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皺眉:“什么?吸毒?”他抿著唇,好像有什么想說,最終卻沒有跟我說的話。
我們在小鎮上一家藥店拍了門,買了一些藥,才回我媽那的。在這個小鎮上,我們已經算是沒有地方可以去了。之前還有那鬼屋,現在連個鬼屋都沒有了。現在傻子的狀態也不適合開車回縣城去,我們只能在我媽那將就著住一晚上。
擦過藥,洗手洗臉。我媽都沒睡,就在一旁看著我們,還給我們熱了粥。對于我媽來說,傻子不是什么陳總,就只是她女兒的男朋友。她不管傻子有沒有錢,只要傻子對我好,就行。
吃著我媽熱的粥,我媽一邊跟我們說著她的安排。那個晚上,我和傻子就睡房間里我媽的床,我媽就跟我弟睡在客廳,我弟那張沙發打開當做小床用的床上。
我沒有拒絕。傻子長這么大,估計沒住過條件這么差的地方吧。我把床重新鋪好,看著他躺下來,就跟以前照顧他的時候一樣,幫他蓋好被子。他在黑暗中抓住了我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地就發生了。唯一讓我緊張的就是外面不時傳來我媽和弟弟低聲的說話。我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要是讓外面的媽媽和弟弟聽到了,那多尷尬?只是我媽的那張床是一張很老舊的床了,搖晃的時候,都會發出聲音來。聽到了聲音,我就推開了他:“不行!”我低聲說著。
他看著我,幾秒鐘之后,竟然把我從那張床上拉起來,直接站在房間中……
第二天,我們還沒有醒來的時候,就聽到了外面的聲音。都是說要找陳明海的,還把我媽住的這地方,說得狗窩都不如。建筑工地的小家,不都是這樣的嗎?那些人根本不懂建筑工的生活。
陳明海也醒來了,他馬上起床朝外走去,我也趕緊跟了上去。聽聲音就是陳家那些親戚來了。肯定是昨晚上打人的事情來的。
我們一出房門,站在門口外面的一個嬸子就厲聲說道:“喲,總算見人了。明海,你住在這種地方是什么意思?想跟嬸子說,你沒錢了,想借著昨晚的事情訛錢是吧。你在這里至少還有張床,你叔那可是冷了一晚上呢。”
聽著她這話,我就不明白了,她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你們想怎么樣?”陳明海走了出去,不在我媽家里吵。
那些女人一通通罵了起來。那個叔叔能拿著柳樹枝條來打傻子,他肯定知道傻子的事情。不具體,但是猜測到一些。所以這些女人罵的話里有:“你一個死人還抱著錢進棺材嗎?”“鬼上身的你!別以為我們就怕了你!”“現在是大白天,我們那么多人,才不怕你呢。”
外面就是一樓的樓梯口,一時間挺多人看過來了。陳家的熱鬧,小鎮上的人就跟看連續劇一樣,天天關注著呢。那年代,仇富心理很嚴重,很多人都巴不得熱鬧更大點,陳家要是倒了更好。
走出去才看到,家里的親戚來了四個,全是女人,估計著都是嬸子大娘之類的。他們一個個說著話,吧啦吧啦的一大堆,都是說陳明海不照顧親戚,現在弄得叔叔都被關了。還說什么叔叔打侄子,自家人打幾下怎么了?現在又沒打傷沒打殘的。村里誰誰跟著叔叔生活的,三天兩頭被叔叔打。
還有一個嬸子厲聲就叫道:“我是你嬸,我要打你幾下,你還能叫警察把我也關起來?那是不是六爺爺打你一下,你也要把六爺爺關起來!陳明海,沒有上面幾個爺爺當初的幫扶,你們家能好起來?你,你,你都是死人了就應該好好躺棺材里去。”
傻子一直沒說話,但是我還是注意到了他背在身后,已經拽起來的拳頭。他的忍耐的有限的。而且圍觀的人中,也越來越多人注意到了這幾個嬸子說的話。死人!鬼上身!萬一事情真鬧大了,怎么辦?傻子千萬不能動手打人。一旦他打人,就有可能會被帶走。到時候,檢查身體就真的出事了!
女人吵架根本就不是陳明海能應付的。之前也都是傻子媽媽在對付這些親戚,我吐吐氣,把傻子拉到了我的身后,站在那些女人面前說道:“嬸子,你說這話就不對了吧。陳明海那么大的人了,他一個叔叔大半夜的,拿著藤條就往人身上打。那叔叔當明海是他親兒子呢?陳明海的親爸早死了!明天晚上,我也拿著藤條,趁著黑去打你兒子一頓,我還是他嫂子呢!嫂子入母,當媽打兒子天經地義了。你把你兒子帶來,我打一頓!”
幾個嬸子就全圍著我罵,我媽在一旁都急哭了。要是以前,我也只有跟著哭的份。只是現在不同了,我用最大的聲音喊道:“啊!”所有人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一時間都停下了說話,我就大聲罵著:“看陳明海沒爸沒媽的欺負是嗎?那個叔叔扒了我們的房子,我們不得已才住到我媽這來的。你們還要上門來欺負!來啊!無法無天啊!是想打死我們兩,陳家公司里的那些錢,全給你們分了是吧?打啊!打死我們兩啊。”
圍觀的人群開始議論著這些親戚怎么欺負陳明海沒爸沒媽了。我一邊哭,一邊罵:“爸媽死了不說,房子都被你們扒了,還跑上門來打人。看看!傻子手上都傷成什么樣了!這個社會講法律的,那叔叔沒經過我們同意就扒了我們房子,害死了好幾個人。還打了傻子,就該被抓起來!你們今天要么打死我,一起坐牢去,要么就滾!還想欺負人呢!”
那些人走了,丟下一個個詞:“有病!”“神經!”“真當自己是陳家媳婦了!”
不管怎么樣,我吵架吵贏了。周圍小區里的人,都安慰著我們,說會幫我們作證的。就是讓他們得了教訓才行。
傻子拉著我轉身,伸手幫我擦著臉上的眼淚。低聲說道:“羅藝,對不起,你不需要為我改變的。”
我用還帶著眼淚的臉,對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