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有病啊,你嚇我干嗎?”沈櫻櫻推開嚴禹鳴的手,怒氣沖沖地瞪著嚴禹鳴。
帝都里的那些江湖傳聞果真沒有錯。
這個嚴家大公子就是個人格分裂!
“誰說我是嚇你了。”嚴禹鳴倏地嗤笑,“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早就想掐死你,抽你的筋,剝你的皮的。”
如果是早幾年前的他,他說不定早就這么做了。
只是后來,被人治愈了而已。
嚴禹鳴的聲音聽上去諷刺而又嚴肅。
沈櫻櫻看著他的眸子,突然覺得他好像說的是真話。
可是,她哪里得罪他了么?
還是沈家得罪嚴家了?
沈櫻櫻有些迷茫地看著嚴禹鳴。
嚴禹鳴挑了挑眉,轉身就走。
他剛走出三步,就聽到后頭窸窸窣窣的聲音。
是沈櫻櫻拖著腿朝他這個方向走來。
“你怎么又跟著我?你不怕我真的殺了你?”嚴禹鳴語帶警告地說。
“不怕啊。”沈櫻櫻想了想,道,“你要殺剛剛就殺了不是么?”
“呵。”嚴禹鳴輕呵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道,“別跟著我。”
“我沒跟著你,回山莊只有這么一條路。下雪了,要快些走。”沈櫻櫻聲音輕快地說道。
嚴禹鳴撇撇唇,腳步卻不自覺地慢下了一些。
雪天路滑。
這蠢蛋怕不是要把另一條腿也摔斷了。
“哎。你什么時候能不能讓我見見你女朋友啊?”沈櫻櫻追上了一些,問道。
嚴禹鳴斜眼睨她,目光里赤果果地顯露出了四個字“關你屁事”。
“你不要這么小氣嘛。”沈櫻櫻說,“你把你的心事跟我說了,我們怎么著也算朋友了,關鍵你勾起了我的興趣,讓我特別想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美人。你放心,我就遠遠地看一下,不會亂說話的。”
嚴禹鳴輕描淡寫地說道:“也是,為了公平,你是不是也該讓我知道一件你的秘密?”
沈櫻櫻點了點頭,道:“對……可是我這個人沒有秘密啊。”
……她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她的秘密,已經全天下都知道了。
“你的……親生父母是誰,你知道么?”嚴禹鳴挑起一根眉頭,問道。
“你想知道這個啊?”沈櫻櫻咯咯地笑了,道,“我也不知道呀。那這樣吧,哪天我要是知道了,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嚴禹鳴眸色一頓,道:“難道這么多年你從來沒有試探過你養父,或者查問過其他人?”
在沈家,多少會有一點線索的。沈櫻櫻攤了攤手,道:“沒問過啊。哦,小時候問過一次,爸爸不說,我就不問了。我為什么要知道啊?反正就是他們把我丟在孤兒院了唄,他們不要我,我就也不要他們了。而且我覺得我如果問太多,我
爸爸會傷心的。他對我這么好,我不想讓他傷心。”
“如果你的父母來接你,你會跟他們走嗎?”嚴禹鳴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可能他們比沈家更有錢,或者沈家出了什么事。”
沈櫻櫻皺皺眉,道:“我呸呸呸,你個烏鴉嘴,我們家才不會出什么事呢。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會離開爸爸的,你別亂說。”
嚴禹鳴的背影,明顯得一僵。
沈櫻櫻問道:“你為什么問我這些啊?”
這么八卦,不像嚴家大公子的風格。他不是高冷得很么。
嚴禹鳴轉過身,用那淡若琉璃的眸子看著她,道:“希望你記住今天的這些話。”
只要她記住,他就放她們一條生路好了。
沈櫻櫻回想了剛剛發生的一系列對話,不明白嚴禹鳴要她記住的是什么,訥訥地問道:“要記住哪句啊?”
嚴禹鳴一撇唇,扭頭,加快了腳步。
沈櫻櫻追著他,喊道:“哦,我知道了,我要是見到你女朋友,一定不會亂說話的。”
嚴禹鳴擺擺手,道:“你明天就見到她了。”
他走得更快,和沈櫻櫻拉出了一段明顯的距離。
看著他在風雪中高大而又有些蕭瑟的背影,沈櫻櫻不知哪里來的膽子,用手做小喇叭狀,喊道:“嚴家哥哥,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白頭偕老,夜夜笙歌……”
少女清脆的聲音很快被簌簌的風雪聲所掩蓋。
……前面說的還像話。
最后一個用詞是什么鬼。
嚴禹鳴澀澀地笑了笑,眸子一垂,輕聲道:“但愿如此。”
打靶場里,只剩下沈雋和齊悅兩個人。
沈雋望著雪地上沈櫻櫻離去時一深一淺的腳印,心下悵然。
齊悅眼圈泛紅,淡淡一笑,道:“你剛剛……失去了最后一次機會。”
沈雋轉過頭來看她,清冷幽雅,像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所有情緒,道:“走吧。”
齊悅咬緊下唇,道:“你為什么還要救我?”
“不為什么。”沈雋的眸子平靜而幽深,不帶有任何感情,道,“我說過,你的錯是你的錯,我只是選擇做個人。”
齊悅哀戚一笑,帶著心痛與絕望。
他這種神情,比嚴禹鳴還要來得殘忍。
不為什么。他救她,不是因為一點私情。
不過,連這件事都被揭開,確實,她又有哪一點值得他愛呢?
和她比,沈櫻櫻就像一個純潔的小天使,而她是開在荒原的惡之花。
做過無數的錯事,這些,現在全都報應到她頭上了。
齊悅茫然地坐下來,雙眼直直地望著前方,就像是沒了生命的木偶,喃喃道:“你不用救我的,你讓他把我殺了。一切就都解決了,你和櫻櫻也可以在一起了。”
“你剛剛也看到了,他也沒想殺你,因為殺了你,一切都于事無補。”沈雋目光清幽地看著她,剛想開口再說一句話,看到齊悅神情恍惚的樣子,又將話吞了回去,道,“……算了。”
齊悅勾唇一笑,道:“你是想說,如果我想贖罪的話,就把那個人說出來,去指證他么?”
“你知道就好。”沈雋啞著嗓子說,“不過,我不逼你。”
他不逼她,但他眸子深處的那絲痛苦,卻讓她更加痛苦。齊悅起身,朝他笑了一笑,道:“好的,我答應你,不過……要等我們倆合約到期了,我再說。你可能……要讓你的小姑娘多等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