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景恒心里頭也悶得慌,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
柳蕓死死地掐著顧明珠的手,生怕她當場又翻臉,惹怒了邵鈞庭。
只有莫華珍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那晉東我們要好好準備明笙的嫁妝了。”
顧晉東悶哼了一聲,怎么準備,準備什么,難道要把整個顧徐集團給她做嫁妝嗎?
明笙笑吟吟地說:“奶奶,不用多準備,我不是有顧徐集團40的股份么?”
顧晉東不咸不淡地看了明笙一眼,這丫頭如今還真的變成了一只小狐貍,想帶走那些股份,可她現在有邵家撐腰,他還要再想哪些法子?
邵鈞庭眸中略過一道鋒銳,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說到這里,顧叔叔,之前您說的基金會的事情,還記得吧?”
那是在看守所里,顧晉東答應他的事,看今天的架勢,似乎是想模糊過去了?
顧晉東臉色一僵,勉強地點點頭,道:“已經讓律師在做了。”
他今天剛出來,邵鈞庭就跟他翻舊賬,還真是一點情面都不講。
“哦對了,我們兩家合作的皇庭廣場的項目如今不是缺一個監理么?明笙如今有顧徐集團40的股份,又有邵氏10的股份,她去擔任這個崗位應該再合適不過了。”邵鈞庭抿了一口酒,神色淡定自若,但睿眸里卻有一縷讓人不可小覷的幽深。
靠,這只小狐貍更精明,看樣子是連整個顧徐集團都想要,如今居然還要把明笙安插進集團。
顧晉東愈發地無法克制自己,但想到邵鈞庭之前的那些手腕,不敢當場翻臉,只得沉著聲說:“合適是合適,但明笙還在,也不太懂這些生意場上的事,耽誤了工程就不好了。”
“監理沒有實權,也就是監督下各方的資料,不是正好給明笙學習學習么?”邵鈞庭的聲音也冷了幾分,帶著一抹不容置疑,“顧叔叔您這回出事,不正是因為您日理萬機,又沒人好好監督工程么”
威脅,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看樣子他不答應這小王八蛋還要把他再關進去一次?!
顧晉東一口老血險些就要噴出來,強壓住心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鈞庭,我們稍后單獨再聊這些,來來,今天是家宴,不談工作。”
邵鈞庭瞇著眼,眸子里閃過一絲陰鷙,懶洋洋地回道:“也是。”
一直在低聲勸著顧明珠的柳蕓聽到他們對話結束了,忙插話道:“邵總,老爺子有沒有說景恒什么時候能回邵氏啊?”
邵鈞庭勾了勾唇角,道:“家宴。不談工作。”
一頓飯顧家幾個人吃得并不愉快,明笙的胃口倒是不錯,而且邵鈞庭總是把她的小碗堆得跟小山似的,不知不覺便吃了許多。
顧晉東原想直接找邵鈞庭談話的,但吃飯時被氣得不行,只得稍微緩緩,便道:“明笙,你們去客房休息休息吧,稍后我跟鈞庭還有些工作上的事要談談。”
“我想回我的臥室看看。”明笙回道。上一回她走得太匆忙,只帶走了母親的小提琴,還有一些屬于她的記憶,她想收拾收拾。
顧晉東頗有些不悅:“你最近不曾回來,那里哪里有人打掃。不要怠慢了邵先生。”
莫華珍笑呵呵地挽著明笙:“沒事沒事,奶奶我每天都會去那里坐一坐,已經讓阿姨幫忙打掃好了。明笙不如今晚在這里住著吧。”
顧晉東:這特么還敢住著,再住著邵鈞庭會把整個顧家給搬空。
邵鈞庭微揚著下巴,聲線凌厲:“不礙事,我也想去明笙那里看看。”
顧晉東無法,只得擺了擺手。
邵鈞庭隨著明笙上了二樓,到了樓道最拐角的地方,進了門,不由冷笑道:“怪不得你爸爸不想讓我看你的臥室,看來實在是怕我認為他虐待你。”
顧家的別墅寬大敞亮,但明笙的臥室卻在最西邊,狹小、陰暗,看過去比傭人房還不如。
明笙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他們也就只是喜歡在這種無聊的地方提醒我,是顧家的棄子。不過顧晉東這個人愛面子,你看我住得破,穿的用的那些外人看得到的,卻是最好的。這里小歸離他們遠得很,倒是挺安靜的。而且,你跟我說了那件事以后,我覺得他這樣待我,我心里反而沒那么過意不去了。”
她笑得柔和淡定,邵鈞庭掃了一眼這比他家浴室還小一點的臥室,心里一軟,吻了吻她的額頭,說:“傻孩子。真是個傻孩子,你可真是不知道這些本來就該都是你的。”
“我才不傻呢。屬于我的,我會拿回來的。”明笙起身,從書架上拿起一本英文詞典,翻到其中一頁,取出了一張相片,道,“上回來不及帶走它了,這回要記得拿。”
是一個小女孩和一個美麗女子的合照。小女孩圓圓的臉,那撲閃的大眼睛和一對小酒窩,一看就是小明笙,她身旁的女子和明笙的五官肖似,但氣質更為成熟,是明笙的生母徐槿。
邵鈞庭接過那張泛黃的照片,不由嘆道:“難怪總聽長輩說你母親當年風華絕代,艷冠江城。”
明笙眸子一暗,道:“可惜我媽媽遇人不淑”
哪怕邵鈞庭那日沒有和她說得太過詳細,她也猜得出,她媽媽定然是遭到了極大的變故,才會嫁給顧晉東,而她那個“親生爸爸”,恐怕人品連顧晉東也不如。
邵鈞庭翻過照片,是兩排清秀的字跡,一行是中文“明笙6歲生日”,一行有些凌亂的英文“ssb”。
ssb時光流逝,寫在一張小女孩的生日照背后,邵鈞庭猶豫了下,道:“你媽媽是不是一直都挺憂郁的”
“那行英文是我媽媽去世前寫的,ssb應該不僅僅只是一句感嘆,還是她最喜歡的電影卡薩布蘭卡的主題曲,卡薩布蘭卡她一直想去,卻沒去成。我以前不懂得那些事,現在想,她看那部電影,珍藏那把小提琴,唱那首歌,可能都是睹物思人。”
思的人,自然不是顧晉東。
心頭一動,邵鈞庭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一個沈雋為什么會從他爸爸那里看到明笙母親照片的可能性。
“沈櫻櫻那天搶你小提琴時說了什么?”