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針式打印機,在剛安裝調試好的時候,會自己打印出一張紙,紙上寫著打印機的型號和各種配置。所以在打印之前出現的那種,電腦上沒有的幾行字也并不奇怪。
傻子遞給我的紙,我接過來仔細看了看。上面只有很小的兩行字,寫著“花著我的錢,賠了那么多。我才是這家公司的老總。”
能說出這種話的,也只有傻子的媽媽胖女人了。不過如果真的是胖女人的話,以她的手段和辦事情的狠辣程度,肯定不會像傻子他們那樣遇到這么多的阻礙。
我捏著手中那黑色內衣的肩帶,我在他們家當了幾乎一整年的保姆,洗衣服的次數也很多。我知道胖女人喜歡穿這種黑色的內衣。加上昨晚上,辦公室里沒人,但是打印機卻在工作,還有傻子突然砸了打印機的情況來看,昨晚上他就已經知道了他媽媽在這里了。
我沉默了幾秒鐘之后,把辦公室里凌亂的垃圾全都裝進了袋子中,說:“管她是什么,收拾好辦公室,別讓人看笑話。”地上還有著被砸了的電話,聽話都滑到了一邊去了。但是電話線還連著,還能隱約聽到聽筒里傳來的“嘟嘟”的聲音。我撿起了電話,試試還能用,直接就拔了廖擎極的電話,說:“廖家的人,那鬼屋的事情他們家處理的。可是現在……”
傻子一只手伸過來,就直接掃了我手中的電話,低聲吼著:“不要通知廖家!”
我被他嚇住了,看看他,最后還是妥協的拎著那一大袋子垃圾,走出辦公室。
相機男一直站在辦公室門口,我們的事情,他知道很多。他走進了辦公室中,低聲跟傻子說著什么。我沒有再聽下去。走出公司,下樓丟了垃圾之后,我花五毛錢在一旁的煙攤上買了一個打火機。然后點燃打火機,直接把打火機丟進了垃圾桶里。一旁的幾個路人,驚訝地看著我,但是沒有人阻止我,沒有人來過問一句。我點燃火轉身就走了,這種點燃垃圾桶的事情,要是被人抓住,是要罰款的。
去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午飯時間了。我心里有些亂,就在學校的小花園里坐了一個中午,下午上課的時候,廖東樂看到我,很自然就坐到我身后。
趁著教授還沒有來,我問他前幾天傻子是不是去找過他的事情。他說:“是啊,他就是問了我幾句,兇巴巴的樣子。羅藝,你說那種男人,你怎么忍受得了呢?要是是因為我們家主的原因才不得已在一起的話,你跟我說,我幫你想想辦法。”
“你能打敗那個江黎辰?”
“不可能,”他笑了笑,“沒人能打敗他。但是總有辦法吧。那個陳明海也太神經病了吧,以為我們兩會怎么樣。”
上課的時候,我也沒有認真聽課,還在想著要不要把胖女人的事情跟廖東樂說,想了一個下午,還是沒有說出來。
因為耽誤了一早上的課,還是專業課,晚上自習的時間,我還是找了同學要了筆記,在自習室里好好學習早上的內容。以前從覺得,那些知識只要自己去認真學習,去理解,總能學會的。又不是高中時期,還要去背很多東西。但是從那時候我才知道,有些東西真的不是努力認真就能學好的。
為了把課堂上的內容補回來,我在自習室里待到了差不多十點半。那是自習室熄燈的時間,才急著趕回宿舍。
宿舍里的同學看到我回來睡也沒什么意外的,還給我分享了他們的零食,說著今天上課時候的八卦。
我躺在床上,看著手中的手機,傻子一整天沒有給我打電話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忙么事。這么大晚上的,應該是已經睡了吧。要是他還醒著的話,肯定是在處理胖女人的事情。不知道我這么晚打電話過去合不合適。
我就這么躺在床上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抱著手機睡著的。
那個星期,我連續在學校里三四天,好好學習,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就跟普通的大學生一樣。但是在周五的時候,還是提醒了我,我跟大家是不一樣的。
還以為會是傻子找到學校來找我,沒有想到找到學校來的是相機男。他打電話給我,約我在學校對面的小吃街見面,一起吃個飯。
我們學校對面的那個小吃街,完全就是給學生開放的。價錢比學校食堂的還便宜,樣式也多。我去到那的時候,他已經喝著一杯果汁,坐在塑料凳子上等著我了。
打了快餐,我們面對面坐著,吃著。
他幾口就吃完了,看著我開始說他今天來的原因。
他說:“我不知道你跟陳總在鬧什么,但是羅藝,現在公司真的需要你的幫助。”他說,他們現在接下了市區里的一個政府工程,政府工程的好處就是投資夠大,可以從中抽取比私人工程更多的利潤。但是這個工程很大,也是他們今年的一個重點項目。因為公司的穩定重心還在小鎮和縣城里,這次的業務也是去年那場風波后的一個轉折點。做好了,風生水起,做不好,就回老家賣工地的車子周轉吧。
公司里確實一下拿不出那么多的錢,又不想年前那次的廣告效應給沖淡了,這單生意必須拿下。
我說:“這些我不懂。雖然我學了財務,也去看過幾天公司的財務工作。但是這里面很多東西我都不懂,我幫不了你們。”我以為他說是的讓我幫忙預算工程款,為公司財務情況和這次的工程作出一個評判呢。沒想到他說的是,讓我周末回去,幫他把陳總在床上哄開心了。
聽到他的話,我驚訝得面前的果汁都打翻了。
相機男說:“跟你說個秘密。就在前天,公司的賬戶里,突然多出了兩百萬。兩百萬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嗎?”那年代的兩百萬已經是很大的數目了。“我們完全可以用這些錢來運轉那個政府工程。要不,我們就只能等著城市一流民營企業家的身份,做著幾萬塊一戶的小成本裝修了。”
“有錢就花,有什么問題?”
“你家的男人說那錢不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