒一杯茶。
二人點頭。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把長崢先救出來,你們有什么好辦法嗎?”歐陽致遠的語氣很是和緩平靜,令顧永強和秦昆暗自松了一口氣。
“是,我們也在積極的想辦法。”顧永強道。
“哦?都想出什么辦法了?”歐陽致遠平靜的問道。
顧永強立刻感覺有汗從毛孔里鉆出來。
“我,我讓人查了長崢負責的項目的帳目,都讓人做平,做得天衣無縫了,副市長那邊,已經讓人帶消息給他,只要他改口,我們會——”
歐陽致遠一揮袖,把桌上的茶具統統掃到地下,巨大的聲響和怒氣把顧永強和秦昆嚇壞了,兩人連忙站起身,垂手伺立在一旁。
歐陽致遠剛毅的面容此時一片冰冷,冷冷抬頭看著他們:“這就是你們想出來的辦法?想方設法做實了他的罪責?”
“沒有,沒有,沒有——”秦昆的汗也下來了。
“沒有?你們做平帳目,不就是要把責任追到他的身上嗎?封口不更是做實了他曾經行賄?”歐陽致遠冷哼一聲,說道。
兩個人垂下頭,不敢說話。
歐陽致遠站起來,看著兩個噤若寒蟬的人,冷冷道:“當年育山孤兒院出來的人,我精心挑選了你們兩個,三十多年過去了,你們當年的夢想都已經實現了,成為人上人,坐擁榮華富貴,當年的誓言和承諾恐怕已經化為灰燼了吧?”
秦昆和顧永強連聲道:“不會的,遠哥,我們的心依如當年,絕不會變的。”
歐陽致遠盯著他們倆不作聲,兩個人只覺得汗濕重衫,心跳如鼓。
良久,歐陽致遠道:“還是那句話,我不要過程,只要結果。錢,不是問題。”
兩個人不敢抬頭。
“永強,希望你明白,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照顧好他們母子,結果婉如被章華安帶走,長崢以變成現在這樣子。顧氏的未來,你想如何打算?你的老婆和兒子又想如何安置?給我一個痛快話。”
顧永強臉色煞白:“遠哥,我一定竭盡所能把長崢救出來。”
他抬頭看歐陽致遠沒有看他們,輕輕拉了拉秦昆的衣袖。
秦昆也連忙開口:“遠哥,你放心,我們會不惜代價,一定讓長崢盡快脫身。”
歐陽致遠臉色微霽。
“秦昆,你的女兒不是一直跟著長崢嗎?這次長崢的事了了,就讓他們結婚吧?等他們結了婚,你們也辛苦了半輩子,我前段日子看了幾個小島,我們研究一下,共同開發。那些俗事就扔給他們年青人吧,我們老哥仨找個鳥語花香的地方,自在度日,不是更好?有我的就不會少了你們的,怎樣?”
兩個人驚喜抬頭,又對視一眼。
“但凡遠哥吩咐!”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
顧永強和秦昆一離開,管家老趙帶人進來收拾了破碎的瓷器出去。
重新送上來新茶具與茶,有條不紊的給歐陽沖泡。
“先生,這兩個人,只怕已經有了異心。”
歐陽端了一杯茶飲盡,握著茶杯:“終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這次長崢出來以后,就切斷對顧家和秦家的供給吧。”
“那長崢少爺——”
“原本也沒指望把個小小的顧氏給他,況且這小子不是池中之物,他自己的公司也做得有聲有色,現在不需要我操心什么,等到風聲都過了,我會再安排他的事。”
“先生,你不見見長崢少爺嗎?”老趙輕聲問。
歐陽致遠低頭沉思,苦笑:“老趙,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已經不知道怎樣面對他了。”
老趙無言以對。
“對了,先生,小姐在派人打聽少爺的案子。”老趙想起剛剛收到的消息。
“童童?她知道了什么?”歐陽致遠吃驚。
老趙搖頭:“不像是知道什么,她只是單純想知道案子的原因和進展。”
歐陽面色凝重:“老趙,盯著她,看她都跟什么人來往。”
“是。”老趙應聲。
秦昆和顧永強分別后,徑直回到家,秦溫雅早等在客廳里。
“爸爸!”見到他,秦溫雅立刻快步走過來。
“爸爸,你去哪了?長崢的事你和顧伯伯想沒想出辦法?”
秦昆的臉陰沉著,要不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也不會有這么多的事。
想到歐陽致遠剛才的話,卻也只能把憤怒自己咽下去。
“放心吧,我們會想辦法的。”秦昆對秦溫雅冷淡地說。
“什么辦法?什么辦法?爸爸,你快告訴我。”秦溫雅欣喜,連忙追問。
秦昆不由煩燥:“告訴你什么?我說了我們會想辦法就會想辦法,你還追問什么!”他們剛才就是這樣被歐陽致遠逼問的,回到家還得被女兒問,不由怒從心頭起。
秦溫雅嚇得呆了一呆:“爸爸,你怎么了?”
秦昆收斂心神:“我很累了,要休息一下,你媽媽最近身體不好,你多關心關心你媽媽去吧。”
“媽媽那里有傭人呢,我能做什么?長崢的事才最要緊。”秦溫雅不耐煩。
秦昆只覺一口氣堵在胸口,一把拔開秦溫雅,急步上樓進了書房,關照管家:“我有事要做,任何人不能打擾!”
秦溫雅氣得一跺腳,咬唇叫道:“爸爸!”
秦溫雅追上來,哽咽著說:“爸爸,你不能不管長崢啊!他可是關系到女兒一輩子幸福的人,人人都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如果他出了事,我怎么辦?爸爸,求求你,想想辦法,把長崢救出來吧。”
秦昆理也不理,心里已經煩透了。
怎么會生出這么一個不知天高地厚,做事沒腦子的女兒呢?
秦昆給顧永強打電話:“老顧,到家了嗎?”
“嗯,剛到家。”顧永強的聲音同樣沉重。
“我們接下來怎么辦?”秦昆問。
顧永強一陣沉默。
“你說的史蒂文那邊,安排得怎么樣了?”秦昆長嘆一聲,頗有大勢以去之感。
“老秦,史蒂文那邊天天與一群美女喝酒為樂,不見人不談事!”顧永強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