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急促而尖利的哨聲響起,狼群好像被什么驅(qū)使似的,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李修齊終于堅持不住,摔倒在地。在暈倒之前,他看見了一張黑色的面具。他認得,那是……
。
寬敞的官道上,馬車搖搖晃晃,車夫也悠閑得很,有一搭沒一搭的趕著馬。
青璃環(huán)著胳膊,靠在車壁上假寐。
剛當上皇帝就死于野狼腹中,這本是青璃對李修齊最后的安排,可她卻在關(guān)鍵時候救下了他。她并不是不忍心,也沒有要饒他一命的意思,但不可否認的是李修齊最后的不離不棄確實觸動到了她。
“嗯......”
“醒了?”
李修齊先是迷茫了一會兒,又環(huán)顧四周,問道,“那個人呢?”
“誰啊?”
“救我們的人。
“哦,走了。”
“走了......”
青璃打量了他一下,“你好像很失望的樣子,你認識他嗎?”
“我不確定!
李修齊不說,青璃就繼續(xù)追問,一副十分好奇的樣子,“那你懷疑是誰?”
“說了你也不認識!崩钚摭R很不想理她。
“你不說,又怎么知道我不認識呢?”
李修齊沉默了許久,在青璃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他開口了。
“他曾經(jīng)是我很羨慕的人,不過,他應該已經(jīng)死了,怎么會又出現(xiàn)救了我們呢?”
“說不定是假死呢?”
李修齊有一瞬間也是這樣想的,但是很快他就否決了這個猜想,“不會的,師傅是看見他在那人墓前自盡了。”
“師傅跟你說的?他還說什么了!
“沒什么了!
李修齊閉上了眼睛,打定主意不再理會青璃。
青璃微微一笑,“師傅......有時候也是會騙人的!
“師傅從來沒有騙過我!
李修齊到底還是沒有忍住,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底到底有幾分信任,恐怕他自己也不清楚吧?
“你確定嗎?”
“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被李修齊怒目而視,青璃笑得更開心了。
李修齊不開心,她就開心。
“你總是這樣,真搞不明白你為什么那么仇視我!
“瞧你這話說的,你難道對我就很好嗎?再說了,你看我對誰好言好語過?”
“也是,你對師傅都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偏偏他老人家還十分慣著你!
青璃拿起水袋,慢悠悠地說道,“那是因為他覺得這些都是小事,他心中藏有一件大事,只要不觸及那件事,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不會在意的!
“難道不是因為你是他的兒子,他才這樣慣著你,什么好東西都往你那里送?”
“噗”
“你干什么?!”
青璃一口水全噴在李修齊腦袋上了,而他因為動作太大,把身上的傷口又給弄開了。鮮血滲透繃帶和衣服,顯得凄慘極了。
“哈哈哈哈哈......”
“你......你這也太慘了!
青璃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李修齊疼得滿臉慘白之色,冷汗連連。
“思無心......你別忘了,我是怎么受的傷!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我?guī)湍銚Q藥,重新包扎一下,不過這回你可不能再亂動了!
李修齊小聲嘀咕道,“只要你不做什么過分的事情就好!
青璃笑而不語,什么過不過分的,對你們做什么都不算過分。
“你綁緊點啊,這樣松松垮垮的,稍微移動繃帶就散了。”
“抱歉啊,手上沒力氣。能給你上藥就不錯了,還挑東挑西的。”
李修齊沉默了一會兒,小聲提議,“要不讓外面趕車的來給我包扎吧。”
“車夫進來了,誰趕車?我?還是你?”
“算了,我躺著不動就是了。”
好不容易給李修齊收拾完,青璃的臉色也白了許多,額頭上也有著細細密密的薄汗。這些,李修齊都看在眼里。
“當初傷你的人,還沒有消息嗎?”
“沒有!
青璃渾然不在意的態(tài)度令李修齊疑惑不已,這事兒要擱他身上,他是恨不得將那人碎尸萬段挫骨揚灰的。
想當初,師傅把無心帶回來的時候,無心手腳上都是傷,全身經(jīng)脈盡斷,氣息奄奄。這種情況下,常人定活不下來。但師傅卻用盡手段把無心救活了,為此,師傅不知耗費多少靈力,常年不變的容貌也變得蒼老。
就算師傅為無心付出得再多,無心還是一副看誰都不順眼的樣子。這些師傅都全然不在意,他說無心這樣只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手段,因為無心什么都不記得了。外界的一切對無心來說都是陌生的,再加上身體上的痛苦......
李修齊不想再戳人家傷疤了,可他又不知道說什么來轉(zhuǎn)移注意力,只好閉上眼睛假寐。休息好了,傷才好得快。
動都不能動的日子太難受了。
李修齊受傷期間,青璃也沒有說停下給他養(yǎng)傷,依然朝既定的目標前行,只是速度放得很慢就是了。
輾轉(zhuǎn)半月,李修齊的傷就好得差不多了。青璃不由得感嘆,果然是健康的人。
“師傅說,在揚州城外等我們!
“嗯。”
望著城墻上的牌匾,青璃的心仿佛被一塊大石壓著,沉得喘不過氣來。牌匾還是原來那塊牌匾,揚州的揚字是她小時候刻的?墒桥c她一同雕刻牌匾的父親母親,卻永遠離開了她。
甚至,她都沒來得及見父親最后一面。
現(xiàn)在楊國也沒了,就連她自己都不能用自己的名字活著。
“這上面寫得還是原來楊國用的文字,別的地方的牌匾都換成齊國文字了,唯獨這里。”
青璃看向李修齊,“為什么?”
李修齊望著牌匾,神色動容,他仿佛透過牌匾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聽說這塊牌匾是楊國最后一任國主、王后、王女......親自雕刻的,意義非凡,所以我把它保下來了!
“楊國都沒有了,留著這個牌匾有什么意義?還不如將它拿下來,長埋地下!
“你不懂,這是一個念想,也是唯一的念想。”
李修齊心底甚至隱秘地希望有朝一日,那個人能夠回來。就算他看不見,他也想給那個人留下一個獨屬于她的地方。
讓她有一個家可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