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磊在下午的時候,就已經從山丘背面的樹林走出去,這邊有農田,也有住宅,終于有了點人氣。張磊找人問了一下,他這才知道,原來這里已經屬于浙江,難怪一點工業氣息也沒有。老鄉還告訴張磊,沿著村里的水泥路走四五公里,就有公交站。
張磊稱謝剛要走,才想起來,竟然忘記從曹大叔那里順點錢,他只好厚著臉皮再找老鄉去借。老鄉看張磊也不是什么壞人,就借給了張磊一百。
張磊拿著錢沿著水泥路往前走,準備去坐公交車,剛走出兩三里,張磊突然聽到后面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張磊馬上提高警惕,因為他聽出來,引擎的聲音是那種專門在野地行走的越野車,而附近的鄉民,肯定不會花上百萬買那種車。
張磊想到這里,趕緊躲到了路邊的樹林里,樹林里的草也比較茂盛,張磊蹲在草后面往外觀望。沒過一會兒,兩輛又高又寬的越野車開過去,張磊看到,坐在車上的人,其中就有曹大叔。
張磊馬上想到,半山腰的別墅肯定是水仙會的一個據點,像水仙會這樣的大幫會,這個村落離據點那么近,肯定會在村落里安排下眼線。想來是自己剛才跟老鄉攀談的時候,被水仙會的眼線看到了。想到這里,張磊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來這大馬路還走不得,他還得在樹林里潛伏一下。
張磊沒從路邊的樹林里出去,直接又上了山。張磊翻過這個小山丘,前面出現了一個山坳,山坳里樹不多,也沒有農田,全是一人多高密密麻麻的荒草。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張磊便在荒草里找了個地方休息。這里的樹林面積應該不會太大,不會有野獸出沒,所以沒必要睡在樹上。周圍的荒草要比山丘上不太濃密的樹林更適合隱蔽,只要對方不找到近處,就不會發現他藏在這里。
夜幕降臨,張磊吃了點東西,便躺在荒草中休息。今天張磊跑了一天,即便他是習武之人,也有點累了,沒一會兒便睡著。
張磊的警覺性一向是很高,現在又是逃命的時候,自然不敢深睡。午夜的時候,張磊突然聽到有汽車駛來的聲音,他馬上醒過來,猜想是水仙會的人搜到這里了。汽車在張磊幾米之外停住,一共四輛車,每個車上都下來了四五個人。
張磊琢磨了一下,對方這么多人,自己肯定不是對手,趁對方還沒有發現自己的蹤跡,得趕緊溜。
就在張磊準備偷偷溜走的時候,車那邊傳來一個他熟悉的聲音:“秦聯主,你搞錯了吧,少幫主怎么會叫我們來這種荒郊野外的地方?”張磊一愣,這是三聯幫坤聯聯主江火海的聲音。雖然江火海的聲音不大,不過在這荒郊野外的也沒什么雜音,所以他說的話張磊聽得清清楚楚。接著張磊想到,浙江好像不是三聯幫的地盤,三聯幫的人來這里干什么?
張磊慢慢的撥開草,查看車那邊的情況。天空雖然滿天繁星,但是今天月亮不好,大部分人只能看到一個人影。好在車燈一直開著,張磊能看到江火海、邢堂主、米堂主,還有幾個張磊沒見過面的人在他們旁邊。
這時有個人回答:“我怎么會搞錯呢?少幫主說的地點就是這里,江聯主稍安勿躁,少幫主叫我們來這里,自有他的道理。”說話的人張磊在三聯幫的資料上看到過,這是秦坤明的弟弟,秦坤宇。
江火海聽秦坤宇這么說,嘆了口氣說:“好吧,咱們就等等少幫主。”
秦坤宇笑著點點頭,往后退了兩步,退到黑暗中,他右手入懷問江火海:“抽煙么?”
江火海擺了擺手,秦坤宇右手一直在懷里,他笑著說:“我來一根。”接著秦坤宇右手迅速拔出,可是他掏出來的不是煙和打火機,而是一把漆黑的手槍。大部分人都還沒看清秦坤宇拿的是什么東西,他已經果斷的朝江火海開了兩槍。
直到尖銳的兩聲槍響之后,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江火海一點防備都沒有,秦坤宇即做了掩飾,又是近距離開槍,就算江火海武功再高也躲不開這兩槍。不遠處的張磊更是奇怪,他們不是一伙的么?怎么掐起來了?
江火海中槍倒地,邢堂主和米堂主趕緊去扶他,秦坤宇的屬下把江火海三人圍了起來。米堂主質問秦坤宇:“秦聯主,你這是什么意思?”
秦坤宇笑了笑:“你問我什么意思?我到要問問你們是怎么勾結外人,背叛本幫的!”
江火海的兩處槍傷都在小腹上,秦坤宇可能是平時不太用槍的緣故,這兩槍并沒有打到江火海的要害。江火海躺在地上喘息著說:“坤聯的人,哪個不是對三聯幫忠心耿耿,哪來的背叛本幫?把幫主、少幫主叫來,我到要問問,江某什么時候背叛三聯幫了!”
秦坤宇哈哈大笑:“殺你江火海的命令,就是幫主親自下的,你不服嗎?”
江火海不信:“胡說八道,江某為三聯幫出生入死十幾年,是第一批跟隨幫主的人,幫主怎么會因為你幾句讒言,就要殺我!”
秦坤宇笑吟吟的說:“今天就讓你這老匹夫死個明白!你保護周政不力,致使他數次受傷。丟了許曉生,壞了幫主的療傷大計。后來常勝門偷襲坤聯,你竟然毫無察覺,指使坤聯損失過半!這些都是你江聯主辦事不力所致,你不自責自罰也就算了,還仗著自己是三聯幫的老人,為張磊那個仇敵求情,屢屢頂撞幫主!甚至曾經向張磊泄露過少幫主抓捕他的計劃,你自己說說,你是不是三聯幫的叛徒!”
江火海冷哼了一聲:“胡說八道!那周政是個荒淫無度的紈绔子弟,就算是幫主有求于周成軍,我堂堂三聯幫的聯主怎么會為周政之流賣命!丟許曉生,遭常勝門偷襲,這本來就防不勝防!竟然把這次的損失算到我頭上,幫主真的是老糊涂啦!”
秦坤宇訓斥道:“大膽!你敢誹謗幫主!”
江火海冷笑了一聲:“自古忠臣多磨難,我對幫主一直忠心耿耿,說他兩句還成了誹謗!再說張磊,三聯幫數次加害張磊,坤聯危難之時,張磊竟然能出手相救,這本來就是大俠風范。幫主不感佩這種大義也就算了,還說張磊是裝模作樣,屢屢想加害張磊。老夫這條命是張磊救的,自然不能助紂為虐,勸幫主兩句,不應該么!”
秦坤明冷冷的說:“幫主自然明白忠言逆耳利于行的道理,你向張磊透露少幫主圍剿張磊的計劃,致使張磊早有準備,讓少幫主撲了個空。這種吃里扒外的事,總是真的吧!”
江火海冷笑了一聲:“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跟張磊透露過少幫主的計劃!你有證據么?”當時秦昊還特意囑咐過江火海,讓他偷偷會見張磊的時候一定要保密,不然這種事可大可小,很容易被別人當成江火海的把柄,所以知道這件事的人并不多。
秦坤宇笑了笑說:“證據當然有!”接著他對邢堂主說:“行了邢堂主,你就別裝了,江火海背叛本幫的證據,不都是你提供的么!”
江火海和米堂主一齊看向邢堂主,邢堂主低著頭站起來,默默地走到秦坤宇身后,小聲對江火海說:“對不起了,江聯主,我是忠于幫主的,不能再看著你作出背叛幫主的事!”
江火海氣的吐了一口血,米堂主訓斥邢堂主:“你忠奸不分,不堅守大義也就算了,還給自己找這么個漂亮的理由,無恥!”
江火海緩過那口勁來,又對秦坤宇說:“明明是你秦坤宇,利用幫主對你的信任,在幫中為非作歹、陽奉陰違。我跟黃聯主早就看出你圖謀不軌,你也早就把我們看成是你的絆腳石,所以你才接機殺我,好啊!好啊!”
秦坤宇笑著說:“江聯主實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幫主的親弟弟,我對幫主的忠誠,哪是你這些外人能理解的?只有我是真心實意的為幫主著想!也只有我看清了你背叛本幫的意圖。”接著他又對米堂主說:“米堂主,你是三聯幫的棟梁之才,如果你能跟江火海劃清界限,幫主肯定還會重用你的!”
江火海看了米堂主一眼,緩緩地點點頭。米堂主自然明白江火海的意思,于其兩個都死,還不如活下來一個人,為死去的人洗脫罪名。
米堂主毫不猶豫的對江火海說:“聯主,你對我有知遇之恩,但我卻不能為你們高層的紛爭去死!我要……”
秦坤宇聽了米堂主的話,笑吟吟的點點頭。江火海看著米堂主欣慰的笑了笑,兩行眼淚已經不自覺的流了出來。江火海想到自己這一生一直無怨無悔,沒想到自己臨死的時候,不僅被人陷害,以叛徒的名義而死,而且眾叛親離,要這么孤苦伶仃的死去。
哪知米堂主接著說:“……我要為大義而死!江聯主沒有錯,張磊有大俠風范,幫主不應該再跟他為難。幫主現在任人不明,致使秦坤宇這樣的奸邪當道,我就是茍延殘喘的活下來,也無法給江聯主洗刷冤屈。那我到不如陪江聯主到地府走一遭,大丈夫光明磊落,自己覺得問心無愧就好,還管別人怎么說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