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磊回到酒店,見一樓大堂果然已經開始布置婚禮現場。正對著門口的T臺已經搭好,徐珊然、顧寧等人,已經開始往T臺上安裝花環。張磊也趕緊去幫忙,跟徐珊然一起把鐵環上纏上花帶,然后把花環的支撐點,插到T臺兩側。
張磊一邊纏花,一邊問徐珊然:“明天打算給老貓隨多少?”
徐珊然顯然已經跟顧寧她們商量好,想也沒想就說:“三千!”
張磊一呆,心說:這么多。接著張磊又問:“這些活兒不是有婚慶公司干么?干嘛還得咱們動手?”
徐珊然看了張磊一眼:“讓你干活,你就老老實實的干活,那來那么多廢話?”
張磊趕緊點點頭:“好,服從組織安排。”
徐珊然哼哼了一聲才說:“婚慶公司的品味太差,婚禮現場我們自己布置,反正這些東西我們酒店都有。”
張磊一愣,看了看周圍一圈氣球、鮮花,這品味好像也沒高到哪里去啊。不過這話張磊也就是敢在心里想想,說出來他今天就是個“死”。
張磊、徐珊然、顧寧、季曉淳四人,布置好了婚禮現場,又去布置婚房。因為毛伍兩口子都是外地人,毛伍并沒有在太安市買房,所以就把婚房放在了酒店。新娘和家人在另一家酒店,明天開車去把新娘接到皇冠大酒店,就等于是過門了。
四個人布置好婚房,已經到了傍晚。毛伍在外地的親戚、朋友漸漸住進酒店,毛伍便在酒店大堂設宴招待大家。
直到這時候,張磊才接到毛伍的通知,他很“榮幸”的成為毛伍唯一伴郎。張磊哭笑不得,用腳趾頭也能想明白,毛伍今年已經三十一,他的朋友差不多都已經結婚了。身邊就只有張磊還單著,除了他也沒別的人好用了。
張磊無奈的接過戒指和手捧花,接受了這項使命。毛伍和新娘都是北方人,按照北方的習俗,毛伍要在凌晨去接新娘。張磊剛睡了一會兒,就被毛伍叫起來去化妝。
張磊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化好妝,便跟毛伍坐著頭車出發。毛伍在車上突然說:“我怎么突然有種過年的感覺?”
張磊點點頭說:“那當然,結婚跟過年差不多,都要守夜,都要早早的起床,都要放鞭炮。哎,對了,一會兒鞭炮由我來點吧,好久沒放那玩意兒了。”
毛伍點點頭:“沒問題。”
到了新娘所住的酒店,毛伍拿著手捧花去敲門。里面自然是各種要紅包,外面自然是各種踹門的老套路。進門之后,張磊才知道,徐珊然和季曉淳竟然是伴娘,難怪這倆貨昨晚就沒了人影。張磊還以為她倆是忙了一天累了,所以回去休息了,沒想到是直接到了新娘這里。
張磊也不知道新娘叫什么名字,不過新娘子長得倒是挺漂亮。新娘屬于那種氣質型美女,一笑一動都透著股美感。張磊暗自為毛伍挑起大拇哥,這小子眼光不錯呀!
張磊等人在房間里找到了新娘的鞋子,毛伍又是唱歌,又是示愛的折騰了一通,終于收獲新娘一枚。眾人才在毛伍的帶領下,一起回到了皇冠大酒店。
此時天已經亮了,張磊點了鞭炮和煙花,拜堂正式開始。等這些中式的禮儀一過,就是眾所周知的鬧洞房,吃蘋果、吃喜面等等。
張磊跟著玩的不亦樂乎,新郎新娘吃蘋果的時候,就是由張磊“操刀”。直到毛伍把新娘咬哭了,張磊才不再逗他們。等新郎新娘關門換衣服,準備出席交換戒指等儀式的時候,張磊才發現,自己好像很長時間沒有這么高興過了。隨即張磊又想到,是毛伍結婚的喜慶氛圍,讓自己體驗了一次從未有過的喜悅。
張磊樂滋滋的到酒店門口的桌子上隨份子,然后到廚房要了碗面喝。接下來就是在大堂進行的,交換戒指、接受祝福等等環節。這些西式的禮儀,一些小姑娘到是看的眼淚汪汪的,不過張磊反而提不起興致。張磊把戒指交給毛伍之后,他就到T臺兩旁的酒席上坐下休息。
直到中午十一點多,婚宴正式開席,張磊跟顧寧坐在一起,兩人一邊談笑一邊吃飯,不過都沒喝多少酒。過了一會兒毛伍和新娘來勸酒,張磊才多少喝了點。下午一點左右,陸陸續續的有人離開,婚宴也到了尾聲。
一旁的顧寧突然感慨說:“轉眼間我跟老貓已經認識六年了,這六年真漫長啊,這六年又真短暫啊!”
張磊一愣:“顧總這是要吟詩一首?”
顧寧笑了笑說:“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我跟老貓剛認識的情景。”說完,顧寧把杯子里的酒喝光,然后起身對張磊說:“你再喝點,我先回去了。”
張磊打點點頭,顧寧這么一走,他這一桌就只剩下他自己了。張磊也剛要走,已經送完了客人的毛伍,過來拍了拍張磊的肩膀說:“吃的怎么樣?”
張磊點點頭:“吃飽了。”
毛伍開了瓶啤酒說:“我還沒吃呢,陪我喝兩杯吧。”
張磊笑了笑:“沒問題啊!剛才也沒人陪我喝,正好沒喝夠呢。”
毛伍哈哈大笑了兩聲:“今天哥們兒奉陪到底。”然后他找服務員要了一套新碗筷,跟張磊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來。
沒一會兒,兩人已經各自喝了三瓶啤酒。毛伍看了看遠處,正在跟徐珊然等人說笑的新娘,他突然嘆了口氣說:“剛才我在跟馨雅交換戒指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初戀女友。”
張磊陪著毛伍接回新娘之后,在飯店門口的拱門上,他才看到新娘的全名叫政馨雅。張磊喝了口酒笑著說:“老貓兄,你這個思想可就不對啦,剛結婚呢,就要叛變革命啊?”
毛伍笑了笑:“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以前的一些事,你放心,我初戀女友已經去世了,我想叛變也沒有‘敵方勢力’投靠了。”說完,毛伍的笑突然苦澀了起來。
張磊見毛伍的樣子,就知道他想到了傷心事,他拍了拍毛伍肩膀:“人難免一死,看開點。”
毛伍臉上雖然還是帶著微笑,可是眼淚卻從他的兩個眼角不停的流出來:“可是她的死實在是……”毛伍說到這里,突然頓住,拿起餐巾紙擦了擦眼淚,才微笑著說:“剛才失態了。”
張磊笑了笑,給毛伍遞了根煙,然后自己也點上一根。張磊吸了口煙,淡淡的說:“說說吧,別總是憋在心里。”這段時間,張磊跟毛伍接觸下來,他對毛伍的性情也算是很了解了。在張磊的印象里,毛伍不光睿智,還是個很客觀、很剛硬的人。
這一點毛伍跟張磊很像,如果一個人能客觀的看待問題,他就能隨意的游離于局內和局外,幾乎沒有什么事能觸動他們。可是如果他們被什么事觸動了,那就說明在他們身上發生過很不尋常的事。比如,張磊和芬詩的事,再比如,張磊和戮牙組織的事。
毛伍抽了兩口煙,他才終于平復了心情:“我的初戀叫周琳,她很漂亮,我見她第一面的時候,就被她迷住了。我們是上大學的時候認識的,大學畢業之后,感情也一直很好。可是很快,我們就不得不面對現實,對于我們兩個既沒有門路,又沒有熟人引薦的應屆畢業生來說,在太安市立足實在太困難了。”
關于畢業后的茫然,張磊到沒有體會,因為他的畢業典禮比較特殊,要么是死,要么活下去。雖然很殘酷,但是在這個物質主義橫飛的年代,張磊反而想的比較少。
毛伍滅了煙接著說:“我們剛畢業那一年,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付過房租之后,剛剛能解決溫飽問題。雖然擠在幾平方米的小出租房里,冬天凍得要死,夏天熱的睡不著,可是我們依然還是很高興的。”說到這里,毛伍突然笑了笑,那是一個真正的笑。
接著,毛伍話鋒一轉:“直到我們畢業第二年,周琳突然說我們要加倍努力,一定要在太安市有個家。我知道這是周琳的家里給了她壓力,畢竟沒有哪個父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永遠的擠在狹小的出租房里。”
張磊聽到這里,忍不住嘆了口氣,對于他來說,只要能高效率的殺人,房子、車子、票子、女人,都是要多少有多少。可是這就給人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在每個人接受的潛移默化的教育當中,內心深處都期盼著過上安穩平靜的生活。
可是這樣的生活,卻偏偏總是非常艱辛。而張磊的生活在每個人的潛意識當中,都覺得那是不對的,可是張磊偏偏過得很舒適。這個問題好像是一個天生的悖論,每個人都會去想,而每個人的答案卻各不相同。
毛伍喝了口酒接著說:“剛好這時候紅杉集團招財務,周琳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面試,沒想到竟然輕松通過面試。我們倆個人高興壞了,像紅杉集團這樣的大集團,福利和薪酬自然是那些小公司無法比擬的。甚至那幾天,我們對未來都充滿了希望和盼頭。”
“后來紅杉集團又招人,那天周琳說,她要給我問一下,最好我也能到紅杉集團工作。因為我的專業素養,比周琳要好很多,所以我們都抱有很高的希望。可是那天周琳下班回家之后,卻一直悶悶不樂,我還以為是紅杉集團拒絕了她的請求,便勸她別往心里去,以后有的是這樣的機會。周琳卻說我入職的事,他們的領導已經在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